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饭店的房间里,刘学锋、吕莲蕊二人各坐在茶几两端的沙发上,回忆着逝去的岁月。茶几上摆着水果、饮料及新沏的茶。刘学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叹了口气。吕莲蕊也跟着叹了口气:“埃---!写的信一封一封被打回,我几次走到海边想跳下去,就是因为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怎么也得最后见你一面!所以才…,那时心真的碎了。”
刘学锋放下茶杯,内疚无比的安慰她:“对不起!都怪我,真的对不住你。”吕莲蕊听着这苍白的道歉,身体软软地仰靠在沙发上,泪水默默地涌出。
刘学锋两眼望着墙,语气轻而慢地说:“其实,我只有一个月没回信。后来,我连着写了十几封信,不见回。我请了假两次去北戴河找你,可你已经走了。那儿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你,跟她们打听你,她们一个个都说不知道。”
“啊-------!”吕莲蕊惊讶得坐直身子,看着刘学锋。刘学锋接着道:“单位说我请假无效,按旷工处理。让我自己找地方,不然按除名算。没有办法,最后托朋友小春子他爸的关系,调到这个学校。不过我走时跟办公室的杨大姐说了,有我的信给我打电话,我来拿。可她一直也没给我打电话,我等了半年多,一点音信也没有。我的心就彻底的凉了!唉----!我都不知道那阵子是怎么过来的,烟就是从那个时候抽起来的。”
“你、你去了两回呐!”吕莲蕊惊讶地问,然后无限懊悔地拍打自己的脑袋:“真该死!我为啥那时候离开呀!我真该死!”
“你,你那时候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或,告我一下地址也行啊。”
“我-----,”吕莲蕊带着哭腔说:“我妈让我回鹤岗,说我哥病了。于是我当天从公寓辞职,先回到我舅家,正赶上舅妈也病了,舅舅出海不在家,我只得帮助表妹照顾舅妈,慌手忙脚就没给你写信,我想回到鹤岗再跟你联系,再说明情况。这中间全算上也就一个星期---!我咋那么傻!为啥不辞职前先给你写封信?哪怕就写两行字,把情况告诉你也行啊!我咋那么傻呀!”吕莲蕊瘫软在沙发上。刘学锋看着吕莲蕊,心疼得不行,又不知说什么好。过了有一会儿,见吕莲蕊稍好了点,才叹了口气,道:“可能就是那几天,我写的信被打回。后来我去,你已经不再那了。时间大概是九月二十号左右。”
吕莲蕊一听,无限痛苦地点点头:“是!就是这个时候!”
刘学锋无奈地长叹一声,摇着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自语道:“可我的地址你知道哇!你从鹤岗写的信我应该能收到哇!”
吕莲蕊也一下子意识到这一点。看着刘学锋,半晌,提醒道:“你在那个单位得罪过啥人没有?”
一句话点醒了刘学锋,只见他一拍大腿:“哎呦喂!我全明白了!怪我怪我,我托错人啦!”
吕莲蕊惊讶地问:“谁呀?”
“就是跟我一办公室的这个姓杨的女的。”
“你和她有仇吗?”
刘学锋摇摇头:“仇倒不是。不过这个人心眼特小,是那种瞪她一眼都记恨的人。她有一个外甥女,非要给我介hsoudu.orgttp://www./xuanhuan/5_4460.html绍对象。我见了一面没同意。后来她虽说当面跟我没事一样,可背地里没少骂我。我想人家栽了面,骂两句平衡平衡,反正也没当我面骂,也就没当回事。还大姐长大姐短的叫她。可,我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呐!我怎么会托她帮我收信呐。我更应该想到的是那个女孩的爸爸就在这个单位的工会工作,单位的来信都经过他的手,我这不自找吗?她正没地方下手呐,我到送上门去了!嘿------!瞧我这事干的。”
“后来你回单位问了吗?”吕莲蕊问。
“回了。回去问了好几趟呐!我一进门,她对我特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倒茶。我问我的信有没有?她说她盯着,一封也没有。我当时还纳闷,她怎么这么热情啊?原来她心里有鬼!”刘学锋恨恨地说。
吕莲蕊道:“不会误解她吧?”
“不会!你前面写的信封封能到,怎么我一离开就到不了了?信到了单位就等于到了他们家人手里,他们家人不给毁了,我绝不会收不到。”
“那你在单位时他在工会不也能毁吗?”
刘学锋想了想,道:“毁不了。我在时我直接去传达室拿。传达室的老头也认识我,所以别人也拿不走。”刘学锋肯定地说。
吕莲蕊无语了,她想起自己那段如痴如癫般的爱恋,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得死去活来,意托终身的人最终没有和自己走到一起。而造成这个一生都无法挽回的憾事的原因,竟是一个偶然的时间巧合和一个龌龊小人的报复。这难道是天意吗?吕莲蕊痛苦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床都在随着她上下颤动,哭得刘学锋也泪流满面。他走到床前,伏在吕莲蕊身边,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五
大宁一区,吕莲蕊的家里。明明已经甜甜地睡着了。邢国强手拿着电话,电话里面还是那句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邢国强大骂:“稍个屁后!我都他娘的稍了俩小时了。”说着啪的把电话撂下,猛地想起睡着的儿子,忙起身到卧室看看,小明明倒是未惊醒,还在呼呼有声地睡着。邢国强气呼呼的回到客厅,来回走溜儿。最后一咬牙,像决定了什么,先走到卧室,把一个厚被子从壁橱中抱出,放到明明外侧;把盖住的毛巾被轻轻掖掖,然后轻手轻脚退出来。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把手电,来到门边,打开。闪身出来,反带上房门,下了楼。
此时正是月亏时节,一抹弯月挂浮在天际,暗淡无光。北斗星在众星簇拥下眨着狡黠的眼睛。楼外静悄悄,空旷无人。小区的灯还算明亮,出了小区,走过一段较宽的路面,灯光便暗下来,相隔百米,才有一个萤火虫般的路灯,中间全凭手电照明。邢国强快步地走着。走了二十多分钟,又过了一大段坡路,呼呼的流水声传来,大宁河就在前面了。邢国强紧走几步,在柏油路前面的转弯处出来,噔噔噔几下上了河堤,向前一望,宽阔的河面上,黑乎乎的河水排山倒海般向南移动。河水一改白天的妩媚和欢快,变得无比狰狞和恐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