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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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贤感觉到这些怪异的事件或许只是刚刚浮出冰山一角,巨大的阴霾正从远处慢慢的袭来,注定这个小山村会成为社会的焦点。各种灵异的事似乎都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他不能不做好各种准备,从回廊下来,他回到卧房,穿上一身蓝色运动服重又回到门楼外。

    日头如涂得血红的圆盘悬坠在西山,平日里正是人回家鸟归巢的时候,炊烟升起,一片祥和。自从拐子河起恶水,村庄便没有了这种气象,而今天更是如此。大舅养的猎狗把两只前抓折叠着压在身下缩在狗舍里,眼里闪烁着惊恐。几百号异乡的陌生人挤成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场地上无形中更增加了神秘和恐慌。

    李宪站在台阶上看见荣昌正和他那个外国婆娘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说着什么。李贤对他还是有好感的,毕竟那是留学美国的双料博士。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便从中间迅速分开一条窄缝,两辆车戛然而止。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领头的是矮胖身材的所长,后边的几个人提着长枪短炮,看样子是电视台的记者。大舅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像找到救星一样迎上去,把所长领进宅院,记者们迅速的布开战场,远景近景的摄录个不停,记者们总是具有天下最好的嗅觉,或许属于狗科动物。

    李贤想起了蝎子,一个人回到祭祀房,蝎子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是首尾紧紧的绞合在一起,蝎腹上的七只小蝎子移行换影般蠕动。李贤蹲下来看着蝎子图,GPS卫星定位图像,大舅的尿液拼图纷纷闪显在脑里,他意识到这些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暗示着某种玄机,但是很可惜,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破解。

    听到大舅狗熊似的叫他的名字,李贤赶紧出屋。

    “大舅,什么事?”李贤问。

    “你快去给所长买瓶酒,我看他不肯去后院,恐怕要打点呢。”李贤赶紧到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两瓶酒回来送到所长面前。所长看见酒笑逐颜开,子弹上膛,起身就往后院走,越走脸色越不对,又扭身回来,打开酒猛的喝了几口,又伸胳膊踢腿猛的大吼几声感觉自己比较壮猛了,想往外走,迟疑了一下,却又一屁股坐椅子上,额头密密的汗珠已经渗了出来。

    天色迅速的暗了下来,屋里只能模糊的看到彼此的轮廓,八仙桌上的老式座钟滴答的响着,谁也没敢去开灯,默默的坐着都能听到互相的喘气声。

    场地上人声突然海潮般涌响了起来,几个人迅速的弹出屋。看见记者也拖着各种设备往院子里跑。扭头看,在后院的那片古屋中一盏灯光灭可现。院子里的人都惊恐的张大嘴,不知说什么好。人们纷纷寻找所长,却不见了他,良久,所长才从屋里猥琐的出来。

    不进去是不行了,所长只好握着抢探头探脑的走向后院。大舅找来斧子,用力砸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后迅速的跑来前院。狗子父子,荣禄老爷子,各个本家的老少爷们全来了,有的拿着利器有的拿着驱鬼符神情肃然的盯着那盏灯。

    过了十几分钟,听到声枪响,所长衣冠不整满身蜘蛛网,从后院跑了回来。记者率先冲上前棒槌样的话筒几乎塞到他嘴里。“所长,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所长整整衣冠颤颤的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难闻的臭味,就像德茂的狐臭一样味儿。倒是感觉有东西拍了我一下,我一枪就射过去了,白面长身的东西哗啦就随成一堆,然后就不见了。很吓人啊,不过请放心,有我们人民的守护神在,定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众人鼓掌,德茂不高兴了,心里暗骂,有本事别喝酒壮胆,和骚娘们儿钻高粱地倒是胆子挺大。

    “但是灯还亮着啊!”李贤没有闲心听所长纸老虎一样的英雄壮举,看见灯依然闪烁,喃喃的说。众人这才回头看,果然灯依然亮着,而此时却显的分外的狰狞,像是在笑。所长不说话了,和记者耳语了几句,一行人出门。站在台阶上,所长本想气壮山河的对着场地上的看客讲几句,但是此时人却_4460.htm不见了踪迹,只有荣昌和他娘门儿还站在原地好像在窃窃的笑。

    所长没了兴趣,提着酒钻进车,一行人驶出拐子庄,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本家的老少也纷纷回家,大舅叫李贤回屋,他没有动,他不明白荣昌为什么还不走,而且逡巡在场地上左顾右盼。李贤想想虽然他和大舅家有过节,但是毕竟和自己无甚瓜葛。就走了过去。

    走进荣昌,看到真人,长相和自己想想的博士类型差不多,身材瘦长,光光的脑门,颧骨突兀,大大的深度近视镜,唯一没有料想到的是唇上的那两抹微微上翘的八字须,看起来怪怪的,滑稽而又如带着巫气的哲人。那个外国娘们上下打量着他,搞得李贤很不好意思,荣昌伸出了手,李贤慌乱的和他握在一起,荣昌的手很凉很细长,但是却很有力。“怪灯的事,怨你们的勘探队队长啊。”说完一挺一挺的和他的女人走了。

    李贤听了他的话倒是蒙了。站在哪里不知所措,怎么会怪队长呢?百思不得其解。便也模仿荣昌在场地上左右张望。

    看到拐子山上闪烁的灯光,李贤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怎么笨的像头猪呢,一边疯狂的往宅院跑,一边喊着大舅。大舅德茂听见外甥凄烈的喊叫,拿起菜刀就从屋里窜了出来。

    “鬼在那儿,看大舅不把他剁成肉酱味猪!”德茂说。“不是,大舅,你去看看后院的宅落上是不是有反光的东西。”李贤说。大舅蒙在鼓里,只好硬着头皮去后院,一会儿出来了,把块镜子摔在地上,一声脆响,镜子粉碎。再抬头看,灯光果然没了。

    “唉,真是蚂蚁肚子涨气,使个大劲放个小屁!”说完赞赏的拍拍外甥李贤的肩。李贤不好意思的笑了,却看到大舅的脸此时竟然血红,像涂了浓浓的油彩!李贤怕院子里的灯光暗看不清,拉着兴奋异常的大舅就往卧室走。

    大舅妈正端着一筐蚕茧,看家德茂,筐子落地,蚕茧和桑叶撒了一地,大舅妈张大嘴呆住了。李贤在好好仔细看,没错,大舅的脸整个透红已经分不出眉眼。大舅也感到了异样,紧步到镜子前,只看了一眼,就痛苦的捂着脸轰然倒地。李贤赶紧把肥硕的大舅扶上床,叫在呆愣中的大舅妈取凉水。大舅妈缓过神来,舀了瓢凉水,扑的一下照着大舅的脸就倒了过去,又连忙从床头取出驱鬼符贴在德茂脸上。一会儿大舅醒过来了,神智也清醒与常人无异,但是脸上的血红却是丝毫也没有褪减。

    夜已很深了,连夜雇车大舅怕花钱,只好苦待天明。实在是疲惫了,李贤又不好意思说,大舅妈看出来了,关切的让李贤先回去休息。

    路过祭祀房,屋里灯光通明,灯光惨烈的白。轮值守夜依然进行,今天是荣大胆夫妇,荣大胆,在里面哼哼着小曲,“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soudu.org走进青纱帐…”。李贤搞不懂人为什么诧异这么大,有的人心能装下海,有的人心比针眼儿还小。而自己呢,他清楚,是内心胆小外表强大,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个敢下油锅的主。面对接踵而来的这些灵异,他知道,必须理清个眉目,然后才能徐图之。几天没有出庄了,他想先看看淌着白水日夜喑呜的拐子河还有拐子峰的崩崖。那里或许才是异之本源,回到卧房,睡衣没了,在房间里整理登山的东西,准备明天喊上狗子挺进那个常年积雪几乎刺破青天的拐子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