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紧张局势很快报到中心堡垒里,二老爷开始坐不住了,下令备马,他要亲自上城头指挥战斗。卫队都被管家带走,二老爷只带着两名近侍就出门。他们沿着主干道按辔徐行,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阵荒凉凄惨的景象。二老爷本来就有心事郁结,愁眉不展,目睹此情此景,更是心情大坏。
行到个十字路口,一辆破车翻倒在路中间,正好挡着往城堡后门的路,两个近侍下马推开破车和其他垃圾。二老爷在马上环顾四周:墙角里缩着个乞丐,披着条破草席打瞌睡。他摇头感叹:这么一副好身材,不上战场多可惜,却宁可做乞丐,真是世风日下啊!
蓦的,二老爷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冷汗直冒,多年来沙场上出生入死的警觉霎时就令他浑身紧绷:有杀气!
“杀!”一声断喝,一道黑影从路旁的楼顶跃出,凌空下击,直取二老爷的后脑。
“嘿!”二老爷左手一拍马鞍,身形拔起,右手抽剑,也不回身,循声反手径刺黑影。“噗!”的一声,长剑与黑影的兵器交击,顿觉触感不对劲。
同时,二老爷身形下堕,心中大定:坐在马上运转不便,只能被动挨打,只要能脚踏实地,就算是奥丁剑圣加佰列亲临,短时间也不能奈何自己。
只是他双脚才一落地,已知不对,落脚处竟是一张破草席!欲再跃起已经来不及了,草席被人猛地一抽,二老爷脚下打滑,仰面摔倒,心中一片茫然:完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二老爷耳边轻轻说道:“我是巴尔德尔!”右手一挥,二老爷的头颅就高高飞起,颈血喷涌,残躯沉重地砸在地上。
此时,先发的贺宁双脚才堪堪落地,他手里的兵器是一根木棒,在交手中被削掉了半截。
两名侍从只来得及回首看到二老爷身首分离,惊呼声尚未出口,巴尔德尔右手再一挥,又是两颗人头高高飞起。仅仅数息之间,刺杀成功,长街依然安静如故。
巴尔德尔将二老爷的头颅收进皮囊,又在尸体腰间摸索,搜出一块铜制令牌。他扔掉沾满鲜血的小铡刀,脱掉身上的乞丐伪装,冲贺宁点点头,两人骑上侍从的马,直奔城堡正门。
守卫正门的只剩几个士兵,巴尔德尔把铜制令牌扔给卫兵,喝道:“奉领主大人之命,向斯摩陵斯克求援,快开门!”卫兵检查无误,立即开门放两人离开。
犹如飞鸟出笼,猛兽脱链,贺宁如释重负,开心得几乎要放声大笑,多年来压抑的间谍生涯一朝解脱,真是说不出的轻松自在。他在马上偷眼看巴尔德尔陛下的脸色,还是神情自若,不带一丝喜色,贺宁心中不禁好生佩服。
两人一路飞奔,途中换马,又绕了远路,直到半夜才到达约定的回合地点。河谷中已聚集了数千人马,却是静悄悄的,无人喧哗。阿尔维德、安德斯诸将将巴尔德尔迎入中军帐。
“陛下!此行是否成功?”看到国王安全返回,诸将都松了口气,永斯急切地询问。
巴尔德尔不答,从皮囊中取出头颅,又把画像摊在桌上,细细比对,诸将不敢打扰。
良久,巴尔德尔才一声长叹,懊恼得直摇头,“不是他,杀错了。”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看,这画像右眼上面有道疤痕,据说是亚历山大年轻时中箭留下的,这个画师笔法太过简约,这道疤痕画得就像是眉毛的分叉,很容易忽略掉。而头颅就没有这道疤痕,虽然很象,但绝对不是亚历山大。”陛下指着画像解说。
“那他究竟是谁?”
“是费耀多罗。”巴尔德尔取出铜制令牌,看了看,扔在桌上。诸将传看:这块令牌正面刻一头冬狼,下面是一条铭文——“慢而坚持,获得胜利”;背面刻一名哥萨克骑兵,下面也有一条铭文——“以好斗为唯一美德,以求和为唯一耻辱”;令牌底部有个人名——费耀多罗•;雅罗斯拉维奇。
“费耀多罗•;雅罗斯拉维奇!被称为他那位伟大哥哥的‘影子’,难怪长得这么象。”老骑士阿尔维德摸着胡须,恍然大悟。
扑通一声,贺宁跪在地上,满脸通红,道:“小人失察,请陛下治罪!”
“不必如此。”巴尔德尔扶起贺宁,宽慰道:“虽然没有除掉正主,但是杀了他的弟弟,也算去了一条臂膀,日后再下手方便不少。你还是有功的。”
散会时,侍从问道:“陛下!,这颗头颅怎么办?要带回国吗?”
巴尔德尔叹道:“不必了,找个好点的盒子装上埋掉,上面立个十字架,别忘了刻名字,尽量弄得体面点吧!”侍从遵命径去办理。
将到子夜时分,路途最远的萨赫林部队也及时赶到。清点全军,只有弗雷德里克和永斯的部队为了追求效果,假戏真做,变佯攻为真打,soudu.org折损了不少人马,其余部队均完好。萨赫林部队负责牵制斯摩陵斯克的哥萨克骑兵,任务最重,但是由于整个行动干净利落,消息始终没有传到哥萨克手里,因此萨赫林部队一直潜伏待机,没有战斗,只在回程累毙了不少马匹。
凌晨二点,全军整顿完毕,不顾疲劳,连夜拔营南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御花园里薄雪漫道,池塘冰封,花草雕零,枝叶枯黄,景致颇为凄凉冷清。曼殊沙华坐在窗前,托颐自怜,唉声叹气。
中年仆妇正好端着热茶和点心进来,取笑道:“哎哟!我的小姐,大冷天的,发什么春啊?”
曼殊沙华脸红了,嗔道:“梅尔阿姨,你再胡说,我、我就不吃饭、不喝茶、不睡觉,气死你!”
“好好好!小祖宗,你不吃不喝不睡,阿姨我气死倒没什么,可我们的陛下不是要心疼死了?罪过罪过!”梅尔忍住笑,倒了杯茶塞在曼殊沙华手里。
精灵少女鼓着腮帮呼呼吹气,喝了两大口茶,问道:“阿姨,他………呃………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说没有思春,每天都问!”梅尔收拾房间,随口回答,“咱们这位陛下向来神出鬼没,只有长公主殿下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呗。”
“我、我不敢,每次殿下看我的眼神都怪怕人的。”提到弗蕾亚,曼殊沙华脸色有些发白,“阿姨,长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没嫁人啊?”
梅尔手一颤,正在擦拭的花瓶差点摔在地上,“小丫头别乱说,给宫女们听到就坏啦!”她伸出头向花园里张望,看看没人,松了口气,忙把窗户关上。坐在一头雾水的曼殊沙华身边,低声道:“先王在陛下和公主年幼的时候就战死了,王后是在生陛下时难产死的,两姐弟从小相依为命,和大臣贵族们周旋,懂事得早。长公主殿下大陛下几岁,既当爹又当妈把陛下亲手拉扯大,这感情就好得没法说了。唉!她内管宫廷,外理政务,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没顾上,一直耽搁到现在。”说到这里,梅尔神情颇不自然,叮嘱道:“这件事在宫里是忌讳,万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谈起,明白吗?”
曼殊沙华似懂非懂,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梅尔阿姨为什么这么紧张,至少明白她是为自己好。
梅尔不敢再多耽,草草整理一下就离开了。只留下精灵少女一个人在房里浮想翩翩。
数日前,与陛下的大军分手后,弗蕾亚一行就快马加鞭地赶路,很快抵达奥丁王国首都阿尔弗海姆。此城为北国雪原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保留了大量的古典建筑:巨石堆砌的斗兽场,石柱顶天的万神殿,遍布浮雕的歌剧院,古朴简洁的巨石阵,就连普通的民居也有不少是石制的古屋。奥丁王国坚持信仰原始多神教的奥丁古神系,没有被宣扬一神论的天启教同化,因此这些被天启教视为异端残余的古建筑在这个国家不但得到很好的保护,大部分还发挥着重要的功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