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宵诽谤初埋祸 议国事妄语惊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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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得上元将近,四贝勒府里各房福晋均带着丫鬟们赶着扎花灯,制灯谜,到处都是一副soudu.org喜气洋洋的模样。在那个时代,上元灯节无疑是那些长期关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除了七夕外最盼望的节日了――可以名正言顺地上街走走。对于文若而言,这是她来到清朝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虽然也很期待,可是一想到阿玛,元宵一过,他便要奔赴遥远的西北。虽说是远走避祸,可是此去边疆,千里迢迢,西北环境又恶劣,阿玛一把年纪了,却要如此辛苦奔波。原本打算禀明四爷,回家小住,送送父亲,可是阿玛却提早让人送了信来,嘱咐文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家,因是贬谪,文若如今又是四阿哥府上的,要避嫌。

    “唉……”文若坐在窗前,叹了口气。“格格,怎么啦?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怎么不高兴呢?”诗儿带着几个丫头正在唧唧喳喳地扎花灯,听得文若叹气便问道,一面又拿起一个扎好的灯,笑着问道:“格格,你瞧我这个鲤鱼灯漂亮不?”文若接过灯来,打量了一番,“倒是别致。”一面却叫抱琴:“去把我的琴取了来。”诗儿惊讶道:“格格要抚琴?”文若不答,却命诗儿焚香,准备瓜果。

    原来文若因此及彼,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父母来。不知道他们此刻怎么样?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不知道会多么的伤心……眼前彷佛出现爸爸大口抽烟强忍眼泪的模样,彷佛看见妈妈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那红肿的眼,那一夜间长出的白发……仍记得,高考前,父母为了让她如愿以偿进入那所知名的军校,四处奔波,用尽了一切可以用的关系,借债送礼,人前人后好话说尽,就连一向不屑于人情世故的父亲也向人低了头,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之言,卑躬屈膝……那时候的文若,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可是如今呢?自己除了带给他们伤心还有什么?一滴眼泪从腮旁滑落,重重地落在琴弦上,碎成飞花,琴弦“呜”地一声,彷佛在替主人诉说那无尽心事。

    手指抚上琴弦,是她喜爱的红楼梦曲子:

    “一帆风雨路三千,

    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

    恐哭损残年。

    告爹娘,

    莫把儿悬念。

    自古穷通皆有定,

    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

    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

    莫牵连。”

    一曲终,已是满面泪痕。毫无知觉中,只觉有双手搭上了肩膀,轻轻拍着:“放心,你阿玛去不了多久的。”那双手又扳过她身子,一双温柔而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的,几根柔软的手指轻拭她脸上的泪:“西北虽然远了点,如今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你阿玛很是聪明。”文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那双手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无声的低泣变成断续的呜咽,好容易强忍住了,哽咽着道:“虽说如此,阿玛毕竟年纪大了。临别想送上一送,却也不能。”四阿哥一愣,随即想明白其中关节,道:“那也是你阿玛小心太_4460.htm过,你要是想去送,明儿我叫戴铎安排人送你回去。”文若忙道:“多谢四爷,文若岂能为自己的一番亲情反而置亲人和四爷于不利的处境呢?四爷的心意若儿心领了,回家之事,却不必了。”四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次日便是元宵节,按例是要进宫去的。文若一大早便忙忙地赶着去见那拉氏,果然大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四爷和那拉氏在一处,正说着什么。忙请安告了罪,那拉氏笑着拉了文若,道:“听四爷说妹妹昨儿身子不舒服,所以特意让你多睡会,这会子可好些了?”文若答道:“好多了。劳四爷、福晋惦记。”

    于是四爷带了一府女眷,一齐进宫,见了德妃,齐齐跪倒,胤?磕头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德妃笑着道:“好,好,快起来。今儿人总算来齐了。文若丫头可是大好了?”文若忙回道:“劳额娘惦记,已是大好了。”德妃拉了她的手,关切地道:“你这丫头真是的,怎么就不好好爱惜自己呢?大过年的却病倒了。”那拉氏忙道:“都是我疏忽了,没照顾好若妹妹。”德妃道:“罢!你以为我在宫里就不知道你们府里闹的那些事儿?依我说那些下人们也该好好管管了。四阿哥忙着朝廷的差事,府里的事只有多辛苦你了。这么些年来,我瞧你也还稳妥,只是这家大了,你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也是有的。我听闻前些日子便是文若丫头帮着你在打理?”那拉氏回道:“是,我瞧文若妹妹心思细,处事又极公正的,便劳烦妹妹帮着做些家事――不曾想累病了她,这真是我的不是了。”文若忙道:“姐姐怎么这么说呢?姐姐相信我,托我帮着管家,文若自是诚惶诚恐,姐姐又极疼我的,哪里有累着?这病原是我自己不小心,惹了风寒。”德妃道:“虽是如此说,那伺候的人也该打,怎么就没好好看着主子呢?”又拉了那拉氏道:“既是这样,以后家里的事不妨同着文若一起打点,你也好松些担子。”那拉氏心里虽微感不快,眼下也只有应着。德妃又对胤?道:“四阿哥,你府里的事论理我不该管,如今这样,你看可使得?”胤?忙跪下回道:“儿子不孝,家庭中事还要劳额娘费心。一切就依额娘说的办。”德妃满意的拍了拍文若的手,“四阿哥快起来。今儿皇上赐宴,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皇帝赐宴的地方就在保和殿,参与宴会的人均是朝中一二品大员、亲王及众阿哥,男人们在正殿,女眷们均在内室配殿。文若还是第一次出席这么大规模的宫廷宴会,紧紧跟在那拉氏后边,穿行在一堆钗环朱翠之中。脂正浓,粉正香,熏的她快要昏过去了。迷迷糊糊地入了坐,上面主持的正是德妃,一时便是全体站起,举杯,饮酒,复坐下。

    正在昏昏噩噩间,忽听得有人彷佛是跟她说话:“听闻四福晋大年三十的却病倒了,现在才好,不知道可是大好了?妹妹原想去看看姐姐的,却听人说姐姐好像是在园子里玩时不小心让麻雀爪子伤了脸才吓的病了,不愿见人的。只好作罢。妹妹今儿敬姐姐一杯,就当是为没去看姐姐赔罪,可好?”说着端了酒款款来到文若面前,文若心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正要起身,那拉氏先站了起来,端了酒道:“八福晋说哪里话呢?什么赔罪不赔罪的?都是自家姐妹,文若妹妹身体刚好,不宜喝酒,我代了吧。”旁边却有人说道:“哟,早听闻四福晋和侧福晋情同姐妹,不分上下,今天看来是一点不假了。”八福晋接了口道:“九福晋,你这话可说错了,这里哪有什么侧福晋啊?你说是不,那拉姐?”文若再坐不住了,忙道:“八福晋,名分位置,自有礼制,文若万不敢簪越一步。福晋待我好,那是她宽厚,文若并不曾因此就忘了礼。至于我的病么,八福晋真是说笑了。我们爷爱静,园子的麻雀是来一只赶一只,省的多嘴多舌叫的人烦。”八福晋脸色略沉,仍是笑了笑道:“你看你们这真是的,我知道二位福晋感情好,也得先喝了我这酒吧,瞧我手都端的酸了。”文若忙端了酒,道:“多承八福晋盛意,赔罪的话可不敢当。这酒,是文若敬您的。”说罢两人同饮了酒。

    八福晋回位置坐下,道:“我可真是羡慕四福晋呀,有这么好姐妹帮着,便是喝酒说话也有人帮忙。”文若笑道:“都说八福晋能干呢,这过年过节的一大家子人,那么多事,一个人忙进忙出,看看脸上都清减了呢。妹妹都替你心疼。依我说,福晋若是累着了,不如多找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八福晋善妒,人尽皆知,叫她替八阿哥纳妾无疑于捅了她最痛的地方。果然她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了,冷笑道:“我没那福气有妹妹这样好帮手!那拉姐,我瞧你尽可以歇着去了,有文若妹妹帮着,多少事下不来呢。”文若心中暗悔自己只顾与八福晋惩口舌之快,一时忘了忌讳那拉氏感受,忙瞧了瞧她,见她仍然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脸上一点未变,正要说话,却听的太子妃道:“八妹妹和佟妹妹嘴就是伶俐,惹的人又爱又恨的。”便不好再说,只讪讪笑了,“太子妃说笑呢。论哪样,妹妹也是万万不及你的。”八福晋也道:“太子妃笑话了。”

    一时饭毕,便坐了马车出宫。文若与那拉氏同坐了一辆马车。刚出得乾清门,就听得前面闹攘成一片,那拉氏便叫停了车,命人去看看怎么了?原来是十阿哥喝多了酒,不知道怎么找上四阿哥的岔子,在哪里乱嚷些什么,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在一旁又拉又劝的,那拉氏皱了皱眉头,道:“他们爷们的事,咱们不方便管。走吧。”

    马车缓缓起行,走过他们身边时,还是有一两句话随风落了进来,“谁不知道老四是佟贵妃养的?如今又娶了佟国维的孙女儿,鄂岱那老头子现在虽然是去了西北,可是手里握着兵哪,心里想什么,打量谁不知道……”’“老四,你别以为佟老爷子一门心思就会向着你了,人家的嫡亲的孙女儿,皇上封的和硕格格,到了你府上得一个侧福晋?呸,你以为人家会干?想佟家帮你,趁早休妻把人扶了正再琢磨这回事吧……”文若只听得心惊肉跳,一面又是四爷沉稳的声音:“八弟,十三弟,老十喝多了,扶了他回去吧,惊动皇阿玛就不好了。”马车渐渐远去,再听不到什么,那拉氏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彷佛一切都没听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