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如牡丹,恰如她,才德兼备的皇商之,薛宝钗。
一举手、一投足均恰到好处,惹人称道,博得贾府下人称羡的目光。天生不高贵、无清傲气韵,父母为她汲汲经营的教育,培养出这落落大方的富贵风度。
她叹息,薛家曾经家有百万之富,如今落得门前冷清,住在贾府之内求得倚势庇护。几度梦里又见当年繁华,几度梦醒,想起无奈的母亲和不成器的哥哥,她只得用婚姻一搏,搏她的未来人生,也为薛家的重振。
她最后的归宿,只能锁定在贾府,荣国府,那个凤凰宝玉身上。
坐在边,细心地做着手里的活,恬静、安祥,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宝钗心里在想:人前做尽了,展现了她温厚贤德,在贾府的表现已是尽善尽。若不是王夫人---她的姨妈,抄检大观园,她—薛宝钗还会住下去,直等到那一天,大红喜轿来抬她,故作避讳的的那一天。
“宝玉此时在做什么,其实我虽不在园子里,离你更近,只隔了一道门,就是园子,而园子里头一个院落就是你的怡红院。有没有读书呢?”她摇摇头。对他的规劝,他从未听进去,仕途经济、迎来送往有什么错?只希望,将来有她的日子,他能依她劝,能依她心愿,走上仕途,光耀门楣,她薛家也有了依靠。这份自信,她觉得她有。
抄检大观园后,宝钗搬离了大观园,避嫌,确是为避嫌。为什么抄了所有人,单单没有抄检她?真的是因为她是亲戚?她心里有数。
抄检,不过是借口。只是结果,是她始料不及的,那个晴雯,尤其晴雯,想到晴雯,宝钗皱了皱眉。宝钗原也不过是为了让宝玉的怡红院里安生些,对姨妈略透了些小丫头们平时的言语,建议王夫人对宝玉院中人多加管束。她常到那院子里去,丫头们的脾气禀她摸得透:袭人的心是向着她的,她看得出来,袭人不避男大妨,让她为宝玉绣肚兜,她心里了然;麝月她们是袭人调教出来的,是和袭人一气的,她们对她是无话不谈的;难缠的是晴雯,口无遮拦,眼里不容沙子,最可恨是她目中无人,她宝钗去怡红院的次数是多些,呆的时间是晚些,也犯不到你晴雯指责?你不过是个丫头。袭人也是不满晴雯在怡红院里的作风,行动上如有人监督一般。姨妈把你撵出去,却不料你心高,竟死了。活该你没福份。谁让你碍眼呢,连那受宠的林黛玉,她都能嫁,何况你小小的晴雯呢?只是想不到,王夫人把宝玉她们平日的言语也讲了出来,害她不得不避嫌。
林黛玉的身子怎么样了,还能挨多久,宝玉还是整日往潇湘馆跑吗?宝钗想及此,不由皱了眉头。
面平静的薛宝钗,做着手里的活,心上思来想去,想着那边府里的人和事,难以抑止。
泼金桂恶语逼婚
外面又在喧闹,是夏金桂,她的新嫂嫂。当初看上的是夏家的家当,不曾考虑过夏金桂的情。这个夏金桂刚嫁过来时,安分了几日,就露了原形,整日里寻事生非,闹得不得安生,尤其拿菱出气。如今薛家还是住着贾府的房子,只怕那头早已合府皆知薛家的笑话。
宝钗正想着,却见珠围翠绕的夏金桂与宝蟾一掀帘子晃了进来,粉气迷散开来,惹得宝钗呼息一窒,略皱了皱眉。
“我来得不是时候,正忙着呢。”有几分姿的夏金桂见端坐的宝钗闲适,心里有些堵。
“在赶一个绣品。”宝钗堆起笑脸道。
夏金桂走过来,拿起看罢道:“的活真是不错,赶明儿给我也做一个。”
宝钗默然,片刻道:“等我空出时间来,再给嫂子做。”
夏金桂眼睛转转,挨到宝钗身前,看向宝钗的金锁道:“能不能把金锁借我戴两天,我也风光风光。”
宝钗道:“嫂子说哪里话来,这金锁是和尚给的,是不能离身的。”又看了眼夏金桂身上横挑竖挂的饰物道:“嫂子,我们如今不比从前,这些钗环首饰,都是无用之物,能省就省吧,有空多劝着哥哥留心生意上的事。”
夏金桂见宝钗拒了她,面上生怒,宝钗素日里用言语压她的气焰,心里本窝着火,今又被宝钗说了一番,登时心内火起,指着一身半新不旧蜜黄衫裙里面透出红内衣的宝钗扬声道:“你少装出一副节俭度日的样子来骗我。你不喜欢素净吗,怎么还穿着大红,要穿就大大方方的穿,这么遮着、掩着的做什么?”
宝钗摇头,不想理会。
夏金桂坐下来,指点着宝钗身上的衣裙道:“我今儿就评评这理,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虽说不是全新的,翻出哪一件来不值钱?哪一件不比我身上的值钱?你们薛家偏心,弄些不值钱东西糊弄我,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我还没和婆婆理论呢?”
宝钗厉声道:“嫂子若是存心生事,我看你还是省省,到别处转转吧。莺儿,送客。”莺儿应了一声,却并未动。
夏金桂道:“你借不借?”宝钗转过身去不理会夏金桂。
宝蟾道:“我的姑娘,她怎么会把她的命根子借给你呢,那可是关系着她的金玉良缘呢。”宝蟾与夏金桂势如水火,眼看着夏金桂进了宝钗的房间,想是她又有什么事故,随后跟了进来,本是为监视夏金桂有何作为,自己心里有个主意,听金桂要宝钗的金锁,倒与她想到了一处,顺口说了出来。
宝钗厉声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夏金桂嚷道:“她是我的人,我让她说,她就说得。”
宝钗道:“请嫂子管好你的人,我们是借住于贾府,没的让人家说我们薛家没规矩。”
夏金桂道:“薛大,你给我弄清楚,这城里谁不知道我们皇商桂夏家,夏现在你薛家吃的、喝的,的可是我夏家的钱,说不定将来你的嫁妆,也是从我的嫁妆里分去的。提起你们薛家我就来气,说是皇商,什么也没有,又平白无故地住人家家里。不就是为了能和贾府攀姻亲吗,怎么住了好几年了还没动静,枉你们白费心机弄了把金锁,你又以宝奶的姿态在人家住了几年,谁知道还清白不清白?别是被人家抛弃了吧。没听人家说,那贾府里,就门口的石狮子干净,不是有个尤三姑娘坏了名声,嫁不成自尽了吗?我夏金桂可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儿。”
宝钗脸上变,本待发作,生生咽了下去,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她不明白,她在人前一向端庄守礼,稳重和平,贾府上下人都信服她,怎么在她眼里如此不堪。
只有人最了解人,夏金桂的精明,不在熙凤之下。
薛姨妈闻声赶了过来,对夏金桂道:“平日你欺负我老婆子也就罢了,又到这里搅什么?你子哪里得罪了你?再说你也该注意点,隔了墙,这边是园子,那边就是荣府,你要吵得人人都知道么。”
夏金桂道:“我就是要大声嚷嚷,园子怎么样,荣府怎么样。夹在人家府里,这算什么事呢?”
夏金桂摇着帕子,“我就是看不上她装模作样,做出一副高贵的德给谁看呢?背地里做的那点子事,当我不知道呢。都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嫁不出去呢,也难怪,正经人家谁家敢要呢?前儿听说贾雨村求娶甄府的姑娘,甄姑娘誓死不从的,你们家巴巴的把大的庚贴递了过去,可惜人家没看上,人家要的是出身高贵的正经家。人家忠顺王爷家订了亲事,你们也把生辰八字送了过去,想做个侧室,可惜人家只要正室。”
“住嘴!”薛姨妈气得脸发青,颤着声音道:“你都是听谁乱讲的?”宝钗心里想道:她如何得知这些事情?心思一转,立刻想到,遂看着身旁低头的莺儿,心里恍然,也不说破。
夏金桂得意道:“你们有手段,我就没有吗?你们薛家那点子手段,我八岁就运用自如了,不过是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吗?你薛宝钗除了会施恩惠,处处留心,省吃俭用,还会什么?”宝蟾扬着脖子,附和着点点头。
薛姨妈道:“你给我出去,等蟠儿回来,少不了收拾你。”
夏金桂与宝蟾昂着头走过薛姨妈身旁道:“薛蟠又敢把我怎么样,死老婆子。”
夏金桂与宝蟾身影远了,薛姨妈落下泪来,道:“宝儿,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宝钗镇静下来安慰道:“妈妈,我没事,我不会把她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母俩相对哽咽,片刻,宝钗对薛姨妈道:“明儿我们过那边去,问问你姨妈娘娘那儿有信了吗?”薛姨妈应了,道:“看来别人家更是无指望了,我必须让你嫁给宝玉。”又对莺儿道:“好生照看着姑娘。”说罢抹了泪走了出去。
宝钗淡淡的看了莺儿一眼,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心里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平静。夏金桂的话直白了些,说的确是事实,宝钗不由不思潮起伏,心里叹气。
为什么非要等着他?不嫁给他,像他这等富贵人家,还有谁肯娶她?
浅浅的,雪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心里有一丝丝歉意,宝钗暗自想道:颦儿,莫怪我,我也是无奈,宝玉不是我的良选,我还是得嫁给他,做宝奶,这杯茶是我来喝的。我虽怜你心苦,你若与宝玉存了不该有的念头,因此事想不开,是你失德,白白受人耻笑罢了。你若接受了现实,平平安安的,我还是你的好,好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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