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廷听说洛阳城破,急得直搓手,长吁短叹的说:“这可如何是好。”孙传廷可是知道崇祯的性子,刚愎自用,往往因一城之得失,而杀督师、大将。何况以洛阳城的地位来说,更是重要,一旦洛阳失守,那么整个豫西就算落入了流寇之手,另外洛阳城一陷,那么福王就岌岌可危了,因此他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
听到洛阳城陷落流寇之手的消息,山东镇众将也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为了能够解救洛阳之危,山东镇不惜强攻虎牢关,损失已经很大,没有想到刚刚攻破虎牢关,正准备前往洛阳援救。不想一夜之间,洛阳已经落入敌手,众将窃窃私语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意见。都觉得没有什么好办法。甚至有些人都担心田羽的安危,甚至有人想到了缇骑到来地景象。
田羽轻咳了一声,将众将地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然后扫视了众将一眼说:“现在洛阳城已经陷落,福王父子不知下落,看来我们只好快速进军。将闯王堵在洛阳,杀寇已赎陷藩的罪名了。”
王六担心的看了田羽一眼,说:“大人,你下令吧。我们一定将洛阳夺回来。”
“不错,只要我们克复洛阳,夺回福王。那么皇上应该不会治罪的。”、“大人,你放心,现在离洛阳这么近,一定会夺回福王的。”、“杀李自成,为皇上解忧。”,众将纷纷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田羽点了点头。威严的看了众将一眼。大声说:“众将听令。”
山东镇众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谨听军令。”
田羽对众将表现出来的士气很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现在马上埋锅造饭,半个时辰之后。全营出发,目标洛阳。”
“是。”众将大声回答后。一个个鱼贯而出。
孙传廷看到众将离去,在田羽的面前,他再也控制不住,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仰天长叹说:“天不助我。天不助盛公。”
田羽看到孙传廷沮丧地样子。心中也非常难受。要不是自己使性子。恐怕就没有陷藩地情况出现了。因此他走到孙传廷地面前。低声说:“大人。休要灰心。虽然现在洛阳城已经被流寇攻陷。但是我们前路无阻。可以用最快地时间赶到洛阳。将李自成地大军堵在洛阳。到时候我们只要能大大地打击李自成。事情还有转机。再说我们刚刚进入河南不到一个月。陷藩地罪名。哎。只好找个替罪羊了。”
“替罪羊?”孙传廷一下子坐了起来。双目紧紧地盯着田羽。半饷低下头。无奈地说:“作为五省总理。如何能逃地掉陷落藩王地罪名。罢了。罢了。盛公。当初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能活到今天已经非常满足了。”
田羽闻言不由摇头说:“大人。你千万不要灰心。我看你现在上疏皇上。将河南地情势详细写明。然后弹劾洛阳城知府、总兵等人。”
孙传廷摆了摆手。颓然地说:“恐怕这个计策瞒不过皇上。最后还会落个饰非掩过地罪名。”
田羽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孙传廷说:“大人。你想一想。洛阳城是一夜就陷落地?凭借着洛阳城之坚。流寇之弱。没有其他地因素。如何能一夜而破?”
孙传廷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讷讷地说:“你是说有人通敌?”
田羽心中知道这次陷落洛阳的罪名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弄不好孙传廷会因此而被缇骑押解进京,最后难免西市一刀。田羽不希望孙传廷因为洛阳城陷落的事情削职入罪,因此无奈之下才出了这个主意。至于自己田羽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田羽知道崇祯杀得大多数都是督师、文臣,而对于总兵来说却很少动手,尤其是手握重兵的总兵们,自己有五万大军作为依靠,崇祯不得不考虑杀自己的后果,最多给自己一个降职立功的处分,性命倒是无忧。孙传廷就不同了,极有可能因此坐事削职丢命。但是田羽和孙传廷这段时间相处,合作都相当愉快,一旦孙传廷削职,不知道会换一个什么样的总理过来,监军的太监一事,就给了田羽很大的折磨,方正化在的那时候多好,现在的杜之轶处处掣肘,让田羽非常无奈,因此田羽更希望孙传廷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不过他可不愿意授人以柄,因此笑着说:“这就看大人的疏本怎么写了。”
孙传廷平时对于田羽的印象停留在军事之上,没有想到田羽对于政事还这么油滑,听田羽这么一说,孙传廷马上明白了田羽暗含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说:“多谢盛公指点,看来我是得好好想想了。”
田羽看到孙传廷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欣慰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表决心一样的说:“大人,你放心。山东镇三万大军一定会全力以赴。以解洛阳危局。”
孙传廷听到田羽有这个话,精神不由大振,笑着说:“有盛公地全力支持,我还怕什么,我就和闯贼好好周旋一番。”
“大人,你准备一下。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
“好,盛公,一切事情拜托了。”
“大人放心。”送走孙传廷,田羽走到地图前,仔细地思考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跃鹏走了进来,附在田羽耳边说:“流寇那边有人求见大人。”
田羽闻言不由看了王跃鹏一眼说:“哦,闯贼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王跃鹏耸了耸肩头,笑着说:“大人,你问我,不是白问。我哪里能够知道。不过这次来的是李信李公子。”
“李信?”田羽自从没有能够求得皇上赦免李信的罪名。对李信一直有一种负疚之感,现在听说李信投奔了闯王。不由叹了一口气。
王跃鹏神神秘秘的对田羽说:“大人,我是认得李公子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李信公子却自称李岩。”
田羽作为穿越者,曾经从小说中知道李信最终改名为李岩。因此也不奇怪,他在帐内转了几圈,自言自语地说:“闯贼已经攻破洛阳,优势掌握在他们手中,他派李岩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呢?”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其间的关窍,只好示意王跃鹏将李岩领进来。
不大一会,王跃鹏将打扮成百姓模样的李岩领了进来,李岩一进帐就给田羽施礼:“田将军,别来无恙。”
田羽忙扶起李岩,看着他沉重的说:“李公子,由于薛国观的阻挠,没有能够洗脱公子的罪名,盛公实在是惭愧。”
李岩闻言,不知觉地脸上颤了一下,然后马上换做一种淡然的神色说:“也许这是信命中该有的一劫吧。田将军已经尽力,信已经感激不已,何出惭愧之言。”
田羽听到李岩的话,略觉欣慰,示意李岩坐下,然后问:“李公子在闯营中可好。”
李岩闻言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回答说:“有劳田将军惦念,信自入闯营后,闯王一直相待如宾。”
“那就好,那就好。”田羽看了李岩一眼,笑着说:“李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所为何事?”
原来闯王等人最终定下贿赂山东镇将领,苦于没有人和田羽相熟,不知道该派谁赴山东镇一行。李岩正不愿意见到闯营和山东镇发生血战,因此自告奋勇的来山东镇见田羽,以解闯王之忧。
李岩听到田羽见问,开门见山的说:“信来这里是解田将军之忧。”
田羽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说:“现在你我各为其主,如何为我解忧。”
“大人,昨夜闯营已经攻破洛阳,捉得福王。这个消息对于田将军来说,是不大好吧。”
田羽也不掩饰,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不错,刚才我还和总理孙大人聊起此事,陷城失藩地罪名恐怕要着落在田某身上了。”
李岩看到田羽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笑着说:“田将军能明言,信非常高兴,不得不和大人推心置腹一番。现在信有一计,可以解田将军之困,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李岩没有立刻就说,而是让跟随自己地人递上来一个盒子,田羽狐疑的将盒子打开,里面全是值钱地珠宝,鸡蛋大的夜明珠,晶莹透亮地祖母绿等等,晃得眼睛也有些睁不开。要是换做一般人,看到这么珍贵的珠宝,早就迷失了心性,不过田羽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看到里面的珠宝,只是微笑了一下,将盒子盖好,放在了桌子上,朝着李岩说:“李公子这是做什么?”
李岩一直注视着田羽,看到田羽对于那些珠宝丝毫不以为意,心中也非常佩服,即使是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珠宝的时候,也是念念不忘,爱不释手,不想田羽看过以后,根本就像是看普通之物一般。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说:“这是闯王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田羽闻言不由笑着说:“我和闯贼势不两立,不日便要战场上一决高下。送我这么贵重的珍宝做什么?”
李岩轻咳了一声。接到:“这个就是我刚才说地为将军解忧地办法。”
“哦?我还真的没有想明白这个和陷城失藩有什么关系。”
“大人现在担忧的不过是陷城失藩,不过只要大人答应闯王的一个条件,那么三日后,闯王自带兵马退出洛阳,将洛阳交付给大人,而且还会将福王送回来。”
田羽闻言不由来了兴趣。笑着说:“不知道闯王让我答应一个什么样的条件,回报竟然这么丰厚。”
“条件不难,只要大人点头,便万事大吉了。”
“不妨说来听听。”
李岩看了一眼田羽身后的王跃鹏,田羽摆了摆手说:“这是我地心腹,你不必担心。”
“现在原地停军三日。”李岩将闯王的条件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田羽闻言笑着看了李岩一眼:“李公子。你这不是救我,而是害我啊!”
李岩闻言不由大急,大声说:“田将军,这是各取所需,如何是害你呢?”
“如果洛阳城破,我们迟迟不救洛阳。这回不但坐实了陷城失藩的罪名。还得加上一条,畏敌如虎。避战不出的大罪,再说李公子。你说只要我们三天不进军,闯贼就将福王送还给我们?恐怕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吧。”
李岩闻言头上不由一冷。田羽对他有救命之恩,那次商议地时候,李岩就提出将福王送还给李岩,但是牛金星却准备用福王的头来杀田羽,李岩是知道的,现在田羽毫不避讳的提了出来,李岩脸上有些尴尬,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说:“当然,只要田将军能够约束麾下兵士,到时候福王自会完整的交还田将
田羽闻言仰天大笑,然后长久的看着李岩说:“李公子,看来你还是书生,一旦我同意停军三日,恐怕就是中了闯贼地计策,好一招杀人不带血地借刀杀人。”
李岩急忙说:“田将军,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
田羽带有深意地看了李岩一眼,然后笑着说:“李公子也许是为我着想,不过我却不能答应你。”
听到田羽如此说,李岩不由有点急了,当时他没有想到借刀杀人这块,现在听到田羽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明了,看来牛金星是笑里藏刀啊,连自己都被他骗过了,自己还以为是双方各取所需,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曲折。李岩想了一下,然后对田羽说:“田将军,信这次来贵军,是为了双方着想,没有像那么多,那以田将军的意思呢?”
田羽站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眼睛闪烁了几下说:“兵临城下,一决胜负。”
李岩看到大战难免,急忙说:“田将军,闯王有十万大
“十万大军,恐怕是十万乌合之众吧,闯贼几月前从奉节入河南,不过一千多兵马,这十万兵马不过河南饥民而已,我山东镇三万精兵,何惧这十万乌合之众,现在闯贼虽然攻下洛阳,但是却是进退维谷,现在虽然我们担着陷城失藩地罪名,但是闯王比我们还要凶险,只要我们三万大军兵临城下,到那时恐怕闯营十万大军在所难逃。”
李岩当然知道闯营的情况,田羽对于闯营地评价无不入木三分,要不是闯王担心自己十万大军的战力,何必让自己跑到山东镇做说客。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停军三日对于田羽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一想到在自己临来的时候,闯王的一番殷切之情,还有牛金星等人的期望,因此他只好又说:“田将军,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不同意闯王停军三日的条件,进军洛阳,闯王一怒之下,杀了福王,那么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呵呵,李公子,难道我停军三日,福王就能逃得了一死?”
李岩闻言不由默然,是啊,不论田羽去与不去。恐怕福王的命是保不住了。只是什么时间动手的事情了,他想不出再好地规劝之言,便朝着田羽说:“田将军,信来山东镇本想着为田将军解忧,不想现在却成了这番情景,不过信之心情唯天可表。”
“李公子。你地心情我理解,只是你这个办法我无法接受。”
李岩看到说服不了田羽,只要起身说:“田将军,既然如此,信便告辞了,希望你能三思。如果你愿意停军三日。信不论如何,也要劝闯王将福王送还将军。”
“多谢李公子厚意,我意已决。”田羽回答的斩钉截铁,然后拿起盒子说:“这是闯贼劫掠的不义之财,在下就收下了。”
李岩看到田羽如此,只好点点头说:“当然。这个就是送给田将军的见面礼。告辞。”说完大步而去。李岩出了田羽的营帐。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如果办不成这件事情。闯营恐怕因此会遭受大劫,他也顾不上田羽了。又跑到孙传廷那里游说。
孙传廷心中正在为陷城失藩的事情着急,听到李岩地话。不由眼睛一亮,觉得可行,李岩看到孙传廷心动,便鼓动如蝗之舌,将停军三日的好处又说了一遍,然后又献上了一盒子珠宝,孙传廷一方面得了钱财,一方面觉得李岩的话可行,因此答应李岩和田羽好好说一说,李岩听完以后,心情非常兴奋,留在孙传廷的营帐中等待孙传廷的消息。
孙传廷连忙赶到田羽的营帐,田羽这时候已经吃过饭,正在着甲,准备出发,见到孙传廷过来,笑着说:“孙大人,马上出发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孙传廷就将李岩找到自己,如何解决现在地困境说了一遍,田羽看到孙传廷似乎是心动了,朝着孙传廷笑着说:“孙大人,你可是中了闯王的借刀杀人之计啊。”
“啊?借刀杀人?”孙传廷一脸的迷惑。
田羽点头,然后负手转了几圈,给孙传廷分析了起来:“孙大人,你想一想,如果我们停军在这里,闯王不守信约,三日内杀了福王,然后带着流寇逃跑,那么我们将处于何地?”
孙传廷闻言不由讷讷的说:“能吗?他们不怕我们报复?”
“报复?恐怕还没有等我们打他们,京中的缇骑已经到了河南。而且我们一旦停军在此,那么主动权就交给了闯贼,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闯贼可以根据形势做杀不杀福王的决定,而我们则一切都得看闯贼地眼色行事。那时候我们只能被闯贼牵着鼻子走,再想做其他打算都难。”
孙传廷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将军准备如何?”
“兵临城下,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们地手里。”
孙传廷想了想说:“盛公,闯贼十多万大军,我们去洛阳,能否顺利的克复洛阳呢?如果一旦不能及时克复洛阳,恐怕皇上那边难以交代。”
田羽对自己地山东镇非常有信心,笑着说:“孙大人,你就放心吧,闯贼虽然有十万大军,但是一帮乌合之众,何以能和我们精锐的山东镇相比。”
孙传廷却不似田羽那么有信心,虽然山东镇给他地印象非常深刻,但是官军屡战屡败的印象一直在他地头脑中挥之不去。如果他和田羽那么有信心,就不会听信李岩的话了。孙传廷当然不会打击田羽的积极性,想了想说:“万事不能总是往好处想。闯贼的十万大军虽然多是乌合之众,但是盛公想过没有,我们出兵洛阳,闯贼则收军于洛阳,凭借洛阳之险和十万大军,我们三万人想要攻下洛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田羽闻言点了点头说:“不错,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过。不过只要我们兵临城下,那时候闯贼就不敢轻易的杀福王,而且战事在即,皇上恐怕也不可能临阵易将,只要给我们时间,就是饿也能将闯贼的十万大军饿死在洛阳城,如果我们停军的话,福王难免一死,闯贼绝对会用福王的头借皇帝的刀来杀我们,孰轻孰重,我想大人比我清楚。”
经过田羽的这么一分析。孙传廷多少也明白了过来。不过他心中还存在一丝希望,因此说:“那如果闯贼真的如使者之说,放弃洛阳,送还福王呢?”
田羽挥了挥手说:“大人,我敢保证闯贼也许会放弃洛阳,但是绝对不会送还福王。就是退一万步说,闯贼按照约定将福王送了回来,而自己带着十万大军呼啸而去,我们可就养虎为患了。孙大人,你想一想,皇上在消灭闯贼和救回皇叔之间会选择哪一个?”
孙传廷闻言一怔。良久才说:“一起以江山社稷为重,我想如果非要皇上在二者之间选择一个地话,我相信皇上会选择前者。”
“这就对了,所以一旦我们停军,放走闯贼,救回皇叔。恐怕我们大祸不远矣。”
孙传廷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地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不是大人想法太简单。而是流寇太狡猾了,车厢峡前车之鉴。我们不得不防备啊。”
孙传廷这时也放弃了刚才的想法,而是斩钉截铁的说:“好。一切就依盛公的想法,希望皇上能给我们时间。”说完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大人。放心。只要有我,一定不会让闯贼轻易从洛阳退走。”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李岩本来以为作为五省总理大臣的孙传廷一定能够说服田羽,没有想到孙传廷反倒被田羽说服了,他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大为失望。田羽也不与他为难,将他礼送出营,李岩出了营以后,顾不上昨夜一晚上没有休息,赶紧带着人赶回洛阳向闯王报信。
李岩赶回到洛阳,已经天将正午,这时候闯营已经控制了整个洛阳,闯王带着一众将领从关帝庙出发,从南门进入洛阳。沿途都是赶来的百姓,看看这个名扬天下地流寇头目,当然在他们的心目中,闯王可不是流寇头目,而是救苦救难的主。
本来在攻破洛阳城之前,就有不少将领张罗攻破洛阳以后,闯王就住在福王王府,不过李自成没有同意,进城之后,住在了洛阳城的安国寺。这是流寇第一次攻下这么重要、坚固的城池,当然前些年攻下的凤阳不能与洛阳相比。凤阳是朱氏王朝地祖坟所在地,因此重在政治意义,而城池却不大,和县城的规模差不多。攻下这么大的城池,又抓获了崇祯的亲叔叔福王,众将领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表情,不过安国寺的闯王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直担心地等着李岩地消息。
当李岩将田羽拒绝的消息告诉闯王地时候,可以明显看到闯王脸上失望的神色,不过闯王并没有因此而慢待李岩,让亲兵给李岩弄了个座位,就和牛金星、李岩等人商量如何应对山东镇地事宜。
昨天李岩走后,牛金星等人也假设过李岩失败后怎么办,商议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除了一战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现在田羽果然没有上当,这些谋士们不由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既然田羽识破了借刀杀人之计,那么除了死战以外恐怕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因此场面不由沉寂了起来。
刘宗敏拿着火筷子拨弄了一下火盆中地火炭,第一个打破沉默说:“咱们有十万人马,现在攻下了洛阳,心气正高,就和田羽死磕,怕他个逑。”
闯王闻言不由笑了一下:“捷轩,你还没有改了你的毛脾气,就是打,咱们也得商议商议怎么打不是,我们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高一功在一旁说:“不错,总哨应该记得咱们南原败后的景象吧,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我们应该倍加珍惜。”
刘宗敏点头说:“这我都知道,你们都说山东镇厉害,哼,跟官军斗了这么多年,那个不是外强中干,我就不信他们山东镇能比关宁铁骑还强。”
刘芳亮听到刘宗敏的话,摇了摇头说:“总哨,我和山东镇打过,这个山东镇可不是一般军镇可比,我们不能轻视。”
闯王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沉重的说:“山东镇能不能和关宁铁骑相比,这个我们还不能断言。不过山东镇骑兵多是个不争的事实。因此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和山东镇野战为上。”
牛金星闻言接着说:“闯王,山东镇下午就可能到了,准备工作我们来不及做了,我地想法是将咱们所有地军队都收回洛阳,凭着洛阳城之固,田羽想克复洛阳。无异痴人说梦。”
刘宗敏闻言摇头说:“我不赞成启东的说法,要是田羽围住了洛阳城,咱们怎么办?一天两天还好说,要是被田羽围的时间长了,士气下降不说,恐怕咱们的粮草也供应不上。”
牛金星笑着摆了摆手说:“当然咱们不能做长期守下去的准备。我的想法是这样地,咱们分两手准备,现在派人携带大量的金银上京,找陈新甲等人活动,让他们帮助我们。”
高一功点头说:“牛先生这个话不错,我听说田羽与杨嗣昌有隙。而陈新甲是杨嗣昌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两人的关系一定不合,现在咱们攻破洛阳。擒住了福王,陈新甲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击田羽的机会。再加上我们来个火上浇油,未必不能成功。”
大家听完也都不由点了点头。如果田羽被治罪的话,那么自己这方面还有什么愁地呢。牛金星望了大家一眼,继续说:“即便崇祯不杀田羽,恐怕八成会限期田羽夺回洛阳,到那时,田羽碍于上命,不得不死命攻击洛阳,咱们十万大军,还愁田羽攻城?只要田羽攻城不下,那么士气会越来越低,兵书上说,一而鼓,二而竭,三而衰。等到田羽攻打洛阳受挫,士气低落之时,咱们出城攻击,一定能够大败田羽的山东镇,到时候山东镇一败,整个河南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咱们的力量了,那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闯王听后不由击掌说:“好,牛先生的计策可谓精明,田羽祸不远矣。”
刘宗敏等将领用眼神互相看了一下,也不由纷纷点头,牛金星的计策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商议完如何应付山东镇,刘宗敏看了一眼闯王说:“闯王,吕维祺那老货怎么处理?”
闯王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缓缓地说:“本来想着将吕维祺和福王一起斩首示众,现在福王暂时不能杀,他可是奇货可居,如果事情紧急地话,咱们还可以利用福王与田羽讨价还价。不杀几个,恐怕难以安抚百姓期望之心,那咱们就先拿吕维祺开刀吧,将他给我带上来,我听说这个吕尚书骨头还挺硬,我倒要看看。”
不一会,五花大绑的吕维祺被刘宗敏带了进来,吕维祺自从被擒之后,心中一直想着要表现出骨气来,不过一进大殿,看到一大群人怒视着自己,心中不由大恐。又一抬头,看见当中一个人正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心想这个人必定是闯王。看到闯王亲自提审自己,他不由脊背发凉,双股震颤,好悬没有摔倒,用牙咬了一下舌头,这才好一些。
闯王朝着吕维祺冷冷的说:“吕尚书今日请兵,明日请饷,欲杀我曹,今定何如?”
吕维祺长叹了一口气,朝着李自成说:“要不是福王难舍财,恐怕你们这帮逆贼现在也攻不破洛阳城,可叹,可叹。”
“哼,吕维祺,你可知罪?”
“我吕某朝廷大臣,既不造反,又不杀官,何罪之有。”
闯王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吕维祺说:“你是朝廷大臣不错,可惜作为朝廷大臣,你不为民做主,反倒处处欺压百姓。这几天来,告你吕家仗势欺人的百姓不知凡几,你做地罪恶罄竹难书,你在洛阳的所作所为百死莫赎。”
吕维祺听到闯王这么一说,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他秉持着孔圣人“杀身成仁”的古训,竭力的保持着平静,大声说“莫须有的罪名,何患无辞。”
李自成闻言冷哼了一声,将一打子状子扔在了吕维祺面前:“你自己看看。”
吕维祺将状子拾了起来,一张一张看了起来,里面都是状告自己吕家盘剥穷人,欺压小民,鱼肉乡民,祸害地方的事情,这里面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不过他越看越心惊,知道今天断无幸理,因此将状子抛掷于地,冷笑了几声说:“这些都是诬告。”
闯王看到吕维祺到现在还在狡辩,大怒,喝道:“吕维祺,你还倒打一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吕维祺听了这句话,虽然心如擂鼓,但是面上仍装作非常平静的说:“自从被抓,我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你们不就是想杀我立威吗?来吧,吕某不怕。”
闯王注视了吕维祺一眼,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来啊,给我拉住出斩首。”
亲兵听到闯王的命令后,拉起吕维祺就往外走,吕维祺兀自大喊一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闯王听到这句话,又将吕维祺叫了回来,冷笑着说:“虽然你是理学大儒,我不过驿卒出身,我现在要教训你几句,身为官员,不知吝惜百姓,反而作威作福,听说你一直非常注重孝经,但是你家里有多少奴仆侍婢,他们的父母谁来行孝?你是口中仁义道德,行事男盗女娼。来啊,推出去,杀。”
亲兵再次将吕维祺拉了出去,吕维祺双目一闭:“难道我这就杀身成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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