时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无论曾经的伤口在过去的事件中受到多么惨重的伤害,时间始终可以将其逐一抚平粘合,因为时间可以给予人类忘却曾经的空间。相反,受伤后话语的抚慰常常会将伤口再次撕裂,因为不及时的抚慰常常给予伤痛想象和再生的空间。在人间太多的事件中,诸如伤痛,如果不是恰如其时地提及,它就会在人的记忆中慢慢消退,就像存在于人脑中太多的句子,如果不是毫无预备地用起,它就会有逐渐淡忘和掩埋的可能。人的生活中每天都在接触着千变万化的事物,事物累计得多了,就像盛在瓶子里的水,饱和后它就会卸下。
了然没有因为晓月的离去放弃自己的追求,这是一个明智男人对自己最底线的要求。了然依旧在不厌其烦地从事着自己的文字工作,终日的忙碌的目的是为了充实自己的生活.在生活中,如果只是为了逃生,了然完全可以终日待在家里"两袖清风"、“坐以待食”,因为他的家世完全允许他这样做。而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完全不甘于如此颓废地消耗掉自己宝贵的生命。在人生的道路上,了然一直希望自己创造一片天地,他希望有自己的一份天空。所以,无论在家里还是一个人只身在外,他都对自己严格要求。他以平凡的方式生活,以单调的态度介入自己所在的群体.
[路人甲]S君
大学四年的浴血奋战,S君艰难地获得了一个本科学位.毕业后,被分配到市里的一所高中执教.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希望自己当个作家,像了然那样清闲而浪漫地生活.因为作家可以将自己的想象与现实毫无顾虑地倾诉,在毫无声息的白纸上,思想和情感可以自由地驰骋.再者,作家是忧郁浪漫的.虽然S君先天就具备了忧郁的本性,但他却缺乏浪漫的细胞,更重要的是没有经济的支撑,因为作家都是比较清贫的.这一切或许就是上天有意的设定,S君无力还击,也别无选择.最终,并不乐意的他接受了这逆来的现实.
象征S君的是一头仿如葡萄藤似的长发,很像无产阶级者马克思.这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确实就是地地道道的"无产阶级"者,这些客观存在于他身上的事实无可厚非.但他自愧不如马克思的才学,而马克思偏偏少了那见令S君爱不释手的长衫.在生活中,S君还算的上是男子汉的那种人物.他性格直爽,比较怪僻,有一副苗条的身材,面容也清秀可视.但由于他为人处事过于公正直爽,以至于他的苗条身材和清秀面容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相反,在事业中S君遭人排挤,大小事情无不连连受阻.在工作中,他没有得到重用,因为他的嘴巴总是吐出让人难堪的话语.同事步步高升的同时他却原地不动,颇让S君感觉有些世态炎凉、壮志未酬的落寞之感。他很像只蜗牛,安静地等待着某时某刻某个幸运的降临,然后伺机擒获,装进可以当作雨伞的壳里吃力地往上爬.他始终相信慈悲的上帝会赐予痴心人应得的回报.S君很不习惯那些在领导面前阿谀奉承、谄媚不休的假面人士。正由于他这种怪异的性格,以至于在后来的岁月里,许多同事和他的关系逐渐黯淡终至破裂。S君也满不在乎,尽管他们大使不愿意看S君一眼,而S君却从旁仔细地观察过他们。针对某个具体的老师、某个具体的事件,对于他们,S君也有两点看不起:一是他们在校园里装成思考者的模样,却从来没有独立思考过什么;二是他们的工作完全是按照上级的指soudu.org示死搬硬套,并没有按照实际行动,因此教育的举动一点也不英勇。
世俗之事让S君感觉有些麻木,对于同事异样的评论S君不以为然。他时常一个人在办公室工作,看到某位曾经在领导面前切切私语的老师,他总会将他的所见所闻和别人的不轨行为当作笑话全部抖擞,把寻多老师讲得一文不植、羞愧不堪。当然,S君自己也认为揭露和数落别人的短处是件不好的事,因为这样会没有隐私,特别是工作上的隐私。
S君在生活中失去了很多朋友,笼统地说,他是没有朋友的。只要是思想清醒,比较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不仅是由于他的怪异性格让周边的人觉得这种人爱多管闲事,更多的是担心让他了解得太多顾及自己同遭数落的结果。
其实每个人都不是完全孤立的,他毕竟拥有自己极小的圈子,正如S君也不例外。S君在生活中有几个极少的朋友,例如了然就是他的一个知心朋友。不过自大学毕业以后,彼此就步入天涯分道扬镳了。这么多年了,S君还是从心里面深深地惦记着了然,他一直在期待着有朝一日再度重逢的机会。他觉得了然实实在在是个好人,他为人直率,性格忧郁,执着浪漫。他认为只有了然才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思,至少他的见解非于寻常。和那些终日喋喋不休的人相比,他要冷静点;和那些胡作非为的人相比,他要理性点;和那些痴心妄想的人相比,他要现实一点。在S君心中,了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了然说的,假话他也会相信。但他确信了然在他面前没有说过半点假话,因为他知道了然是多么真诚地对待他。
说实话,S君除了嘴巴过于锋利外,对于工作他是绝对无可挑剔的。其实S君也并不喜欢教学工作,只是在这座孤寂城市里,没有适合他歇息驻足的地方,也缺少真朋挚友,惟有终日的忙碌来抵触汹涌奔腾的无聊岁月。S君从来不对学生发火,讲课讲得仔细,在学生各方面的培养工作上也做得好,S君认为这是一个老师必须具备的责任感。S君喜欢他的学生,因为这些无知的精灵陪伴他度过了每一个无聊的岁月。从学生的努力中,他可以看到希望的光芒。但若是学生问起他的私事,他是绝对不会应答的。有一次,他的一个学生索性问起他和其他老师争吵的那一幕,他急忙回避道:“私事勿谈,私事勿谈,为人处世之事,小小年纪怎能渗透!”S君的怪异之处就在这里,虽然对一些同事有偏见,但又绝对不会向与这个群体无关的人数落。他经常疑神积虑,却有不存在坏心。对于那些他认为走了弯路的老师,他会说人家是“革命的虚伪君子”和“不干净的人”,但事实上却又不存在阴谋和报复,也没有强烈的雄心壮志和狂妄的攀升计划。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别人都会忍不住开怀大笑,因为他的这种玄妙的话语确实存在着极深的幽默感,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于是有人苟且问他:“S君,共产党1949年就已经取得胜利,你那革命又从何说起?”这个时候,S君横眉竖眼,立马飞唾而辩:“革命尚未胜利,中国依然处于发展中国家,你们----行为不轨、阿谀奉承,你看,你看你们哪个脸上不涂抹着肮脏的油污。你们像君子吗?你们干净吗?你们...",跟他相处久了倒不以为然,若是初逢乍到,你绝对会为他的言辞所震撼,并绝对会认为他是个疯子,无聊和不可理喻到了极点.其实S君并不是不可理喻,所有的话都是发自他内心原本真实的想法,而这种太过文明的表露方式难以让人认可和接受,所以S君也常常为找不到一个理解他的朋友而烦恼.S君也希望在这里找个战友,即生活中的知心朋友.成为战友的目的不是为了攻打东京城或闹"革命",目的在于组建一组生活伴侣.若是名副其实地成了战友,就该相互搀扶,患难与共,直到拥有自己的部队,爱情革命已经完全胜利.
S君身边也有对他好的人.正如S君所说的那样:世界上的好人还是大有所在的,只是有限的人生还未发现而已.茫茫人海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真真切切、愿意无所求地帮助与付出的人。S君称这些人为“尚君”,大概就是高尚君子的意思。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那些更偏爱他的女性。S君觉得她们是最可爱的,她们不仅因为是女性而变得善良,更因为成为女性而变得美丽,在美丽的同时又有一颗真挚的心而显得愈加美丽可爱。这些人在他的心目中才是真正的君子,真正干净的人。具体说起这些人为什么会走到S君的“尚君”之列,很难说清楚,毕竟这个群体中的人都比较复杂,并且和他一样有着单向怪异的性格。他们都是一些社会的低层人世。这些人有个共性,那就是都是十分直爽的人,不喜欢谄媚和故意指责别人。他们没有复杂的人际圈子,终日在自己狭隘的空间里忙碌,而且大多是闭门不出的闷君子。虽然他们不与外界联系,但也从未感觉到过寂寞,反而觉得这种生活知足肥美。在他们看来,生活中有两种人:一种是君子,另一种是伪君子。君子是光明正大,于公无私,在任何方面都毫无隐私,忠贞不渝,道德高尚的人:而伪君子是那些经常走弯路,举止不轨,道貌岸然,实际上卑鄙无耻的人。相对伪君子而言,他们自认为自己应该属于君子,因为在为人处世方面,他们至少做得光明正大。
这天下着雨,S君和几位“尚君”做在一起,窗外的雨嘀嘀哒哒缠绵不息,这种气愤倒为这群孤立的人增添了不少闲清雅致。这时,一位君子说到S君的婚姻,据其说言,S君曾经谈过两次恋爱,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在此之后,S君受了不少创伤,所以变得沉闷,他的怪异脾气应该始于当初。但具体说到他的恋爱史时,他却一口否认,他说:“我曾经没有跟谁好过,只是走得很近。”说到着。S君有些委屈,“世间女子数数皆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示意服务员上酒,另外补充道:“要最浓的那种!”
喝完酒,几个“尚君”零零散散各自离去。S君最后一个离开,他挪动身子,觉得很酥软,费了好大一把劲才站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走下楼梯.雨滴打在他的衣服上,他觉得好冷.
后来,曾经和他好过的一个女子出嫁,在那位女士的庆婚宴上,他托其中的一个"尚君"捎去了礼资和祝福.他在祝词中写道:幸福的婚姻,天地的造化.
这事以后,许多曾经被他数落过的同事对他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他确确实实还算个男子汉,至少在女人方面.他没有记恨过谁,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S君的生活乃至他的整个人生全部被他的怪异脾气所奴役了,若他在这个方面有所检点,较之适度地推行过于逆世的原则,那么他一定不会过得疲劳困顿.在拥挤潮湿的人群中,他或许还能找到一个适合他栖息的位置.在嘈杂的混乱世界中,他本来就不应该说太多的公道话,可他又是那种不甘于做水草而随风招摇的人,爱去挑拣和发现带着臭味的社会现实.或许他已经能够忘了,他是处于一个怎样的年代.那是个金钱时代,要想在这个年代里生存,就必须学会猎取,就必须做好伪装.即使找不到假发、树丛和面具,他也应该往自己的脸上抹些黑色的油污,做得像个猎手。如果你不是个善于猎取的好猎手,别无选择,你得做个演员。然而,即使你扮演的是演员,你也应该做得像个演员,结局的好坏就得看你自己投入的感情和外界的造化了。你永远不能忘记自己扮演的角色,在生活的舞台上,你就是个小丑。但必须有个原则,落漠时你不能向往地狱,因为地狱是只收留恶魔的;你必须承认你具有恶魔的性质,但你的本质不是恶魔;当你得意时你不能向往天堂,因为他们说,人间是没有天堂的,你必须知足。S君受不了这种社会风气,确切地说,他不习惯这种流传的风俗。这么多年了,S君孑然一身,三十出头的他,生活过得很是清贫窘迫。直到现在,S君住的依然是上湿下露的学校公寓,很让人觉得酸楚。S君曾经说过,他并不是找不到对象的那种人,只是想找一个干净合适的人。世界太繁杂,擦肩而过的太过庸俗,况且自己对爱情这东西要求并不高。
然而S君的话也只是仿如一个传说。
S君三十岁的时候,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三次恋爱。其间,他与一个女子邂逅,两人关系如胶似漆。曾经S君取悦过他的朋友因爱情惨败而无心进取,如今类似的结局卷土重来,颇让他头疼伤心。这次他遭遇的倒不是两个人的爱情决裂,时间的累积不但使他和M女士的情谊越酿越浓,而且两相情愿的生死纠缠更使爱情如钢筋水泥般坚韧牢固。前些天S君听说M女士的父亲对两个人的相处很不满意,原因很简单:S君是个家境贫寒的穷光蛋,M女士的父母当然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穷光蛋操劳一辈子。结果就在一天早上,M女士的母亲居然亲自登门“拜访”。她告戒S君从此和他的女儿一刀两断,以后各奔东西,互不牵连。幸而M女士的母亲不是那种横蛮不讲理的人,并没有对S君过多的指责和连篇的臭骂。只是在走的时候抛下一句:“我们家闺女可有大好前程,你要是想和他长期相处,你就得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底气。”S君听后气得几乎当场崩溃,恨不得当即撞墙一死为好。特别是她说话时严肃、鄙视的眼神,让S君感到自己无比的卑微和万般的无可奈何。
然而明智的M女士并没有因为S君的贫穷而制造一出感情的分裂。看到S君满脸的痛苦,M女士也为他掉了几滴心疼的眼泪。
“S君...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舍不得你!”M女士怯怯地从嘴里吐出几个似乎酝酿已久的字。
“一起?离开?”S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在做梦吧?原来M女士那么在乎自己。他很感动!
“等以后再向他们解释吧,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会理解了!”
S君用沉默默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顾虑。他们的这种做法,就像成人在玩小孩的游戏。但在他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个永远不可泯灭的身影,为了她,错一万次也值得吧?
S君走的时候,几个“尚君”前来送行。像打了败仗潜逃二线的士兵似的,S君满脸的委屈和怨恨。S君虽然觉得这个过程艰难和崎岖,却伪装出一副轻快的模样,仰天而笑:踏尽人间红湿处,自有缘宿待君归。
几个多愁的‘尚君“见此不禁生起离愁别绪,客车行驶,许多伤感挤在眉头。
他们在异域的城市中游走着,漫无目的!
繁华的城市歌舞笙平,灯光四射。
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城市里,他们找不到似曾相识的背影。茫茫人海中,相识也难逢。夜好浩淼,像落在人间的银河。
这种孤独的夜,给了然带来了无限记忆回归的路。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同样的满无目的。
“了然?”他的身边发出一个惊异的声音。了然立刻回过头来,准备看_4460.htm个究竟。
“S君!你怎么会在这里?”了然满脸的诧异。随行的M女士站在一旁,了然觉得新奇。
S君将一切缘由和经过一一向了然复述。说完,觉得内疚羞愧。听完S君的一番叙述,了然会意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有情所喜,是福所在啊!走,到我那去!刚好还有一室两厅,先勉强安顿下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