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孽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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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海无涯谁传书,鱼水情浓苦更深。

    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无处奔。

    结婚报告递上去以后,侯兰珍和余杰这一对恋人,一直在平静温馨的爱河中畅游,几乎是晚上都要在一起。除了做爱之外,他们常常互相逗乐,一起沉浸于甜蜜的情海之中,特别是余杰,有一次他抱着侯兰珍,一边揉着她的肚皮,一边亲昵地叫道‘孩子,你快快长大吧,快点出来吧,爸爸想看见你呢。’逗得侯兰珍乞乞地发笑,心里乐开了花,一时心血来潮,接过他的话对他说:

    “我讲个故事你听,想听吗?”

    “想听。是什么?快讲。”余杰高兴地叫道。侯兰珍立刻摆开架势,像在幼儿园给小朋友讲故事一样,慢慢地开口说道:

    “相传两千多年以前,在黄河边上一个地方,有一对像我们一样的青年男女,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在野外做爱,那时的人称为‘野合’,结果呢,他们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谁,你晓得吗?”

    “不晓得。”

    “不晓得!?”侯兰珍引人入胜地往下说,“他就是我们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圣人——孔夫子。他的父母给他取名丘,所以,他的正式名字就是孔丘。因为排行第二,所以人家又叫他孔老二。晓得了吧。”

    “真的?”余杰疑惑地问。余杰听讲过孔夫子这个名字,也晓得他是人人崇敬的大圣人。但是,没有听讲过他的来历,所以,对‘野合’一说感到疑惑不解。

    “这是历史上传下来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晓得。我想,无风不起浪嘛。”听她这一说,余杰兴奋得马上跳了起来说:

    “好啊,兰兰,你如果也给我生个小圣人,那就立了大功了,我将给你授勋,重重有赏!”说罢把侯兰珍抱着在草地上打滚。他们正在乐而忘忧。

    可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人算不如天算。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自己想得到的,最后成为泡影,想好得不到好。自己没有想得到的,偏偏就会出现,让人猝不及防。在他们面前即将发生的,就是让他们俩人都没有料到的,猝不及防的事情,其后果,将由侯兰珍一人承担。事情是这样的:

    报告递上去大概过了十多天,一天下午侯兰珍下班回来,她妈妈对她说:

    “兰兰,下午派出所的贾同志来过,说是有事找你,叫你五点半在家里等他。”

    “他说是什么事吗?”她问道。

    “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妈妈答道,“我想,大概总是有事吧,不然他是不会在晚上下来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时间快到了。”说罢,一家人开始吃晚饭。这期间,侯兰珍没有多想这件事。因为派出所的管段民警下街找居民谈话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吃过饭,看看时间快到,她拿出一张小凳子坐到门口等候。

    果然,当她刚刚坐下,就发现贾同志在不远处出现,很快就来到面前,她马上起立热情迎接。

    “贾同志,你真准时。”她边说边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你好,吃过饭啦?”民警边和她握手边问道。

    “吃过了。”这时,她才发现另外还有两个穿便衣的人。

    “来,我给你们介绍,”民警把两位同志引上前,“这两位是部队的同志,这位是侯兰珍同志。小侯,部队的同志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好好配合,也许对你有好处。”

    聪明的侯兰珍听说部队来人,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便上前和他们握手,并热情地发出邀请:

    “请屋里坐吧。”说罢把客人请进大门,再进入她的房间。她母亲领着小孩立即出门回避。客人进房以后才发现这是一间比较宽大的单间住房,正上方是一张双人床,挂着一床发黄的旧蚊帐,床上舗着草席,床头有一张油漆斑驳的旧五屉桌:门边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陈设同样陈旧;室内日常生活用的桌椅板凳和箱柜,虽然简陋也还齐全。显然,这是一户典型的城市贫民家庭,这里既是一家人的卧室又是一家人日常生活的活动空间。侯兰珍把客人安排在对着房门、靠近窗子的一张圆桌前坐下,给每人泡茶递烟,然后自己坐在客人对面的一张矮凳上。趁侯兰珍张罗的间隙,部队的两位同志一直注视着她,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好一个美人胚子,怪不得让余杰着迷,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坐定以后民警先开口,他说:

    “小侯,今晚部队的同志找你,你大概会猜到他们的来意。事关你的切身大事,希望你能够配合,如实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接着转向部队的同志,“你们看这样可以吗?”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吧,小侯同志,”部队的一位同志开门见山地对侯兰珍说,“你和余杰同志俩共同打的报告,组织上已经收到了。部队首长对你们要求结婚的事很重视,你知道,余杰不是一般的同志,他可是全国战斗英雄,曾经接受过毛主席的接见,部队首长希望能有一位和他匹配的女同志作他的生活伴侣。所以,首长指示我们,要把你的情况特别是政治情况了解清楚。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可以,我也希望组织能了解我,成全我们的婚事。”听罢部队同志说明来意,她接着说,“你们能不能给我出个题,我好按照要求就我所知道的回答?”

    “好的,”部队的同志开始出题,“组织上希望了解的主要问题有:你个人的政治历史;你的家庭情况;你原来丈夫的情况,这一点很重要希望讲详细点。就这些。”

    “我可以开始吗?”侯兰珍问道。

    “你说吧。”

    “先讲我的历史,”她开始回答,“我的历史很简单。我今年刚满十九岁进入二十岁……”

    他们之间的谈话就这样开始了。侯兰珍尽自己所知作了回答,她回答的内容都是她曾经对余杰讲过的,她首先简单地讲她的父亲,特别强调两点,一是,他是一个店员工人,二是,他是为了打日本鬼子离家的,一去就没有回来,可能是牺牲了;在谈到她原来的丈夫时,她也特别说明两点,一是,他们不是正式夫妻,她是被他强占以后,因为怀孕才被迫跟着他的,没有任何法律手续,孩子实际上是个私生子,她和孩子都是受害者;二是,事情发生时,她才十四岁,还不太懂事,又是在兵慌马乱中,和他在一起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就被他抛弃在龙城。所以,有很多事情她无法知道,他走了以后她和他没有任何联系,他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所以他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在她的整个回答过程中,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部队的同志也及时插进一些问题,对这些问题她大多不能圆满地回答。当然,这很难断定是不是她的本意,有些事情也许是真的不知道无法回答。最后,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我和余杰相爱,感情很深,我们互相发过誓,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不瞒领导说,我已经怀孕了,请求组织上能够成全我们。”

    在她回答过程中,另一位同志在一旁做着笔录。不出民警所料,她所讲的并不比他向他们介绍的更多。

    听罢她的话部队的同志多少有些感动,为了不让她的思想受到太大的压力。最后只作了一个十分隐含的答复。其中一位说:

    “侯兰珍同志,你们相爱很深,要求很迫切,组织上是很清楚的。组织上对这件事十分慎重,为了对你们双方负责,才派我们来找你谈谈。对你刚才讲的这许多情况,我们会负责如实地向组织汇报。如果组织认为你的事情讲清楚了,可以批准你们结婚,当然是好事,我们也有喜糖吃。不过,你也要作第二种思想准备,万一组织认为你的事情还没有讲清楚,还不能批准你们结婚,你也应该接受。个人服从组织嘛……”

    敏感的侯兰珍听到这些话,好像心头挨了一瓢冷水,一下子凉了半截,竟一时无言以对,很久回不过神来。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八点多了才结束。

    刚刚送走管段民警和部队的两位同志,妈妈领着孩子回来了,马上就问道:

    “怎么来了三个人,有什么事,讲了这老半天?”

    “有两位是余杰部队的。”兰兰简单地解释道“是来了解我们家庭情况的。”

    妈妈似乎感到某种事情会发生,接着又问:“是不是你和余杰的事情出了麻烦?”

    “现在还不晓得。”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兰兰尽量把事情淡化,“也许是他们办事的一个过程,不能心急,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听罢这话,妈妈一时沉默无语。侯兰珍抬手看看表,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说:

    “哎呀,都快九点了!我还有事,得出去一下。”说罢,没等妈妈回答,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原来,她和余杰有预约,每天晚上都要在老地方见面。不料,今晚上来了不速之客,竟耽搁了两个多小时。要是在平时,一个晚上不见面也没有什么,但是,今晚上却不一般,她一定要见到余杰。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出门,在路上,她心里一直盼望着余杰能再坚持一下,再等一等。谁知道,事情就是这样阴错阳差。当天晚上,余杰确实到了老地方,也等了两个小时,快九点了,眼看营房的熄灯号就要响了,才不得不离开。余杰前脚刚走,侯兰珍后脚就到,老地方已经人去楼空。

    ‘老地方’是她和余杰经常幽会的地方,是他们交往以来选定的一个最理想的地方。它坐落在一个石山的背面,有一块不大的草坪,草坪柔软舒适,周围环境幽静,特别到了夜晚,几乎没有人插足,在朦胧的夜光下,充满着浪漫情调。‘老地方’是他们给它取的一个代名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它的含义,只要提起‘老地方’他们都知道是在哪里。他们曾经在‘老地方’度过许多个充满浪漫、充满温馨、充满激情的夜晚,给侯兰珍留下许多难以忘怀的记忆。正是在这个地方,他们第一次互表钟情、第一次互相拥抱、第一次互相狂吻;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侯兰珍让余杰第一次获得性的经验,由一个处男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然而,今晚上侯兰珍到‘老地方’来,并不是来重温旧梦的,或寻求新的刺激,她似乎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见到余杰,把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及时告诉他……

    面对空荡荡的‘老地方’,侯兰珍不禁一阵惆怅,她知道时间晚了,今晚上是见不到他了,才不得不怀着怏怏的心情往回走。回到家时,妈妈和小孩已经上床。

    侯兰珍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今晚上部队同志的问话,以及最后的交代,让她想来想去,无法理解,整整一个晚上她未曾合眼……

    侯兰珍急于要见到余杰,要和他交换当前的情况,商量对策。以后一连几个晚上她都到老地方去,指望在老地方和他相会。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从那次谈话以后,余杰就再也没有在老地方出现,一连上十天见不到他的人影。她的心头出现一种可怕的阴影,她隐隐地感到,他那边恐怕也出现什么麻烦,不然,他是不会不来的,究竟是什么?她没有办法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她必须知道真实情况,她有点按捺不住了。一个星期天,她鼓足勇气到他的营房去找他。 他的营房建在靠近机场的一座石山旁边,是三排品字形的平房,座南朝北;中间是一个比足球场还大的训练操场;四周有高墙围住,只在东北角开有大门出入,门边设有岗亭,每天二十四小时有卫兵站岗。余杰曾经带她进去过几次,原来是很熟悉的,就是现在站岗的战士有很多都是认识的。那天,当她走近营房大门时,站岗的卫兵把她拦住了。她不禁一愣,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预感到事情不妙,马上微笑着说:

    “我是余杰的女朋友,我是来找余杰的。”

    “不行。”卫兵客气又坚决地答道,“从本周起,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入营房。这是上级指示。”

    听罢卫兵的话,侯兰珍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由于心里已经有预感,才没有晕倒在地。第一次失败。但她还不死心,后来又去过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她又改用书信的方法给他写信,结果,一封封原信退了回来。她又到邮电局去,想给他打电话,当她填完电话单交给营业员以后,营业员看罢,客气地对她说:你要的是部队的内部电话,外面打不进去。她,一时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无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无法找到其中的答案,前途一片黑暗令她不寒而栗。眼下,她急于找到一个能够在她和余杰之间传递信息的人或方法,她为此绞尽了脑汁……

    就在她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正感到走投无路精神几乎崩溃的时候,她突然心中一亮,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想起他就使她看到了一线希望。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想起什么人呢?不是什么大人物,她想起了派出所的管段民警,那天晚上就是他陪部队的同志来和她谈话的,他也许知道其中内情。她也知道这位民警是一位热心为群众办事的好人,深得街坊群众的信赖。只要找他,他会帮忙的。她多么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点信息。于是,她托妈妈如果见到派出所的贾同志时,请他在下班以后到家里一趟,她有事找他。

    妈妈已经注意到,自从部队的人来过以后兰兰的情绪一直反常,像疯了似的,知道她和余杰的事碰到了麻烦,也很为她担忧。经她提起也觉得这是一个办法,便替她和贾同志作了预约。不出所料,贾同志满足她的要求,按预约时间和一位女民警准时来到她的家里。她首先对他能抽空来和她见面表示感谢。贾同志接着把同来的女民警介绍与她认识。然后先开口问道:

    “听你妈讲你有事找我,是吗?”

    “是的。”她开门见山地说,“就是我和余杰的事,自从你和部队的同志来过以后,我一直没有消息。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如何是好。我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消息。”

    听罢她的话,这位民警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他首先向她说明最基本的情况。他说:

    “你和余杰的事是部队直接处理的,派出所没有介入也无权介入。上次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地址才到派出所来的。所以,派出所和我本人也不知道任何消息。不信,你问她。”他指指同来的女民警。女民警会意地插道:

    “是的,所有部队上的事情,地方上是无权过问的,你这件事情也一样,我们都不知道情况。”

    不过,民警还是问了一些情况,帮她作一些分析和判断。沉思片刻后民警接着说:

    “后来,部队的同志还来找过你吗?”

    “没有。”她如实地说,“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

    “余杰呢,余杰来过没有?”

    “没有。”她继续说,“自从部队的同志来过以后,他就没有来过。好像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道理来。”

    “你去找过他吗?”民警继续问。

    “去过,去过几次。”她继续回答,“几次都被档在门外。”

    “你给他写过信吗?”

    “写过,写过几封都退回来了。我还到邮电局打过电话,但是人家说打不进去。”她继续说,“贾同志,你替我想想,我现在既见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信,什么消息也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听了她说的情况,民警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他不想把话讲得太直白,便婉转地说:

    “小侯,根据你讲的情况,我只能作一些分析,不一定准确,只能供你参考。不晓得你想不想听?”

    “想听,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听。”她立即做出反应。

    “其实,你已经有了消息……”

    “没有呀,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没等他说完她就插进来表明。

    “你不要急,听我把话讲完。”他继续说,“就你刚才讲的情况,可以讲都是消息。不是吗?它已经告诉你,你现在见不到他的人,也见不到他的信,你非常着急;同样地,在他那边他也见不到你的人,见不到你的信,他一定也非常着急。把你们两方面的情况结合起来,就是一条十分明确的消息,就是讲,部队已经把你们两个人隔离开来,既不准你们见面,也不准你们有任何其它联系。既然是这样,你们这桩婚姻的前途是什么,就不用我讲了。不晓得你同不同意我的分析。”

    “不,我不晓得。”她带着一脸惶惑的神情说,“现在我脑子就像一瓶浆糊,怎么搅也搅不清!越搅越胡涂!”

    “是的,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他进一步分析说,“俗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件事情上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比你看得清楚。也许,你现在还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是……”

    “不,不,”还没等他说完她又插进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讲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我那时还小只十四五岁,有很多事情我真的不晓得,叫我怎么讲呢?我晓得的事我都讲了,还要怎么讲?”她边讲边抹眼泪。

    “据我看,在决定这件事情时,不需要很多很详细的情况。”民警又继续分析,“只要一些最基本的情况就够了,比如,你爸爸究竟参加哪个部队,当然要讲清楚,我相信你真的不晓得,可以不必深究;更重要的是你原来的老公,他是国民党伪军官,是他把你从安徽老家带到龙城来,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是最基本的事实,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就凭这一点,你们的结合也是困难的。至于其它的情况讲不讲得清楚,都是无关紧要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不一定准确。”

    听罢民警的分析,侯兰珍痛苦地低下了头,稍后便带着绝望的语调说:

    “我和余杰真心相爱,自愿结合,我已经怀着他的孩子。贾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准我们结婚,现在解放了,不是提倡婚姻自主吗,为什么要活活地把我们拆散……贾同志,我会疯的……”说着说着,禁不住伤心地哭泣起来。

    侯兰珍的话在民警的心中引起强烈地震撼,他相信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在婚恋上处于绝望的女子,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出于责任心的驱使,他决心把她从绝望中唤醒过来,避免悲剧发生。于是他开口了,他说:

    “小侯,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管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会痛苦的。你刚才问为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问,不仅我不能回答你其它人也不能回答你,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不能辩论的问题。不过,你如果愿意听的话,我倒愿意讲讲我的看法。你愿不愿意听?”

    “愿意,不管你讲什么我都愿意听。”她抬起头来带着期待的神色看着他。显然她对他是信任的。得到她的同意他才说:

    “小侯,对你和余杰俩人之间的爱情,我是相信的。不过,你也要知道,只有爱情不一定能够成为夫妻,还要有缘分。这是人们都晓得的。爱情和缘分这两样东西,在我看来,缘分是主要的。有些人,即使没有爱情但是有缘分也可以成为夫妻,而且还能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有些人,即使有爱情甚至爱得死去活来,如果没有缘分照样不能成为夫妻。像这样的事例,在我们家国,古往今来,可以讲数不胜数。我想,你和余杰的关系,应该属于后一类,你们是有情无缘不能成为夫妻。不晓得你信不信。”他讲到这里把话停了一下。而她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问:

    “贾同志,你还会算命?”

    “不,这不是算命,这是现实。”他肯定地说,“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吗,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只能用缘分来解释,如果用算命先生的话来讲,也可以讲是命,命中注定你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是,我更尊重现实,现实已经告诉我,你们不能成为夫妻。现实是无情的也是残酷的,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就像部队的同志那天晚上对你讲的:个人服从组织。现在就是要你服从组织的时候。你必须鼓起勇气,面对现实,从这次婚恋的失败和挫折中恢复过来,从对余杰的迷恋中走出来,不要追求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也绝不能做蠢事。你要明白,你是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的生活全靠你,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叫他们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你也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人们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离开余杰就不能生活吗?我还有个建议,你还要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今后谈对象的时候,要记住‘门当户对’四个字。不晓得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听罢民警的话,侯兰珍停止了哭泣,低头沉思。她认准了自己找的人没有找错,他们虽然没有告诉她什么直接的消息,但是他们帮她所作的分析,让她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们的话都是可信的。沉默一阵过后她才抬起头来,简单地说: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按照你的意思认真去考虑的。贾同志,谢谢你了!”

    他们的谈话到此结束,而侯兰珍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知道她怎样度过眼前这一场婚恋危机。在爱河中喝了几口水以后,前面也许就是孽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