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长沙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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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不知道自己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只觉着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匹马上,丝毫也动弹不得。心想,既然被俘了,唯求一死,决不能降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队停下了,有人禀报道:“将军,前方就是铁山,是不是……”

    魏延心里一惊,难道曹军要偷袭的是铁山而不是樊口?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道:“先看看他的伤。”一阵稀疏的脚步声来到了魏延的面前,那将军低声训斥道:“混蛋,是谁把他绑起来的。”

    一个声音唯唯喏喏地回答:“我是怕他掉下马去,所以……”

    “还不快解开!”

    那军士刚解开绳子,只见魏延一个利索的飞身下马落在了军士的身后,左胳膊锁住军士的咽喉,右手已“噌”的一声拔出了他腰间悬挂的环首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瞠目结舌。

    那将抚掌大笑道:“魏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负伤之后,身手依然如此了得。”

    魏延定睛一看,见那将白须飘飘、明目朗朗,非黄忠而谁?

      回顾左右,竟然都是韩军,心中大为惊愕,手中的刀也不知不觉垂了下来。

    黄忠抱拳道:“将军以寡敌众,视死如归,忠等万分敬佩,是以不避艰险,窥隙救得将军至此,冒犯虎威,还望恕罪。”

    黄忠说的如此轻巧,其实救魏延的时候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当时韩军见到曹军后并没有逃走,而是躲到了旁边的树林中,见魏延面对数十倍于已的敌军表现得如此镇定,不禁暗自佩服。遂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从曹军薄弱的地方突然出击,突破包围、救得魏延后马上就跑,由于对地形十分熟悉,在树林和山谷间绕了半天,终于摆脱了曹军的追踪。看看前方就要到铁山了,知道刘琦驻扎在那里,就想把魏延送过去。但当初救魏延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昏迷,不知伤情如何,因此黄忠想过来亲自看看。

    黄忠是一个极为正直的人,虽为韩玄手下部将,但对他拥兵观望、首鼠两端的做法也很不以为然,但韩玄毕竟是主官,忠心耿耿的黄忠不愿违反他的军令。此次带兵监视铁山军,他便抱定中立的宗旨,虽说曹刘两家谁都不助,但心里面是倾向刘家的。因此考虑再三,还是冒险救了魏延。

    魏延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不及言谢,忙问道:“我那些兄弟怎样了?”

    黄忠黯然道:“全部战死沙场,无一人降曹。”

    魏延摘下兜鍪,低头默然不语。

    黄忠又道:“前方即是铁山镇,文长是否至大公子处,商议下一步打算?”

    魏延抱拳道:“老将军救命之恩,延异日必报,请就此别过,回樊口以御曹军。”

    黄忠道:“文长客气了,然而我听说左将军大军已赴赤壁,樊口城中只余几百守军,由姚大人率领。今张郃率数千曹军已把樊口围得铁桶相似,只怕文长突不进去。为今之计,不如赴铁山求救于大公子,搬得援军后再往救樊口不迟。”

    魏延闻言警惕地看了黄忠一眼,心想,这韩军莫不是想趁着大公子出动的时候夺了铁山吧?

    黄忠一眼就看出了魏延的心思,忙道:“文长不要误会,我并无它意,只是觉得你一人去救樊口实在是于事无补。”

    魏延也知道铁山刘琦军队只有几百人,根本不可能对曹军构成什么威胁。但又不好对黄忠明说,因为他还对韩军存有戒心。可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主公远在赤壁,决战在即,莫说抽不出来兵,即便抽出来兵,救援樊口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看看在眼前飘扬的“韩”字大旗,忽然想起一个主意。遂对黄忠道:“不知老将军可否率长沙军救援一下樊口,倘能成行,我军上下将感将军再生之德。”

    黄忠笑曰:“不是老夫不想去,只是韩太守不一定答应啊。”

    魏延眉头又皱了起来,沉思半天,苦无良策。

    黄忠见状笑曰:“我倒有一法,不知可行否?”

    魏延如溺水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忙道:“老将军请讲。”

    黄忠以手抚须,朗声笑曰:“大公子实为荆州之主,荆州之兵,自可调之,文长何其迷也。”

    魏延闻言如梦方醒,再拜曰:“非老将军点拨,几误大事,请老将军即刻与延同往铁山一行。不瞒您说,铁山驻军现今只有几百人,无法救援樊口,刚刚误会老将军了,还请海涵。”

    黄忠道:“文长不必客气,救城如救火,既如此,你我便当速行。”

    刘琦对救援樊城一事倒很热心,马上写好一封亲笔信交由魏延带给韩玄,同时又从自己所部五百人中挑出二百骑让魏延带走,临行对魏延道:“文长多致意德兴,我因身体不适,不能亲救樊城,他日必当陪罪。”

    又对黄忠道:“汉升昔日多随先父征战,今日樊口有难,请念先父之情,出兵助我。”

    黄忠流涕伏拜曰:“敢不从命。”

    于是连夜出发,魏延于路不住地催促行军,一行人到达长沙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上午。

    韩玄看到刘琦的亲笔信后,在大堂内踱来踱去,将近一个时辰,一句话也没有说。魏延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跟着他,眼中能喷出火来。

    黄忠躬身站在一旁看着韩玄,也是一言不发。

    最后,韩玄停在魏延面前,轻声说:“文长,不是我不想救援樊口,只是本郡只有三千兵马,还要防备曹军来袭,自顾不暇,恐力不能及啊。”

    魏延道:“曹军暴虐,若得樊口,能不望长沙耶?至时大人想要保境安民恐已不可得,所谓唇亡齿寒,正是此理,请韩公三思。”

    黄忠也道:“镇南将soudu.org军在日,于我等多有恩惠,今大公子来招,不往恐于礼不合。况今南北相争,胜负立见,大人应早作决断,迟则恐祸及于身矣。”

    魏延见韩还有犹豫,又把姚远搬了出来:“姚大人曾经说过,赤壁之战我军定破曹兵,战事只在近日便有分晓,韩公请以利害权之。”

    韩玄忙问道:“德兴确曾说过破曹的话?”

    姚远经营铁山的时候,曾与韩玄打过交道,韩玄要买铁山的铁,亲自找到姚远,姚远看在近邻的面子上,卖给了他一些,那时韩玄就对姚远十分佩服,自称一生中从未遇到过姚远这么出色的人才,所以一听是姚远说过的话,便非常在意。

    魏延曰:“没错,是末将亲耳听姚大人所说。”

    韩玄沉吟半晌,下决心道:“既如此,汉升可率一半兵马,即一千五百人与文长同赴樊口救援,余下另一半兵马以备曹军来袭。”

    魏延知道,以韩玄的性格,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遂再拜曰:“樊口一城人马,均感使君再生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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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玄扶起魏延道:“文长言重了,请多致意德兴,公务繁忙,不能亲至,多多恕罪。”

    待兵将出动之际,韩玄却又偷偷把黄忠叫到一边,嘱咐道:“老将军若看见曹军,且不可轻易言战,能不战而走之,则不战,非到万不得已不折损我军,切记!”

    黄忠心说,不战怎么退敌,吐唾沫淹死他们么?口中只是胡乱答应。与魏延带兵往樊口方向急驰而去。

    魏延率二百骑跑在最前头,他恨不能一步就到樊口。刚过铁山,太阳已经落山了,西边的天空烧起一片晚霞,魏延看着昨天自己杀敌的战场,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影影绰绰地,他看见前面过来几个逃难的百姓,忙让军士唤住,带到了马前。其中一人看见是他,忽地跪在地下,大恸道:“魏将军,樊口城就要破了,快去救救姚大人他们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