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凯旋还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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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德罗夫当晚就回到在王城的将军府,仍旧派遣黑龙骑士团负责王城的安全,加强警戒。

    利贝尔也回到家中。白发斑斑的财政大臣和体弱多病的伯爵夫人已经在站在家门口盼望了他许久。两个老人相互扶持着,伯爵夫人那张久病的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财政大臣原本可以早一些时候见到儿子,但因伯爵夫人的病情有加重的迹象,不敢撇下妻子前去王城迎接。

    见到儿子,伯爵夫人久病的苍白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因为消瘦而日益凹陷的眼睛贪婪地打量着他:“孩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是的,母亲!”利贝尔迎着父母热切的目光,握着母亲骨瘦如柴的手,心里一酸,眼睛也跟着微微发热。“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伯爵夫人以手绢掩住嘴,却还是让眼尖的利贝尔发现了手绢上的血丝。

    “母亲……”利贝尔大惊。

    伯爵夫人轻描淡写地道:“都已经是老毛病了。”

    “医生来过了吗?”

    “先进屋再说吧。”伯爵道。

    父子俩搀着伯爵夫人,走进房间。老伯爵将妻子安置好,令人去找医生。

    利贝尔坐在母亲床前,伯爵夫人虚弱地问道:“孩子,你还没有找到中意的人吗?母亲多希望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娶妻生子……”

    “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利贝尔握着伯爵夫人冰凉的手,脑海里闪过艾丝特和迪安娜的身影,无端端地变得烦躁起来。

    “我听说此次领军打败强大的帝国军的是一名女子……”

    “夫人不要瞎猜想了,艾丝特队长是信仰古代光母教的,雷欧路教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伯爵神情冷漠地道。

    正直的骑士微微皱起眉:“父亲,不管怎么说,艾丝特队长总是把王国从亡国边缘拉回来的大功臣,雷欧路教皇应该心存感激才对。毕竟巴尔塔帝国是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否定一切神?的存在。圣教虽然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但其国教地位也要靠王国的保障才行。”

    听到这句话,老伯爵面露忧色。要想说服他的固执的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父亲已经好几个月没跟你好好谈谈了,我们这就出去吧,让你母亲安心休息,男人的事女人总是提不起兴趣的。”老伯爵说着起身往外走。

    利贝尔跟在父亲身后。父子俩面对面坐着。烛光下父亲比起几个月前来,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干枯,了无生气,像失掉水分的苦瓜。

    “你还太年轻了,儿子。”老伯爵打破沉默。“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简单或者理所当然。过不了多久就是王子成年的日子,王子请来夫拉多协助,摄政王的地位必定会受到威胁,为夫拉多所取代……”

    “父亲听说了什么吗?”

    “王国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平静。夫拉多插手金库失窃案,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老伯爵长叹道:“儿子,你要学会审时度势呀!”

    利贝尔见父亲提到金库失窃案,内心隐隐不安。父亲是王国财政大臣,金库原本就在他的管辖内,金库重大失窃一案,父亲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他却能保住官职不受影响?夫拉多插手这个案子,父亲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什么却……这真是叫人不安。

    见利贝尔沉默不语,老伯爵问道:“儿子,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所幸帝国已经退兵,不过王国境内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的魔物。”为了不使父亲担忧,利贝尔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地道:“过几天,我将随同部队前往受灾比较严重的玛蒂利亚镇调查魔物现世的事。”

    “魔物?这也许只是乡野传说吧。”老伯爵道:“你母亲病得那么严重,难道你就不能留下来多陪陪她吗?”

    利贝尔垂下头,不敢正视父亲热切的眼睛:“我很抱歉!父亲。”

    一阵难捱的沉默后,老伯爵站起来道:“啊!医生该来了吧……”

    艾丝特等人在王城并无府邸,王城军营还在扩建中,只得暂时住在王宫,因此与克里斯王子不免要碰上面。每次见面时王子似乎有话要与她说,但是碍于艾丝特身旁有人,只是寒暄几句,随后各走各的。

    艾丝特心事重重,一个人来到御花园,可望排遣心中的郁闷。几日来,迪安娜总是在老军师那里潜心学习军事谋略,以及查阅有关怪物的典籍,难得见上一面。看得出老军师对魔物现世的事也相当重视,把手边所有的工作都搁下了,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上。

    艾丝特从未考虑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也许在过去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想这些事。在利贝尔、克里斯王子甚至迪安娜面前她时常感到手足无措。以前每日里战斗,疲于奔命,倒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一闲下来,又多了个克里斯,处在三个人的包围中,不免叫她焦头烂额。或许是她还没像迪安娜,遇到自己倾心的人,所以下意识地排拒利贝尔和克里斯。

    这样想着,她似乎又有些羡慕迪安娜了。脑海又浮现那日在沙尔亚姆平原与欧普里奥交锋的情景,当利贝尔受伤跌下马时,迪安娜不顾一切地冲入敌阵,不顾一切地抱着利贝尔失声痛哭……呵!爱一个人,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为了他你甘愿付出一切,哪怕是宝贵的生命?!无庸置疑,爱情是一种很美的感情,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牺牲!

    但是利贝尔,利贝尔是否能明了迪安娜的心思?艾丝特不免又担心起来。倘使利贝尔坚决不愿接受她的爱情,迪安娜岂不要受创一生?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使得迪安娜如此难堪,她岂不要负疚一生?艾丝特十个手指交叉互握,置于颌下,合上眼,为他们的幸福向光母神祈祷。

    “艾丝特。”

    是戴休斯。艾丝特缓缓睁开眼,“你也在这里?”她问。

    戴休斯是雷斯塔十年前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儿,一直与雷斯塔住在光母教神殿,靠村民捐资捐物得以长大成人。因为艾丝特是光母教弟子,又是将来传承光母教传统的“神之使者”,所以除了学习维护自治区和平的战斗技能外,她还时常到神殿听雷斯塔讲神学课,领悟“神圣治疗术”。那时候戴休斯总是躲在柱子后边,偷偷地看她。

    他们一起长大,戴休斯一向沉默寡言,在战士团被视为最不合群的人,但是当她受到欺负时,他总会挺身而出,用他小小的身子保护他。当然,艾丝特是光母教除雷斯塔外位阶最高的人,在自治地一向很受人尊敬,通常只有外来的人才会无视她的不可侵犯。那个时候,戴休斯总是忘了艾丝特也是战士团成员,同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以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因此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两个人似乎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道上,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蝴蝶在花丛中嬉戏。夕阳从晚霞间投下温和的余光,映得人脸上红通通一片。

    戴休斯漫不经心地问,刚才在为谁祈祷?

    也许戴休斯是可以一吐心事的人。艾丝特看着他许久,看得戴休斯都不好意思了。末了,她低声问,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吗?

    戴休斯猛地抬起脸,瞥了一眼艾丝特后,他搓着手,似乎在掩饰他的紧张,你……你是不是爱上谁了?

    艾丝特摇头,我还没有那个福份。

    戴休斯似乎松了口气,你会有的!他说。

    艾丝特站住脚,认真地问,真的?

    我……戴休斯依旧搓着手,笨拙地说,我是说,你一定会遇上一个爱你的人!

    艾丝特朝他嫣然一笑。两个人就这样在王宫花园里走了许久,一直到夜色降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