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大和的正殿烛火辉煌,我让小云在门外候着,独自走了进去。殿内只有胤缜一个人,连高无庸都不在,这倒有点奇怪了。
胤缜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桌面摊开的圣旨,满面悲伤。又怎么了?
我走近他身边,伸过头一看,大惊:“奉天承运,``````弘时``````年少轻狂``````行事不谨``````削宗籍``````”
“胤缜,非这么做不可吗?”我惊慌地问。
“朕也不想,但他不仅和老八他们搅到一起,还意图谋害弘历,朕已经给他改过的机会了。”良久,他才无力的说。
“不会,弘时不是那种人,他根本不想和弘历争,是不是弄错了?”
“朕也希望弄错了。”胤缜心灰意冷地说,拿起一旁的玉玺就要往圣旨上盖印。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胤缜,等等,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找弘时问清楚。”我哀求,眼泪忍不住涌了下来。哪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真要死在自己父亲手里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那么善良,那么温和,那么淡泊。
胤缜长叹一声,收起了玉玺。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小远直奔弘时的府邸。这是我第一次到弘时的家,他的园子布置得如同他的人一样,清雅脱俗。
我的到来出乎意料,弘时和他的福晋栋鄂氏都有点吃惊,赶紧招呼我坐下。栋鄂氏我曾经见过几次,是个精明的子,但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她和弘时不配。
“欣姨这么一早过来,不知有何要事?”或许是看到我的神有些不自然,弘时开口问。
我不愿当着栋鄂氏的面说话,从一进门,她锋利的目光就一直审视着我,让我心生厌烦。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骑骑马,你阿玛没空,又担心我会出事,所以你陪着我去。”搬出胤缜的名号,弘时和栋鄂氏都无话可说。
弘时稍微准备了一下,就让人牵了马跟我走了。
一路无话,我们骑着马出了城,来到以前十三教我骑马的那片林子。下了马,我默默走着,弘时跟在一旁。
“还是城外的空气好,以前我经常跟你十三叔到这里来骑马。说起来,我的马术还是你十三叔教的呢。”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光,我不由得笑了。
“十三叔和十四叔的技术是最好的。”弘时淡淡地笑。
“我以前还和你十三叔约好要一起到塞外牧马放羊呢。可惜,去不成了。我一直在想,十三在大草原上纵马奔腾,放声高歌,那情景,该是多畅意。”我低叹。“十三不适合这个朝堂,他更适合广阔的天地。你也是,你也不应该属于这里。”
“你呢?你又适合这里?”弘时清澈的目光炙热地望着我。
“我?我也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我都不喜欢。我曾经生活在一个自由的世界,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学习,自由工作,自由地生活。”我好怀念现代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我心爱的人。为了他,我必须适应这里的一切,甚至不惜折断自由飞翔的翅膀。”
“值得吗?”弘时低叹。
“值得。曾经试过离开,却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走得多远,心仍然栓在他身上。既然心已经飞不起来了,人自然也就飞不起来。”语气一转,“你不同,这里已经没有让你牵挂的东西,为什么不远走高飞?”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他牢牢地盯着我。
我不再回避:“有吗?他们说你想要皇位,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如果是为了亲情,面对怀疑你的亲人,你会留恋吗?如果是为了爱情,你爱你的福晋吗?不爱吧,从你眼中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弘时眼中露出赏识的表情。
“至于其他,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想也没用。”我狠狠地往他心上捅了一刀。
“真的没用吗?”
”你知道没用的。“没想到伤了他我的心也一样痛。“弘时,听我一次,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掏出怀中早准备好的小包,那里面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塞到他的手里:“如果你一时不知道去哪,就去南方吧,在广西,那里有个叫桂林的地方,还有条丽的漓江,你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是我的家乡,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回到那里的。”原谅我骗了你,我只求你能平安。
“漓江?你的家乡吗?”他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想起什么,“你早就做了准备,难道阿玛``````你这样放我走,他会放过你吗?”
“放心吧,他不会怪我的,没有他的默许,我怎么可能做到呢?”我相信胤缜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
弘时跨上了马,最后望了我一眼:“我会在那里等着。”然后转过身,策马潇洒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满是欣慰,他还是那个不沾尘埃的青年。
直到傍晚我才回了城。
深,胤缜回了房。
“你好大的胆子。”他平静地说。
“我的胆子不是你纵容出来的吗?”我轻笑,帮他脱去外袍。
“你啊,留下这烂摊子让谁帮你收拾?”他无奈地咬牙。
“让有本事的人去收拾呗。”我装糊涂。
“麻烦精。”他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欣儿,只有你最懂我。”
圣旨还是下了,宫外传来弘时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从此,世界上再没有弘时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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