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了又如何,以风行的性子,他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她早有所料的吧。
没有把握的事,当初她也不会冒险去做。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做得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还要干脆、利落,虽然,却更令她不忍。
但不忍终归不忍,她的路不会因为他那样的自我牺牲而换个方向。
那个晚上,风行带着掌心的箭伤、肩扛着花槐回去复命。奈何桥边宛若人间修罗场,似乎连月亮都不愿意看到那样凄惨的画面,在云朵里晃了晃,终是隐去了。
随后,暗黑乌云盖顶,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雨水和着泪水一起滑下脸颊,那样拼劲全力地奔跑,可能是英歌一生中从未达到过的极限吧。
心中有悲亦有喜,有苦亦有甜――
可是,为什么那座桥那么的长呢?
为什么奔跑了那么久,还是看不到尽头呢?
不顾一切地,逃逃逃――
虽然她是那么地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回头,没有回去与赤野并肩作战。
听到赤城那愤怒而又悲戚的声音,听到身后传来的兵刃相交的声音,她为赤野感到心疼,可是即使再难过,她还是听从了他的劝说,在他猛然一推之后,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扭头、踉踉跄跄地跑开。
是的,她没有想到,区区一条奈何桥,果真是奈何不了!竟然是这么地难以通过!
风行虽然放过了他们,可随后赤城也带着几十名锦衣卫抄近路赶了过来!
“小野,你枉费了我多年对你的教导,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向圣上求情……只要你肯回去,圣上和千岁爷看在我赤家祖祖辈辈的功德上,也一定会让你将功赎罪的……跟我回去吧……回去吧。”
听到赤城那样痛心疾首、几近声泪俱下的乞求,赤野也只是眉毛抬了一下道:“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先让她过了桥再说。”
“小野――”奈何桥上传来了赤城被触怒到极点的声音,“简直是大逆不道!给我上――”
紧接着,她便被赤野大力推开了,他在雨中对她吼:“不要管我,快过桥!”
那一幕幕记忆开始模糊了,筋疲力尽加之失血过多,她早已分不清,哪里是桥的此端、哪里又是彼岸。
然而,在她奔跑到了桥头的时刻,她终是惊喜地看到了岸边站立的男子。
他身披宽大的斗篷、全身隐在大雨中,看不清他的脸容,但却在她几近倒地的那一刻,立即上前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的怀抱并没有被雨水打湿、他的掌心温润而干燥,他的气息虽然有点陌生,但是却带着暖暖的草木气息,在她感觉到生命快要透支的这一刻,将她带离了危险之地,那样的安全感陡然将她的心充溢地满满的。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呀。
终于,可以闭眼了……
“七公主。”
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她听到了他低沉、饱含沧桑的声音。
他在呼唤她。
“嗯……”
让我睡一会吧,不要来打扰我。
心底的话终是没有力气说出来,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唇,仍旧抵抗不住遍布全身的虚弱无力,也不去想那个怀抱是否安全,她只想要依靠,只想要深深地埋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随后她要这样好似耍赖一样地晕过去,好好地睡一觉,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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