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仔细地梳理我的披散开来的长发,似乎对它们十分好奇,不断地柔柔地搓着它们,大概跟他身上硬硬的有味道的长毛不同吧,但这同时又是我与他之间最相近的东西。他还凑上去嗅了嗅,然后就把头贴上去了。我感觉很痒,便挣扎了一下,但他似乎也随着我的挣扎,立刻松开了我,好像他又做出了什么伤害我的事似的,一脸抱歉地缩回原来的树下。我感觉他可能吓坏了,看上去仿佛比什么都强壮,但,那颗心,已经变得再也承受不了什么伤害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被拒绝,被辱骂,所以即使眼睛如此澄清,却不经意中蒙上了一层对自己进行绝对保护的隔膜……
我笑了,对他轻轻一笑,仿佛在嘲笑他幼稚的举动,同时用手表达着:别离开我。我朝他的方向张开臂膀,并没有用眼神引,只是充满怜爱地笑着,想看待小孩子般无意地笑着:你要到哪儿去啊?
我帮他包扎完伤口后,因为太困倦,便没再理会他,在他旁边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
尽管倚着大树睡,但不知为何,我感到一种无名的舒心感……感到自己仿佛是受保护的,而且他的陪伴令空气也暖起来了,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度过漫长的晚,啊,离过去那种日子有多长时间了?
清晨还没出现晨曦的时候,他悄悄走了,把枕在他肩上的我轻轻放到地上。看来他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走路已不成问题。
临走前,他用手似触未触地碰了一下我脖子上的伤痕,我感觉得到那澄清的目光里无限的愧意……
我目送着他敏捷的身影潜入林中。他知道我醒了吗?
回到小屋,我打了清水用毛巾把身体细细地擦了一遍,尽量不留下他身上的怪味,然后把凌乱的头发盘起来,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多弄了三人份的玉米汤,端着诺大的碗把它轻放到树底下。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为着他形成了这个新的习惯。
玫瑰园里有很多功夫要做。这几天没有精心打理,再加上水浇得不充分,经过几天的暴晒,已有部分垂下头来,开始有枯萎的迹象。
我的心突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它像毒液一般侵蚀着我的心,我仿佛还听到内心被那可怕的刺到滴血的声音。一颗被过去的玫瑰缠绕的心,即使得不可方物,谁又看得出它正在被那无情的刺伤得千疮百孔呢?
过去已不复回头,背负回忆的天空注定阴云密布。
我举起锄头,无力地向那片地锄去……
爸爸,再见……我不能,也不可以再这样继续死命地抓住你了。
我决定要在那片土地上重新种上只属于自己的玫瑰,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从今以后,我必须要认清这一点——我要一个人活下去。
他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我一锄一锄地锄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