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身量娇小,这身衣裳虽是特意选的最小尺寸,穿在她身上还是略显肥大。发型也得变换,梅子把发髻拆散用五指耙(一只纤纤玉手)把头发拢起梳成了一个马尾,她也只会梳这种发式,好在那时代男人都是这样束发。
没想到情况比没换男装更糟,梅子所到之处就没有人不指指点点的,更有甚的还吓跑了几个老头儿老太太。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怎么人的思维方式跟自己不一样?梅子从头到脚看过自己,黑衣黑裤宽松舒服除了略有肥大些看不出什么不妥,自己还喜欢得紧。
天将晚,五脏庙又咕咕做响,算算距离吃那酥皮糕也过了有段时候,想是该吃晚饭了。梅子在现代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心想来到古代既是富家千金,档次绝不能降低,走了几家都觉得不够排场,店家不但不热心招呼她见到她都躲得远远的。
终于走到一间三层酒楼门前,外观看上去就很是气派,梅子很满意,牌匾上写的什么却不认得,总之不是楷体。
这家应该很够水准,梅子迈步就往酒楼里走。
把迎客的小二唬得一跳,马上拦住她仔细看了她半天,“这位爷您这是……”
梅子斜睨着他,“你这里是不是饭店。”
“是啊。”
“是饭店我当然是来吃饭的。”梅子说完又往里走。
“大爷,您不是成心吧,您打听好没,整个渌州城还没有敢在这儿闹事的。”小二摆弄着肩上的白毛巾,语气有点威胁的成分。
“我管你这儿有没有闹事的,不让我进去是欺负我没钱付账?狗眼看人低。”梅子把一路上遭人指点的火全撒在他身上了。
“嘿!我看你是来找碴儿的,王二哥听好了,有人找碴儿,让里面拿家伙都出来。”小二朝里面大叫。
没多大功夫呼啦出来十几口子人,看穿着打扮大部分都是厨房的,有手里拿刀的、拿擀面杖、还有两位拿着烧火棍的。
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没王法了,当众就要砍人的架式。梅子一单身子,面对这一群膀大腰圆又拿着家伙的汉子也有点腿肚子朝前。不过输钱不输脸,总监的面子比较重要,拼了!
梅子刚把袖子挽起来,听见后面一男子的声音:“住手!”
这群人还真听他的话,立时把家伙把收起来了,梅子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服装店’里解围的英俊的朗大少,此时他手里依然提着鸟笼。
小二快步走到朗大少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朗大少一摆手,“大家都下去吧,这位是我的朋友。”
大伙一听既是朗大少的朋友,就都退下去了。
这人到底是谁?人面这么广到哪里都吃得开,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梅子还真有心结交他。那朗大少朝梅子唱了个喏,“,我们又见面了。”
人家这么有礼貌,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了,梅子连忙又开始施上抱腕礼了,“是啊,真是有缘。”这话在现代也可算做是句客套词,但在古代这话由一子讲出口就难免会让人怀疑她的出身。
朗大少又再次被眼前瘦小子的‘豪言’雷呆了,不过好歹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瞬间缓过神来,“是想来吃饭吧,快请里面坐。”
朗大少挑了个极偏又安静的位置请梅子坐下,可还是免不了有人侧目。
梅子为了保持身材,平时晚饭吃的比较清淡,坐下后就点了两个素菜,还好都是普通的菜,酒楼里都有,点菜也就没闹出笑话。梅子客气地请朗大少点菜,朗大少对小二说照旧,又吩咐小二来壶上好的儿红。
“是否善饮?”朗大少客气地问。
跟陌生男子一起喝酒,小心出事。梅子想罢连忙拒绝。
厨房里烧菜的速度真是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菜就上齐了,那朗大少的照旧原来是两个晕菜,一个红烧蹄膀外加一条清蒸活鱼,看来真是常客,想是厨房早就备下,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端得上来。“味道不错,素菜青青绿绿卖相好看又入味,这老板应该奖励大师傅。”梅子赞不绝口。
朗大少颌首,却没动筷子只拿起酒壶自己筛了一杯酒,慢慢地饮起来。
“在下周朗谦,敢问贵姓?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氏吧?”朗大少忍不住问道。
这可怎么回答,自己祖籍是河北沧州的,尽管从来没回去过,也不算骗他。“我叫梅霜寒,是河北沧州人。”人家问她贵姓,她连名字都告诉人家了,怎知的闺名可是不该随意透露给人的。
“沧州是个好地方,我有一好友住在沧州城里,去年我还曾经在那里盘桓过十几日,敢问住在哪条胡同?”朗帅哥抛根问底。
“啊,我祖籍在那里,父辈移民多年现在不住在那儿,我家住在西雅图。”梅子顺嘴说了实话。
“西雅图?那是何处?在下走南闯北多年到过的地方也不算少,怎么从未听闻?”
“噢!那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海上小岛。”梅子开始瞎掰。
“那是朗谦孤络寡闻了。”朗帅哥惭愧起来。
“梅,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见教,请问贵岛都有这活人穿着寿衣上街的习俗吗?”朗帅哥看她这身装扮实在是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
啥?寿衣?梅子一听差点背过气去,连忙低头看看自己,难道我现在穿的就是传说中的寿衣?难怪刚才老板一听我要穿较劲不肯卖给我,难怪刚才路上那么多人指指点点,难怪刚才饭店不热情招待,难怪……
真相大白了,梅子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身为总监的她虽不是时尚潮人,但也从来没因为穿错衣服被人非议,今天不但破了例还自我感觉良好地穿着寿衣在街上走了一下午,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提起外婆,梅子才记起自己知道寿衣一词是源于外婆。
几年前父母申请外婆到国探亲,老人家一见梅子就牢满腹,好好的一个黑发黑眼珠的娃怎么横看竖都不象是中国人,于是就天天的给她灌输中国思想,还经常说自己怕老死在国外连寿衣都带来了,当时梅子心思根本不在那儿,瞄了一眼就忘在脑后了,如今一比较自己穿的,只是跟外婆的样式不同,‘长’得大概都差不多。
自打穿越以后,梅子严重怀疑起自己的智商及适应能力,真是对不起教育自己多年的那些老师们,想对他们深鞠一躬,sorry 。
朗帅哥伸着头看着连脖子都羞红了的梅子等着答案,梅子死撑的劲又来了,“是这样的,今天是我们岛上的万圣节,每当这一天我们都要穿上寿衣走到街上祭奠先人,另外也为了驱鬼气。”梅子的急才真是了得。
朗帅哥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同是华夏子孙风俗差异如此之大,多谢告知,在下又增长了见识。”
梅子判断他话里没有讥讽的意思,就把他的谢意照单全收了。
周朗谦又问:“那敢问此行渌州有何贵干啊?”
梅子的现代‘急才’再次发挥,“实地考察。”
说完自己又发现说错话了,朗谦居然没有再问什么叫实地考察,还正而八经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当然不是,其实朗谦听她说完这四个,依然是一头雾,这子浑身充满了稀奇古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见识实在是太短了,问的越多发现知识储备越少,越露怯,所以干脆就不打听了。
他不问最好,省得梅子越来越胡说八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梅子又去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些东西如果流传到现在就都是古董了,但在肚里没食口袋里没钱的时候,也顾不得心疼它们了。
朗帅哥伸手相拦,“,这顿饭在下来做东,全当谢替在下开眼见之恩。”
这帅哥真是很会讲话,梅子心里受用,再加上袋里没钱,现在又没有赚钱的工作,包里这点东西早晚有完的时候,现在能省就省。梅子也乐得他的意,连忙又抱起腕来,“那就多谢周先生了。”朗谦心里奇怪,我又不是教书的,她为什么这么叫我?
朗帅哥唤过小二低头几句耳语,小二就退下去了。他又转头对梅子说:“敢问在本城暂居何处,要不要在下雇顶轿子相送。”
当然不用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梅子拒绝说:“不必了,我刚到这里并没有亲属在这儿,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既是如此,天已晚,孤身一人住店多有不便,在下蜗居虽简陋尚可住人,如不弃……”朗帅哥开始替梅子出主意了。
连他自己都想不清为什么要主动收留她回家。要知道周朗谦可是以不好著称,更何况家里的老爹也不是容易瞒过的,但面对着这个古怪的小人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牵动他的心,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这么做。
从来不相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餐,梅子更不相信世上有哪个男人心眼这么好,刚认识就跟他回家?梅子虽然有过几个男友,但还没有开放到这种快速‘成交’的地步。
“周先生,我只身在外闯荡惯了,你不用担心。”梅子马上回绝。
朗帅哥是个聪明人,顿时明白了梅子的顾虑,“,不必多虑,在下家中有一年纪十八尚未出阁,若是肯到寒舍屈就,可与舍为伴。”
梅子向外望了望天,确实很黑,古代的街上又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也真是不安全,自己刚穿来一切都不熟悉。再回头看看这朗少爷,一表人才,再坏也不会怎么样吧,他应该算是目前梅子来古代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别无它法也只能相信他。
一顶四人抬的红呢软轿抬着梅子,朗帅哥步行带着他们直奔自己府地。
这朗大少真是细心,走了一下午梅子的‘三寸金莲’已经痛的不行,要没这顶轿子,梅子怕是要折两根树杈当拐杖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