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不在意夏金桂的恶言恶语,精心梳洗打扮,薛氏母备了礼品,无事一般,过到贾府来。
先到贾母房中问了安,奉承一番。贾母自是高兴,歪在上道:“你们回去也有些日子了,也不过来看我,我有些想宝丫头呢。”
一脸慈祥,薛姨妈笑道:“我们也想着老太太呢,这不刚得了空,就来看望老太太了。这是上等人参,专门孝敬老太太的。”贾母命鸳鸯接过,收好,道:“还是你们娘俩有良心。林丫头身体不好,这几日也不过来。你们也不过来,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老婆子呢。”贾母笑着说道。
贾母又道:“宝丫头也不小了,亲事定了没有,以宝丫头的条件,这婆家可要好好选选,怎么也该是个王爷之类的,做个正经主子,强过我们这等人家。出嫁时就从荣府走,我们也沾沾她的喜气。”
薛姨妈尴尬笑道:“快了,我们也在考虑着呢。也怪我,左挑右捡的,把孩子耽误大了。”
贾母笑笑,便转了话题。
母又承陪笑一番,方和王夫人到了王夫人房中。薛姨妈的脸黯了下来,王夫人见状,薛家那边情形,也有耳闻,知她们的日子不好过,叹了口气道:“唉,怎么娶了这么个媳,事先也不打听清楚,弄得鸡飞狗跳的。”
薛姨妈道:“还不是指望她们家钱财能帮上薛家。谁承想,也怪我命不好,现在我只想着宝丫头能有个好归宿,她出了门,我也就闭眼了,任她闹去。”
王夫人看一眼宝钗,温柔、端庄,雍容大度,从容自信,虽不如黛玉出尘般的袅娜,可自己一母同胞的之,总是看着顺眼,微露笑容道:“你放心,宝丫头端庄有礼,模样又好,情又好,正合我意,我一心想要她做我贾家的媳。我还要问一句,我们计划了这么多年,不知宝丫头愿不愿意?”
宝钗正道:“姨娘说哪里话来,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家岂能自己作主?慢说我与宝玉没有私情,既是有了好感,妈妈让我嫁何人,我就嫁何人,岂能有丝毫违逆,且要终生相守,不离不弃的。”
王夫人若有所思,满意地笑了。
宝钗又问道:“姨娘,临出园子前我嘱咐你把们都搬出园子,你办了吗?”
王夫人道:“还没有,也不急在这一时。”
宝钗道:“姨娘好糊涂,我已不在园子里了,就该让她们也搬出来,少操些心。”
王夫人道:“你也莫要多虑,横竖你就要过门了,你不在园子里,还有袭人看着呢。等过些时日,再把她们搬出来。”
薛姨妈取出了一枝黄澄澄的珠钗,交与王夫人道:“这点东西,送给元娘娘,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又拿了两盒桂糕,王夫人都接了,道:“我不是图你这些东西,你要知道,娘娘在宫里也难,上上下下也要打点。哪一处不打点到了,也不行。”
薛姨妈道:“我明白。”薛姨妈迟疑道:“我总想着能早点把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我才放心。”王夫人看看宝钗,点头道:“是呀,宝玉也大了,让宝丫头等了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过些日子就是二十六,我进宫去讨旨。”
宝钗犹豫道:“但凭姨妈作主。只怕……”
王夫人道:“抄检园子后,宝玉房里都是自己人了,以后你嫁过来也好管家了。看谁还敢起乱?”
薛姨妈道:“老太太那里怎么办?”
王夫人道:“娘娘的旨意,她不愿意,又能如何。”
宝钗忧心道:“只怕宝玉还惦记着林丫头。”
王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宝钗与薛姨妈道:“过几日给大姑娘寻了婆家,嫁出去,岂不省心。再说她吃的燕窝,不还是你们暗中送到贾府的吗?若安心嫁了,我们也不用操心,若不嫁,我看大姑娘一日比一日瘦,再吃些时日,不过是再过上一、二年的光景,挺不了多少日子。”
母想想有道理,便不出声。宝钗又摸了摸自己带来的檀,更有了底。
母走出来,宝钗道:“妈妈,我们去潇湘馆看看她。”薛姨妈会意一同进了潇湘馆。
薛姨妈拉着黛玉的手,亲亲热热地问了黛玉的身体,按时吃了药没能有。
宝钗一旁自思道:不能怪我,我的身上系着薛家的未来,我不能心软,不能回头,这条路我只能走下去。若有第二条路,我不会和你争的。
宝钗取出带来的檀,交与黛玉,道:“这是用多种料混和制成的,用它熏屋子,气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还能提神。我从哥哥送入宫中的货品中挑出来留给用的。”
紫娟未动,黛玉看了眼,刹时脸苍白,凝望着宝钗,宝钗诚恳叹道:“我出了园子,别无所想,只惦记着你,我是把你当作亲的,我妈妈也是待你如的,只可惜我没个好哥哥,若不然让我哥哥娶了你,我们还能长久在一起。”黛玉听到此,强笑道:“干妈,你听她混说什么。”薛姨妈笑道:“她是真心话。她是想和你做一辈子的的,只可惜不知你们的姻缘在哪儿?若是你们今后天各一方…..”
薛氏母情真意切,黛玉心里一冷,道:“总还能再见的。”
薛姨妈道:“好孩子,在这府里有不便的事,只管和你宝提。”
黛玉点头,宝钗走过来,抚了黛玉的发鬓,悄声道:“,有句话嘱咐你,姻缘天定,半分不由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总要随缘。”
黛玉疑惑地看她,宝钗躲开了黛玉的目光,抬了身子,坐正。
黛玉对薛姨妈道:“干妈,我这和单独说几句吗?”
薛姨妈起身,回头看了宝钗,走出了屋子。
黛玉正视宝钗,艰难道:“我只问宝一句,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宝钗端了面容,厉声道:“怎么这么讲话,只知三从四德,绝不曾移了情。”
黛玉冷笑道:“宝何必矫情,宝心中怎么想的,宝的一举一动,骗得了你自己,骗不了别人的眼。你自己品去。”当日,宝钗教训黛玉,黛玉因想着宝钗脾气上来,连宝玉都不给情面,便暗伏下来。也确是惊心自己言语冒失,说出了西厢记的词句,感激宝钗为她留了情面,其实她心中也明白,当时的场景之下,宝钗也不可能当场指出她的错处,如果果真如此,会让她自己现形于众人之下,况且老太太曾一再点她品行有失,她不会冒然出声。只是,黛玉的宽容,却让宝钗一再拿捏黛玉。
宝钗默然无语,良久,掏出颈下的金锁,抚着上面的字道:“不离不弃,龄永继。这是我的命。”
黛玉不再言语,叫紫娟收了宝钗的。
紫娟撇了嘴,收了起来。心中想着,那日姑娘与二爷嘀咕燕窝的事,真的是因为怕麻烦薛家吗,怕是别的原因吧,宝二爷似极不喜姑娘用宝姑娘的东西,我也得小心些,找机会扔了才好。薛姨妈与宝钗又坐了片刻,方起身离开。
宝钗不安道:“只怕已经猜到了。”
薛姨妈道:“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搅了你的喜事。”
宝钗道:“真是那样,是她想不开,她也怨不得我,我已经有礼在先了。”
里,宝钗辗转反复,思虑万千,难以成眠。想到宝黛二人昔日情形,只怕黛玉因自己失了命,终是自己的罪孽。如何让黛玉转了心思呢?
你若真想不开,这也是你的命。
皇宫---寂寞元
次日,按品大妆后,王夫人带了薛家送的礼品进了宫。
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喜忧,多年宫中岁月,元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宫中子的荣宠与否,身系着家族命运,谁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明争暗斗?她倒羡慕园中能自在、无忧,吟诗赋词,少了多许烦恼。
荣耀,光环,元自嘲地笑笑,万万人之上又如何?谁解心中无奈?心中寂寞有谁知?她低头抚摸着彩缎下还未隆起的小腹,脸上有些欣慰之。此生,不再有期待,他的眼里还有三千佳丽,她,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她的丽、她的才气,是他的过眼云烟,唯一期盼的,是这腹中骨肉能平安出生,为此,瞒了消息,瞒了家人,只有身边几个贴心人知道罢了,将来,就让这骨肉陪伴着度过漫漫岁月吧。
几多惆怅,几多愁思,想到他俊挺的身躯为身旁的丽人停留,他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她的心里一阵绞痛。
也只有每月的二十六日,见到娘亲、老祖宗,心中才感到一丝温情。
见到王夫人,元笑容是真心的。她拉住了王夫人的手,免了王夫人的大礼,两人比肩坐了下来。
元道:“一个月就盼着今日呢,老祖宗好吧,宝玉好吧,们都好吧。”
王夫人微笑道:“她们都好着呢。”
小心取出黄灿灿的金钗、一只晶润小巧的玉蝴蝶、连同桂糕,王夫人递了过去,抱琴上前接过,一递一接,此时无声。
略过那只金钗,元托起抱琴手里的玉蝴蝶,细细看了半晌,道:“这只玉蝴蝶精致得很,太后的生日,我正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王夫人道:“我也想着娘娘也许用得上,放在我那里也白白糟蹋了。”
母又闲聊了些,说了注重身体之类的话,话题自又转到宝玉。
元问道:“宝玉什么时候能立事呢,十五岁了,该想想功名了。”
王夫人道:“正是这话呢。宝玉十五了,前儿说的事,娘娘问了吗?若能先成亲,收心定,就该用功读书了。”
元脑中闪过那个端庄稳重,平和不掩富贵的孩,她自己曾经也如宝钗那般得父母、老祖宗欢心,说道:“皇上那里我已禀明过了,你走时,我写道手谕着夏公公回府宣旨吧。”
王夫人起身,跪在地上,叩头道:“谢娘娘。”元命抱琴扶了起来,
抱琴道:“娘娘省亲时,我就注意到宝姑娘的品行有几分与娘娘当年相似,当年她在宝二爷身边说笑了好一阵子,对二爷亲密着呢,又能教导二爷,她进了门,倒似娘娘还在呢。”
元瞪了她一眼,抱琴自知失言,闭口不语。
王夫人道:“宝丫头模样格都好,我瞧着也舒心。”
相聚总觉时间短,天晚了,王夫人不得不离开皇宫,元直看着王夫人出了凤藻宫,没了身影,方转回来,一丝寂寞又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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