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他一整天都感到闷闷不乐的，到晚上他就独自从家里走出来，两手插在裤兜里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散步。后来他拐进一家酒吧要了一瓶红酒，独自坐在一角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喝到中途时，见一个看上去有些阔气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径直来到他对面的小圆桌旁坐下，向服务小姐要了瓶白兰地后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_4460.htmbr/> 中年男子见他独自喝闷酒，于是就拿上自己的酒杯和白兰地来到他的跟前，开口道：“年青人，看样子你很不开心啊，不会介意我来陪你喝一杯吧？”
“当然不介意，请坐吧。”
中年男子和秦卫东面对面坐在了一起，他们两个同时用自己的酒往自己的杯里斟了满满一杯酒，秦卫东首先举起杯子说：“来，喝！”于是两人撞了一下杯后就各自喝了一大口。
接着，中年男子面带惊讶打量着秦卫东：“哎呀小兄弟，我觉得你好面熟呀，你姓秦是吧？”
秦卫东无比惊讶地答道：“是呀，你怎么会认识我？”
对方答非所问：“那你父亲是不是叫秦羽坤？”
“是的，我父亲就叫秦羽坤。”
对方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像，真像，你跟你父亲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父亲？”
“哈哈，岂止是认识啊，小兄弟，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想当年啊，我和你父亲都是同一批插队到云南潞江农场的知青，可是回上海后却各忙各的事，很少有来往了。”
秦卫东信以为真，点头应了声：“哦。”
接着，对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问道：“想女朋友？”
秦卫东点点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就算是吧。”
“是不是闹别扭了？”对方顿了一下，用手指着他，含笑道，“我可告诉你哟小兄弟，这女人呀，你得多说好听的话哄着点儿，凡事不得过于认真，你要是处理不好，煮熟的鸭子也会飞嘞。”
虽然秦卫东喝的只是低度的红酒，但由于他酒量微弱，早已是酒酣耳热，眼晴恍惚迷离，头脑昏昏沉沉，正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之中。他自顾自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伸出左手食指在自己的眼前悠悠地左右晃了几下，然后絮絮叨叨地说：“NO，NO，老哥你有所不知，别扭不别扭那都是次要的……哈哈，不瞒你说，我女朋友啊，不但人长得靓——呵，简直是靓呆了，而且她的歌唱得非常地好，简直是出神入化，我觉得呀，一点都不比宋祖英逊色。你知道她是哪里的吗？她呀，还真是山沟沟里的一只金凤凰，她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潞江的人……你说说，她是什么地方的人这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的？”他说到这里稍微打住了一下，招手叫服务员重新来一瓶白酒，然后报怨着继续往下说，“可我就是不明白，我父亲他们为什么硬要将我们——拆散！而且，而且……唉，不说了，真是的！”此刻，他将自己离开刀雅的原因全都归总到父亲的身上了，好像这与他和刀雅之间本身的问题是毫无关系的一样。
“你是说，在这件事上，你父亲是坚决反对了？”
“是的，老哥你说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做长辈的到底有什么权力要那么做？”
“小兄弟，据我所知，你父亲并不是那种专横武断的人，他唯独在这件事上跟你过不去，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者说，是因为有什么隐情？”
“什么隐情？哈哈，老哥你真会开玩笑，”秦卫东不免又想起父亲和刀雅的母亲两个老情人在那棵老桂花树下面对话的情景了，他趁着酒兴肆无忌惮地哈哈笑着说，“难道我会泡了他老情人的女儿不成？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难道因为这样我们就应该被拆散或者说受到惩罚不成？”
中年男子故弄玄虚道：“哎呀，小兄弟，看来事情真的对你很不利呀，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算了，因为……也许……”
“也许什么？老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你就说啊，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秦卫东又和中年男子碰了一下杯，两人同时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秦卫东又往各自的杯中斟满了刚要的白酒。中年男子缓缓抬起酒杯呷了一小口白酒，然后慢吞吞地说：“其实，无论是谁作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那都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和原因的。小兄弟，你认真想过没有，你父亲反对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还是不允许你们将来生活在一起。他之所以这样做，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隐情或者是苦衷的。”他略微停了一下，现出十分难为情的样子，迟疑不定地往下说，“有些话……唉，怎么说呢，小兄弟，我还是要先申明一下，你可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当年插队到潞江的时候，我知道你父亲在那里有过一段罗曼蒂克的爱情史，他和那女的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不过就在知青生活即将结束要返回上海的那阵子，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的谣传，说你父亲和那女的已经……怎么说呢，就是说那女的已经怀了你父亲的骨肉……”
这几句话对秦卫东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方面，这分明就是对他父亲的一种侮辱，别一方面，这分明就是说，刀雅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气急败坏，颤魏魏地抬起右手指着对方，结结巴巴地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你撒谎，你撒谎！”
接下来他无力地耷拉着头，几秒钟后又缓缓将头抬起，用手指着对方命令道：“走！你走——你给我走哇！！”
“好，我走，我走。”中年男子边说边站了起来，顿了一下后又迟疑着说，“小兄弟，多有得罪了，不过这也只是当年道听途说的一些谣传，我想你还是不必太当真了。”他说完后就回到对面自己的座位上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