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背之痛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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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背之痛之十二

    一进入4月份,我们这里的梨花就绚绚烂烂地开了,铺天盖地、成方连片、浓香刺鼻。这里是以前是风沙防护林,很多梨树都是野生的上百年的梨树,好多已经枯死了,露着黑褐色的光秃秃的树干,但有更多的小梨树生长出来,开出了洁白、艳丽、浪漫的花朵。

    梨花是一种特殊的花朵,花冠大、花蕊嫩黄、花期短而集中,一场春风、一场春雨,满树的梨花就爆发似地开起来,一团团、一簇簇,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远望是通体的洁白,不见一丝的绿叶,像着素妆的少女,像浴后的白嫩少妇,激起人们无限的遐想。所以,梨花是一种艳情的花朵、一种情欲的花朵。白居易的《长恨歌》里有“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形容杨贵妃之美,也形容杨贵妃之媚,“要想俏一身俏”是有道理的。

    小草像有预感似的紧紧抓住这有限的温柔时光,来到这片巨大的、原始的梨花林。我们走进了花阵,沉入花的海洋,梨花的香气也是最好闻的,有一种清淡的怡人香味。这片梨园有上百亩,一眼望不到边,更难得的是,这里因交通不畅,很少有人光顾。我们来之前的昨夜,刚刚下了一场小雨,脚下松软的的沙土,像被调皮的孩子点了细小的麻点,有无数小草露出了嫩嫩的小芽,更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满了田野。

    小草无比幸福地在梨园畅游,一会儿摘几朵野花、一会儿折几条柳枝,像一个疯子地嗷嗷地叫,高声唱歌,还摆出了诱人舞姿,像极了一只飞入花丛中蝴蝶,但小草不会去折梨花,鲜嫩的梨花就在我们面前,成堆成垛、无穷无尽,我和小草伸出了鼻子去闻梨花的香气,小草穿了一件艳丽的红衣服,越发衬托得秀发如瀑、人白如玉,闻完梨花,我去闻小草身上淡淡的香气,人如花、花如人,“去年今日此门中,桃花人面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却不喜欢桃花,桃花颜色太稠太浓,有一种很浓的脂粉气,真正的美女,是不需要化妆的,素面朝天,天生丽质,是人生的一种自信,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

    小草的脖颈极美,像极了一块浑然天成的温润的美玉,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小草一下,小草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但我很快就离开了,小草睁着惊讶的眼睛,“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度闻”,在这里人的欲望消退了,人变得干净透明。我让小草摆出各种姿式为她拍照,小草张开了双臂,像一只渴望回家的小鸟;小草托腮沉思,像极了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名画中的少女;小草爬上了枯死的老梨树,举手眺望,像等待儿归的年轻的母亲。我支好的三角架,按下快门,一张张地拍我和小草的合影。小草在我阔大的怀抱中,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时面做出调皮状,时而做出撒娇状,时而欲拥还拒。那天,我们玩到了日落西山。

    好多天后,我把相机里的照片拿到照相馆冲印,照相馆的老板熟练地复制到了电脑中,让我明天来拿。第二天,我兴冲冲地赶到照相馆,老板递给我一个厚厚的袋子,狐疑地看着我,我打开一看,不禁怒发冲冠、气冲牛斗、毛骨悚然,100多张照片,没有一张有小草和我的影子,全部是各种各样、无穷无尽的梨花。我大喊:“这上面的人呢,人呢??”老板面部表情怪异地看着我,“你喊什么,我也奇怪,怎么在电脑上有人,洗出来全成了梨花,我觉得也不吉祥,你也别喊了,我不收你钱,我觉得晦气!”

    我恍然大悟,飞快地跑回家中,打开相机,“呀,哎呀呀!”,我的心一下子凉了,相机里的照片也全成了梨花。我又疯了般,向照相馆跑去,到了那里,大喊:“老板,给我洗的照片,你还存着吗,快快打开,赶快”。老板的脸色刷地白了,手颤抖着打开电脑,里面竟然也全是梨花,雪白的、无穷无尽、各式各样的梨花。我一下瘫在地上,而这时小草已经走了,小草走时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不留一点念想。

    小草走后,在很长时间内,我思维和情感陷入混乱,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正确与错误、理智与疯狂,许多人认为我神经错乱了,有的建议把我送精神病院,有一个很名气的心理分析师,用催眠疗法,替我治疗,他煞有介事地在我面前说着一些鬼听着都肉麻的话,想把我弄入无意识的状态。我假装进入了,这个极牛叉的心理分析师说,你这是爱情狂想症,也叫臆病。你太渴望爱情了,而实现中,没有一个女人爱你,或者说你没有得到一次真正的爱,你太想了,所以,经常做梦,做着做着,就把真的假的、梦里的和现实的,弄混了,你说的那个小草,可能就是你一直想得到的美女,你想像中的美女。

    我假装可怜地问,我还有救吗,还能回到现实中吗。心理分析师说,能,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按照你想像中的小草的模样去找女人吧,找到了,你把这一切告诉他,你的梦魇就解除了。

    从那以后,我上街什么也不看,就是看年轻的、娇小的、漂亮的女人,跟着人家后面看,下死眼地看,有多次我被人当做色狼,还有一次被一个美女的男朋友推了一个跟头,但这些难不倒我,直到有一天,我还真发现了一个很像小草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