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大喜之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很遗憾,我活了28年,吃了大米无数,却一件都没经历过。这使我大为沮丧,一度心有不甘,大叹命苦。后来无意间看到了四大喜的加强版,十分有趣,颇堪玩味: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石女;金榜题名时,副贡。我那颗失衡的心,又平衡了起来,直感为人一世,也就是一趟过山车,起起伏伏,喜中带悲,悲中带喜,或惊栗,或安逸,或伤戚,或欢喜,或羞恼,众生扮相看似各有不同,实则无有出此类者。小黑的满足与欢喜,虽让我生妒,但他也没能扮出稀罕的面相,泯然众生矣。
我对他进行实时采访,问他初为人父,可有什么感慨要说出来听听。小黑居然露出少见的羞涩,好像一下小了十岁,十足一个初谙人世的花季少男。他对着我秀了半天的纯情,然后说,我他妈的,终于知道我是为什么活着了。他这一句话,让我更加嫉妒了,嫉妒他此时的明了,幸福的明了;嫉妒他此时的幸福,明了的幸福。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活,稀里糊涂的混着日子,偶尔不自觉的警醒,想起未来便如走进霭霭大雾,一片迷茫,冷汗淋漓。
我和陈小芸带着礼品去医院,探访坐月子的嫂子。到的时候,小黑正在一旁傻乐,嘟着难看的嘴唇,和嫂子怀里的宝宝,进行着交流:叫爸爸,叫爸爸。我说,他要真叫爸爸,你就不会那么乐呵了。小黑一脸问号,问我为什么。嫂子说,你脑子乐坏了吧,刚出生就叫爸爸,你以为你儿子个怪胎呀。小黑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直笑,然后反问过去,应该是神童。我儿子怎么不能是神童了,我儿子就是神童,对不对?叫爸爸。他的这番显摆,立马传染给了陈小芸。陈小芸对我说,你看看他们一家子,真幸福。她的样子,让我觉得她很羡慕,很光天化日、很彻底露骨的一种羡慕,其实我也是。我猜想陈小芸可能是联想到了自己,才会如此羡慕;我却什么都没联想,只是一个劲欣赏他们一家三口:小黑和嫂子脸上的满足,还有宝宝脸上那一抹纯真的安详。
眼镜也到了,他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大着嗓门说恭喜,恭喜。宝宝像是回应他似的,马上哭了起来。小黑一边哄着自己的公子,一边埋怨眼镜,说你他娘的神经病,一进来就把我儿子给吓哭了。眼镜略带着歉意,说,我看看,吆,立子,你别说,果然和小黑很像。我说你放屁呢,不像不麻烦了吗?小黑也不理他的宝贝公子了,对着我们就骂,看你们俩那操行,嘴巴能积点德不。我觉得,他知道积德了,这很不简单,很不容易。陈小芸也跟着架势,说我和眼镜一个黄鼠狼,一个黄鼬。两人只要凑到一起,就会放屁,臭气熏天。眼镜立马开始挑刺,说,陈大奶奶,黄鼠狼和黄鼬不_4460.htm是一种东西吗?陈小芸眼睛一瞪,说,对呀,你们俩本来就是一种东西,一丘之貉。
小黑说,别闹啦,时候不早了,让我老婆儿子赶紧休息吧。我们出去吃饭庆贺,也不知道中分头到了南京没有。我有些意外,问小黑,怎么把中分头也叫来了。眼镜冷哼一声,说,大JB有了小JB,后继有人自然就会摆谱,兴师动众那也是个常理。小黑也不恼怒,得意的笑着说,一看你就是嫉妒了。眼镜还急了,连声问,我嫉妒什么了,我嫉妒什么了。我也跟着凑热闹,说,你还能嫉妒什么,嫉妒个JB呗。眼镜老脸满是不屑,又无耻的打起了禅机,说本来无一物,更何况就一JB。小黑满脸惊愕,神秘兮兮的说,JB此物也通禅?我和眼镜都哈哈大笑,陈小芸小脸羞红,大骂我们无耻荒淫。
二
我们四个跑到酒店坐定,我才想起来今天李方没到,就问小黑有没请那孙子。小黑说他请了,但是李方说有事来不成,还说李方让我掏礼钱,说完就跟个债主似的,用拇指和食指对着我一通猛搓。我说,你这孙子真不要脸,居然借着儿子的由头,敞开了骗钱。小黑不说话,只是贱兮兮的笑。陈小芸一边笑,一边拿出两个封好的红包,说,在我这呢,都准备好了,笑纳吆。眼镜也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拿出一个红包给小黑,然后说,我他娘的亏死了,立子他们两口子两张嘴,我撑死就一个肚子。我就开始打趣,问陈小芸,是soudu.org不是人越有钱,就越小气。陈小芸默笑不语;小黑猴急的打开红包,数起钞票,也没理我,只有眼镜给了反应。他长叹一声,说,流年不利呀,买的股票全套了。
我还想继续取笑,却看见中分头来了。老友好久不见,自是十分亲热,我也就把打击眼镜的任务押后,跟着大家与他寒暄。中分头瘦了许多,眼圈黑黑的,状态很差,一副萎靡的样子。中分头再也不能叫中分头了,他换了发型,短短的半寸,可是丝毫没给我清爽利索的感觉,反而看起来有种成心的颓废和放浪。他的衣服也十分特别,穿的像一个跳芭蕾的舞男,紧紧的,很败类的凸显出男人不该有的曲线。中分头对着我们羞赧的一笑,说,对不起,来晚了。小黑连忙接过去,说,不晚,不晚。眼镜却像是跟中分头有深仇大恨似的,指着他就开始喷粪,赵洋,你看看你他妈的这副样子,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扮相,过来恶心谁呢。中分头却笑了起来,我很意外他的笑容,不是他笑得不自然,而是太自然,太不以为意,太让我难过。
眼镜还在继续着他的表演,他过去扯着中分头的衣服,摆出一副道义的脸,越说越激愤。那个情形,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是老子在训不争气的儿子。眼镜说,赵洋,你滚,你滚,别让我看见你,真他妈恶心。他一边说,一边把中分头往外推。小黑过来拉住他,一番常态的没有火上浇油、落井下石,而是耐心的劝着。眼镜就是个人来疯,小黑越是劝慰,他就拉扯的越厉害。陈小芸也过去劝开了,刚还有些冷清的包间,霎时间变得异常热闹,这种热闹让我烦心。我大声吼,草你妈,周大同。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就一没有良心的东西,一个活该横死,被耗子啃成骨头架的瘾君子,你他吗的还有脸觉得恶心。
眼镜不再为难中分头,用脚踢了一下包间的门,就闷??的回到座位上。眼镜低着头,不说话,我忽然有些纳闷,难道我不小心击中了他的软肋?应该不至于,这话我和他吼过不下千次,他每次都是嘿嘿一笑,然后无赖的说,老子有钱,老子做什么碍着你什么了。他说他有钱的时候,我虽然不屑一顾,但也不好意思耻笑,因为他不仅有钱,还是我这个穷光蛋的债权人。而这次,我的债权人却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异议都没发表,就那样坐了回去。我却更不敢说话了,他眼里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告诉我,他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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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放假,准备去徐州晃荡一天,找几个哥们玩玩。今天晚上会多更新点。欢迎捧场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