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皎洁的清辉洒落在地,空气中充溢着淡淡的清香。
明晚,就会有一场恶战了吧。以我现在的实力,打赢那些可恶的苗人应是绰绰有余,姥姥和水月宫的众位师姐就可逃过一劫了,只是,还要不要让灵儿随李逍遥回南诏国呢?
一想到姥姥她们可以没事,我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在床上折腾了半宿,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到荷塘边散起步来。
夏日的池塘在夜晚格外清爽,凉风习习,略微驱散了我心中的烦躁。
“怎么你也在这?”身后一阵惊奇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一看来人,心中一愣,怎么也料不到会在此撞见她,要回避也来不及了,只好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凌姑娘。”
凌枕音见我只称她凌姑娘,也明白我对她并无亲近之意,想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四周一时陷入了怪异的局面。
我见她因我一句话窘迫当场,多少有些愧疚:我只是对她哥哥不满,此事与她并无关系,又何必牵累上她呢?
“……凌姑娘,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到这儿来?”
“那你怎么也不睡?”她见我肯与她搭话,凌枕音眼睛欢快的一眨,原本耷拉着的脑袋又提了起来。
“我?”一时竟被她问住了,总不能如实说自己为水月宫能平安无恙,激动得睡不着吧?
我环顾四周,看见天上那一轮玉盘,眼珠一转:“我见今晚月色极美,出来看看。”
嘴上边胡诌着,就不由得暗自感慨自己说慌话的本领越来越高,心中巴不得能尽快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打发这位凌大小姐回去。
凌枕音点头赞同道:“今天的月亮确实很圆,只是一看到它,总能让人想起一些不想想起的事来。我总是会整宿睡不着觉,一看到这轮满月,就想爹娘……”
我只不过随口一扯,居然会和她的睡不着缘由不谋而合?我后悔得直想咬自己的舌头。看来让她回去的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了。不过虽然我今晚是因为激动过度才睡不着,但在梦樱谷的十年里,我倒也常常因这轮圆月想到亲人,而夜不能寐。
此刻我若不搭话,恐怕便显得不近人情了,何况她的哥哥才是冷汐之主,与她又没有关系,我没必要草木皆兵,因此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你爹娘……”据我所知,揽月山庄的前任庄主似乎在七八年前就因故过世了。
凌枕音在荷塘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去,双手托腮,遥遥望着夜空:“小时候,爹娘一有空闲的时候,就带着我与哥哥出门,到郊外的一间小屋小住几日。每天晚上,在月光下,爹爹吹箫,娘以琴相和,我与哥哥便坐在屋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听着他们琴箫合奏,觉得那是人间最动人的曲子。娘还常常抱着我,指着那轮圆月,对我说:‘音儿,十五的月儿圆,就好比我们一家人,永远团团圆圆……’”说到后面,她的语调渐渐黯淡下去,淡淡的月光洒在她秀丽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忧伤。
“……到了我八岁的时候,一次爹娘带哥哥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哥哥回庄后,我傻傻地哭着向他要爹娘,可是他理也不理我……直到一年后,哥哥才恢复了些正常……”
原来,她的过去也这么可怜,小小年纪便没有爹娘,那个凌汐尘究竟是怎么做哥哥的,对妹妹居然不管不顾,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枕音说到这儿忽地回过神来,朝我歉意一笑:“柳……柳姑娘,真抱歉,一不留神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你……”
我微微一笑,上前拉起她:“你叫我梦湮就可以了,我也唤你枕音?”
她惊喜地点点头,我接着说道:“我娘告诉我,每一个人死去之后,便会到天上,遥遥看着自己留恋的亲人。而我们应该开心地活下去,让他们放心,这样,他们在天之灵才会感到欣慰……枕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梦湮,谢谢你安慰我……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总觉得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忍不住,便想说这些……”
凌枕音眉间的忧愁渐渐淡去,她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梦湮,忘了问你了,你和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可是第一个敢这么骂我哥的人哦!”
她这么一问,我不禁又想起昨日早晨的那番场景,双颊微微发烫:“他……你不会自己去问你哥么?”
凌枕音小嘴一撅:“我问了呀,可是哥哥说是你自己莫名其妙,还叫我不要理你,可若是这样,哥哥怎么会主动跟你道歉呢?”
“他居然说我莫名其妙?他……”心中蓦地无明火起,差点便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那种事又如何能说得出口,我可不愿因此和灵儿落个同种“下场”。
凌汐尘,这回算你厉害!
“罢了,你就当是我莫名其妙吧……”
次日――
水月宫前,一对璧人正依依惜别。
“灵儿,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接你……”李逍遥紧紧握着灵儿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嗯,逍遥哥哥……保重……”
“灵儿――你打算就这么放他走吗?”我与枕音越说越觉得投缘,聊了整整一宿,刚从桃花林踱步出来,便撞见了这一幕。
灵儿一惊,急忙拦住我们:“梦湮,枕音姐姐,你们不要告诉姥姥……”
“灵儿你怎么……”枕音见到此景,一时也有些讶然。
“逍遥哥哥的婶婶……逍遥哥哥说,他会回来找我的……”灵儿低头绞弄着衣角,轻声道。
“灵儿,你这么放他走,若他一去不复返,你该怎么办?”
李逍遥一把将灵儿拉到身后,挡在我和灵儿之间,头高高扬起:“柳梦湮!你什么意思?我李逍遥是那种说话不算话之人吗?我回去救了婶婶,一定会请她上岛来向姥姥提亲,把灵儿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再说了,这是我与灵儿夫妻之间的事,你好像……没权力管吧……”讲到后面,李逍遥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揶揄之色,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显露无疑。
“你……!”我顿时气结。可恶,昨日见他一脸恭敬有礼的样子,我还道他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呢,敢情都是装出来的!
赵灵儿见场面越发地严峻,更担心姥姥随时会回来,急忙出来打圆场:“梦湮,你和逍遥哥哥不要吵了,我相信逍遥哥哥,他会回来的……”她又回身推推身旁的李逍遥道:“逍遥哥哥,你快走吧……再不走,姥姥就要回来了……”
李逍遥紧了紧握着灵儿的手,点点头,回头又朝我挑衅一笑:“柳梦湮,我一定会回来接灵儿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脸色发青是什么样子!”
李逍遥的身影渐渐淡出了视线,灵儿的眼圈泛起了微红。
“灵儿,前天我给你的药丸,你给逍遥吃了吗?”
见她轻轻地点点头,我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便好,李逍遥,希望你能如约回来,来兑现你的承诺。
“音儿,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庄去!”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不同于师兄身上的,这股味道似乎更淡一些,不细闻,几乎无法察觉。只是为何闻到它,我心中会莫名地泛起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闻过。
“汐尘大哥,怎么不多住几天?”
凌汐尘摇了摇头:“庄内有一些急事,我们必须赶紧回去了!”
枕音也有些沮丧地抬起头:“灵儿,最近庄里的事情挺多的。这样吧,处理完后我们再来找你们,随便补上你的新婚贺礼哦!”之后她又扭头对我道:“梦湮,有空一定要到我们山庄来哦,我还想和你再好好聊聊……”
我正要回答,身旁的白衣少年已面带不豫之色,“音儿,不要拖拖拉拉的,快走吧!灵儿,替我们同姥姥道声别!”说毕,拉起那黄衣少女踏步直前,擦肩而过之时,冷眸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似乎不屑地道:“就凭你,也配到我揽月山庄去?”
之后,一语不发,拉着枕音扬长而去。
哼!凌汐尘,看在你识趣离开的分上,这回我忍!
水月宫后的草坪上,我叫住正努力练剑的一抹蓝影。
“陆瑶师姐!”我双手相叠,置于腰间,盈盈向下一拜。
“柳姑娘?!”她慌忙将我扶起,“你这是?”
“陆瑶师姐,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召集水月宫所有弟子……”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眸子,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此事将关系灵儿的安危和水月宫的存亡!”
※※※
天幕已降,黑云蔽月,四周万籁俱寂,连一丝蝉噪虫鸣声都未曾听到。
师兄曾说,行走江湖时,要特别留神周围的动静,若在夏日夜晚连一点昆虫的声响都听不见,就证明四周一定有埋伏。
此刻,水月宫门口,众人凝神闲气,以一丈多高的草丛为掩护,持剑在手,屏息细听,留神着眼前的动静。
夜空之上,大片大片的黑云翻涌而至,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一轮皎洁的玉盘,连原来仅剩的一层朦胧光线也悉数收去。
冷风轻轻地吹过脸颊,只是今晚的夜风,少了往常的一丝暖意,多加了一层凌厉。
“沙沙――”
前方不远处的草丛内,传来了不寻常的细微声响。
众人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右手已悄然按在了剑柄之上,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十丈外的那片草丛。
肃杀的气氛,在空中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
倏地,草丛内一道耀眼的光闪,继而数道锋芒交织而现,几抹身影从草丛内飞跃而起,直往水月宫门攻去。
与此同时,众位水月宫弟子心有灵犀般整齐拔剑,飞身跃起,凌厉的剑锋直指闯宫数十人。
一时间,数位水月宫弟子摆起剑阵,手执长剑将敌人围在中央;来者数人横刀架在胸前,一脸警惕。场面战势一触即发。
姥姥从一旁走出,我和灵儿紧随在她身后。她将手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瞪着来人怒喝道:“何人胆敢擅闯我仙灵岛!”
来者中一人冷哼一声,道:“老太婆,还不快识趣将公主交出来,我兴许留你个全尸!”
姥姥眸光一闪,色厉内荏地道:“你们是黑苗族的人?哼,要想我交出灵儿?痴人说梦!”说毕,纵起身形,举起拐杖便往那黑苗头领处劈去。
水月宫弟子见状,挥起长剑随之加入战局。
黑苗头领心中杀气陡张,直欲嗜血而止,他双掌连挥,掌力怒涛般汹涌而出,一连击退数名水月宫弟子,但众人前仆后继,凛然不惧。场面一时刀光闪烁,剑影纵横,数道冷光辉映交织,打得正是难舍难分。
我将一脸担忧的灵儿拉到较隐蔽处,嘱咐道:“你就在这儿不要乱动,我出去帮忙!”
言罢身形一纵,加入战局。隐约听到灵儿在身后急呼:“梦湮,你小心点!”
刚站稳脚步,便听得耳畔冷风夹带着破空之声,一股寒意直往我左肩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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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找死!
剑锋已至,电光石火之际,我侧身一闪,避开锋利的刀锋,趁攻者惯性向前之时,伸出右手急速抓住其握刀腕部处,往身前一带,左手掐咒顺其便划。
他的长袖顿时成了导火之索,“哧哧”连声,衣袂率先着火,接着眉睫、头发也纷纷蜷卷焦枯,口干舌燥,脏肺如烧,说不出的灼热难受。
见他弃刀扑倒在地,连连翻滚,企图扑灭一身的灼热,样子实是狼狈至极,我心中连连发笑:若以剑术来对决,我胜算恐怕会略小一些,但若用仙术嘛……
再纵观场上,战势已趋向尾声。众位水月宫弟子本就非泛泛之辈,摆出的剑阵更是不可小觊,今夜敌人来攻,大家早都有所准备,凭借对地势的熟悉,要拿下这几人并非难事。
场地中央,黑苗首领举刀纵砍,直逼姥姥周身要害;姥姥举杖格挡,精妙的杖法舞得滴水不漏。虽说是岁月不饶人,几招下来姥姥便有些气喘,但她凭借自己修习多年的功夫与经验,加之一旁以陆瑶为首的几位师姐相助,连连抓住那黑苗头领几处破绽,很快转守为攻,占了上风。可怜那首领如今也只有堪堪招架的份了。依我看来,十招之内,此人必输无疑。
天际间的黑云正慢慢散去,场上的局势似乎即将终结。岂料风云将定之际,枝节横生。
黑苗首领本被姥姥逼得全无退路,只待此招勉力接下,下招定是避无可避了。
姥姥心中也已算定前后,此招轻轻一晃,只待下招全力一击。
无人料到,黑苗首领竟不加抵挡,硬生生吃下此招,长刀一架,躲过下招的致命一击,口中打一呼哨,纵身退回来时的草坪。手下一得号令,也随之急退。
待几名手下站定,首领立刻手臂一挥,大喊道:“快放毒烟!”
毒烟?!
众人一骇,条件反射般地运气屏息,抬袖捂住口鼻,以防毒烟入体。
霎时,四周变得格外静寂,空气中涌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不经意间,一律若有若无的气味钻入鼻中,心下大骇:这股味道分明是……
我慌忙撤去灵力,想要出言提醒,只是此等毒烟,凭我这等修为焉能抵挡得了?伴随着身侧一阵阵倒地声,我只觉浑身的灵力瞬间似被尽数抽去,脚下一阵无力,终于无力支撑,瘫软在地。
无边的黑暗袭来之时,我仿佛看到了仙灵岛上,一片通红。
“多谢阁下相助!若非阁下所赠毒烟,我等今日恐怕难以完成任务了!”黑暗中,黑苗头领朝不远处一棵树上抱了抱拳。
“谢就不必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至于那个毒烟,若是寻常人闻了倒也没事,但若是习武之人运气相抗,毒气定然入体,令人物理昏厥。你刚刚一喊,倒也是妙极。不过用这来对付这些人,可有点可惜了。”
一男子从树上悄然跃下,一脸的笑容是道不尽的诡异邪魅。方才他一直待在树上,竟无人有所觉察,其武功之高着实可怕。只见他作潇洒状地摇了摇手上的纸扇,哞光一凛,又道,“我家主子有令,不许伤害那名白衣女子,至于其他人嘛……随你们处置吧!”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转眼已跃到百丈之外,只有尾音尚在林间淡淡盘旋。
几个黑苗喽罗呆楞了好久,才上前请示道:“头儿,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黑苗头领冷冷地道:“除了公主和那个女的,其他的人……“
他眸光往昏厥的众_4460.htm人处淡淡一扫,抚了抚刚刚被击中的伤口,眸间阴厉狠决之气暴涨。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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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注:允许我篡改一下刘禹锡的某句吧,弱弱地说,我只改了一个字~
关于枕音对梦湮的感觉,参见凌汐尘的某篇番外~
再注:那是N年以后会出厂的东东了~
默默,武打第一次写,实在是很烂,将就将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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