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和各地噶都纷纷上《贺疏》,我就一份份的读着,每份《贺疏》上都是舌灿莲,大拍马P,读到有些过分的地方我甚至笑了起来。胤缜功力深厚,只闭着眼心不在焉地听,直到我读到年羹尧的《贺疏》时才睁开眼,听我读完,又闭上眼睛。
第二天,胤缜在朝上大发雷霆,说年羹尧故意在《贺疏》上将“朝乾夕惕”写成“夕惕朝乾”,暗指君王疏忽懈怠朝廷,实属大逆不道,藐视君王。
其实我知道他对年羹尧的不满已经不止一两天了,年羹尧在四川独断专横,狂征暴敛,买卖,嚣张跋衡,更有甚者他的部队都说只知将军令不知道皇帝令。参奏他的奏折早就一大堆,只是胤缜一直压着。今天,他直接表现出对年羹尧的不满,想必是下定决心要铲除年羹尧了。
胤缜下令收集年羹尧的罪证,没两天,厚厚的折子上就列出年羹尧一百多条罪状,最后定年羹尧92款大罪,其中有32条都够杀头的。然而,胤缜又犹豫了,按说年羹尧是死有余辜,但其中有很多也是他纵容的后果,为了平定西部战事,胤缜独断地给予年羹尧过大的权利,如今西部既定,他却要杀年羹尧,怎么看都有兔死狗烹的嫌疑。
还没等胤缜下旨,宫中传来年病重的消息,他匆匆回宫。哪个可怜的人,为他剩余了四却大都夭折了,只剩下年幼的八阿哥。如今娘家又要被问罪,也难怪她撑不住了。
从宫中回来,胤缜更加犹豫了,把十三独自叫了来,兄弟二人郑重讨论了将近两个时辰后,十三才匆匆出来。看他走路的样子,步履蹒跚,竟像个年迈之人,我心中微酸。
“欣姨,皇阿玛把年羹尧赐死了。”弘历站在我旁边若无其事地说。
“哦。”我拿着笔的手停下,一滴墨汁抵到写了一半的纸上,可惜了。
拿过另一张纸铺上,我认真地写着: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弘历,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我微笑着对他说。
“欣姨的字是越来越好了。”弘历也笑了。
“你怎么看?”放下笔,我示意弘历跟我一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捧起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水雾。
“年羹尧虽然罪应当诛,可毕竟是他为皇阿玛立下的汗马功劳,怕有损皇阿玛的名声。”弘历犹豫着说。
难怪他以后会放纵和绅这个大贪。
“弘历,所谓法不容情。年羹尧虽然立下大功,但他也不该居功自傲,更不该以身试法,你阿玛赏罚分明,并没有错。众生平等,若只因为年羹尧立过功就法外留情,到那时,会寒了老百姓的心,而且,先例一开,每个立过功的人都有恃无恐,只怕今后再无法律可言,国将不国。”
弘历脸上一肃:“还是欣姨看得远。”
“三哥,你来了。”弘历换上了笑脸。
弘时在门口淡淡地望着我们:“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欣姨。”
“那三哥你陪陪欣姨吧,我有事先走了。欣姨,弘历下次再来看您。”弘历有礼地告辞了。
“欣姨,你从来不和我说这些。”送走弘历,弘时幽幽地说。
我朝他嫣然一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适合你,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希望这紫城还有个干净的人。
“您是这么想的?”弘时笑得很灿烂。
````````````````````````````````````````````````````````````````````````
“十三,在想什么么?我叫着捧着茶杯发呆的十三。
十三现在是怡亲王了,虽然八王爷也封了廉亲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亲疏,十三是胤缜最器重的人,朝廷大小事物胤缜都要和十三商量,而八爷的亲王只是安抚人心的做法,胤缜防他防得很紧,想来八爷还是不死心吧。
不过,十三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总不会是来发呆的吧,他现在可没有工夫闲聊。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十三斟酌着说:“欣悦,弘时还经常来你这吗?”
“怎么?他隔几天就会来一趟。”
我慢慢饮着杯中的菊茶。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或许弘时还能听听你的话。”十三有点犹豫,“弘时如今和八哥他们走得很近,皇上已经很不开心了。你还是劝劝他吧。”
史书上说弘时是被胤缜杀死的,观察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个温和淡泊的孩子,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他的亲生父亲非杀他不可?
望着眼前专心品茶的弘时,想起那天十三说的话,难道,他会和八爷搅到一起造自己的父亲的反?
他低垂着脸上一片安详,我忍不住开开口:“弘时,现在都在忙些什么?”
他抬起头,温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没有什么,跟八叔处理户部的事情。”
“你八叔,他们还好吗?”虽然是胤缜的政敌,但总还是他的兄弟。
弘时眼中闪出一丝讥笑:“他们能好吗?堂堂一个亲王,随便拿个奴才犯点小错都能被皇阿玛拿来训斥一顿,您觉得他们会好吗?”
他竟是这么想的?
“弘时,你觉得你阿玛错了吗?”
他诈异地看着我,或许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吧。他低头喝着茶,没有出声。
“俗话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或许会觉得你阿玛这么对自己的兄弟很无情,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换过来,你八叔他们会对你阿玛手下留情吗?兄弟有很多,皇位却只有一个,当心中充满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记得手足之情?自古以来,哪一位皇位不沾满血腥?”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想要哪个位置吗?”
那双乌黑的眼眸在我B视下仍然清澈坦荡:“正如您所说,哪个位子沾满了血腥,我要来有何用?”他眼中突然闪过丝失落,低喃:“得到了又能怎样?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
他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没有那个心思,那我就放心了。
“弘时,我没有看错你。不过,以后还是离你八叔他们远点吧,不要让你阿玛不高兴。”我柔声说着,为他再斟满茶。
雍正四年八月,九阿哥允禟死了。
九月,八阿哥允禩也死了。
朝廷内外人人自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