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也就给另一类人,制造了可乘之机。
在经过夜莺旅店的大堂时,隔着一层布,我听到女店主依莎贝尔正在哼唱着一首所谓的“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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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等一等,异乡的少年
你可曾遇到过
那葡萄藤下的姑娘
她美丽又大方,聪明又善良
她心爱的人儿啊,为何不在身旁
请歇一歇,异乡的青年
你可曾见到过
那葡萄藤下的姑娘
她以泪洗面,日渐消瘦
她心爱的人儿啊,却不知去向
请停一停,异乡的老者
你可曾听说过
那葡萄藤下的姑娘
她挂在葡萄藤上,随风轻荡
她心爱的人儿啊,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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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含糊的哼唱中,夹杂着婴儿似是而非的呀呀学语。
这位女店主既然可以抱着还在吃奶的孩子去接受《索菲亚》的个性化闺房教育,那么,将《葡萄藤下的姑娘》当作摇篮曲来使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纹丝不动地行进着。
来到二楼后,忍了半天的我一把掀开蒙在身上的包袱皮,从哆哆身上跳了下来。
由徒手格斗技高深莫测的女店主依莎贝尔亲自看门,号称固若金汤、没有漏洞的夜莺旅店,就这样被我轻易地潜入了。
猪形物体背上的包袱内,人人都以为只是货物而已。
这便是利用大多数人思维上的定势,而得以顺利实现的华丽作战。
没错,就算对手是正在哄婴儿入睡的女性,我也绝不会抱着侥幸心理,犯下名为“大意”的错误。
在用“格兰迪还等着你呢”这句咒语成功地遣散哆哆之后,我敲响了高特高德剧团专属女演员林格亚尔·科恩的房门。
“谁呀?”
“客房服务,本店今晚提供免费的夜宵。”
“不用了,我已经睡了。”
“卸了妆以后就不敢见人么?老弟。”
被用力拉开的门鼓动起一股凉风,将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带了出来。
洗去铅华,依旧不乏魅力的林格亚尔身穿一件朴素的露肩睡衣,正站在门前。
“好久不见。”我说,“很精神嘛。”
“快进来吧。”她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多么可怕的演技,竟能如此地不着痕迹。
“我怎么会不来呢?你是我十几年的老顾客啊。”我走进屋内,在放着一筐新鲜水果的圆木桌旁坐了下来。
“你的口气,怎么像个商人。”
“我本来就是个商人。”
“真的吗?做什么生意呀?”
“瓶子生意。”
“瓶子?”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细颈瓶,“是这种瓶子吗?”
“……那种没用的东西,你还留着啊。”
“怎么会是没用的东西呢?它总是在提醒我,努力得还不够啊。”
“站在大家都要仰视的地方,还嫌不够么?”
“……我是一个演员。外表、服装、距离感,这些都是舞台的需要。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噢。”
“还是不喜欢演员……”
“不是不喜欢,”我笑了笑,“而是讨厌。”
“为什么?真的就那么讨厌吗?”她低声问道。
“曾经帮助人们洗涤心灵,使他们不至于忘记自己梦想的舞台,什么时候,竟成为了梦想本身的替代品呢?这种愚民的行为,我是有点看不惯呢。”
“所以你要戴着面具来?就因为这,今晚在剧场,你才特地要戴着面具来!”
“那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我是一个通缉犯;因为,在剧场里,有着唯一能让我失去自由的人。我不能冒险。”
她忍不住轻轻一笑。
“你是通缉犯,那我就是法官,专门来审问你。”
“法官大人,要审问的话,还缺了陪审团啊。地位、身份、权势、财富,都缺一不可的话,这样的人选,恐怕也只有那位拉克修姆伯爵了。”
“……你提他干什么?”她有点不高兴。
“我见你和他在剧场外聊得很开心嘛。”
“那又怎样?”
“不怎样。”
“他和我……我们只是……他只不过是邀请我,还有居图索一起去他的城堡住几天。”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嗯?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一个通缉犯啊,躲在伯爵的城堡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吧。”
“嘻嘻,你这个人,还真是不够坦白呢。”
“谢谢。作为男人,还是有点内涵比较好。”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怎么会没变呢?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啊,已经是别人眼中的大叔大婶了呢。”
“哈哈,只有你才会那么想,我可从来不觉得,也没人那么叫过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
“可以带我一起去伯爵的城堡吗?”
“那我该怎么跟伯爵说呢?”
“就说是你的远房亲戚。”
“谁都知道,林格亚尔是在剧团长大的孤儿。”
“就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的话,好像亲密程度还有点不够呢。”
“那就说是你的恋人!这总可以了吧?”
“真的?”
“真的……才怪!……喂!喂喂!”
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两只温软如玉的手臂,从身后探出,在我颈下交叉而过。
“如果,假如,我对你说……”在我耳边,她的声音里有羞涩的波动, “‘一个人睡的话,我会害怕。’你会怎么回答?”
“我会回答说,‘如果是因为那时请你吃了东西就真的要陪我睡觉,是大可不必的呀!’”
“不是这个的问题……”
“噢,对了,我还多给了你一瓶药,不过,当时我们说好是买一送一的嘛。”
“不是这个的问题!”
“咳咳,不管是什么问题,咳咳,你先把手拿开好吗?这么用劲,你想勒死我啊!”
“我真想勒死你,你这个坏蛋!”
“好啦!好啦!以前是我不对。”我拿出了一个细颈瓶,“给你。”
“这是什么?你又想害我!”
“不是。这是会让人变得非常精神的药哦。”
“嗯?”
“不是要一起睡吗?那些想一起睡觉的男女们,想买这种药都还买不到呢?”
“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下流!”
“要喝吗?”我抬起右手,往身后托起了细颈瓶。
“不要!”
“喝下去的话……你想怎样就怎样。”
“……真的?”
“真的。”
“真的?”
“比真理还要真。”这次我可没说假话。
两只水灵灵的、仅仅放在面前便能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手臂好歹收了回去,我手里的细颈瓶也一同被拿了去。
我回过头,与她双目对视着。
是的,时间、场所、对象、情调、以及对自己的不断暗示,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唯有一样东西除外……
那就是戒备心。
她喝下了一口。
一口便已足够。
她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学到教训呢。
从她那逐渐湿润的明眸中,开始透出失控的光泽。
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地绵软下来,如果不是我及时扶住她的话,她恐怕会直接倒在地上。
我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上。
药效如猛兽般发作起来。
她那如同在粘稠的液体中扭动的身躯,既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迎合。
我回身在她的梳妆台前坐下,镜中出现的,除了她凌乱的秀发、以及在扭曲中产生褶皱,而越来越难以遮住粉色肌肤的睡衣外,还有我那赞叹不已的神情。
随后,本身纯净无暇的文字以极其淫荡的语调从她嘴里说出。
“不,不要……不行……那里……我的……可以呀……不可以……救我……”
嗬嗬,多么声情并茂的独白,真是足以令枯萎的心灵也显生机呢。
她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湖光山色般的潮红。
此刻,她的眼中,已没有我的存在。
林格亚尔·科恩正处于几乎等同于现实的深度迷幻状态。
她只能见到,她想见到的……
她只能感受到,她想感受到的……
我从梳妆台前站起,将细颈瓶收入怀中。
没有观众的表演,固然有些悲哀;但没有新意的剧目,也是不可能吸引观众一整夜的。
然而,这时,就在这时,早不早迟不迟,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
一个穿着兔宝宝睡衣的少女提着细剑风一般地冲进屋内。
“科恩小姐!科恩小姐你没事吧?咦?咦!咦!咦!咦!咦!”
她看呆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