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平原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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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好一会儿,部队才赶到沙尔亚姆平原战线营地。众人正要带迪安娜去面见蓝德罗夫将军,刚到营帐外,忽听得里面传出蓝德罗夫将军的咆哮,震耳欲聋。众人吃惊之余,便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营帐里走出来。那人身穿细亚麻制的华服,做工精巧,可见不是平民,更非士兵。

    蓝德罗夫气急败坏的声音跟着从后面追上来:“子爵阁下打错主意了,我蓝德罗夫虽然并不清高,但绝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去干那种不名誉的勾当!”

    那人整了整歪在一边的帽子,涨红着脸落荒而逃。

    众人狐疑地进入营帐。只见蓝德罗夫将军怒目圆睁,双手叉腰,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见了他们进来,也不吱声,只管坐在一边生闷气。

    这位将军老伯,火气可一点也不小!翰朗在心里道。

    艾丝特见他正在气头上,迟疑片刻,才咳了一声道:“土洛村战士团队长艾丝特率领全体队员向将军报到。”

    蓝德罗夫抑制了怒气,手一摆,算是回答。见到迪安娜,老人家的注意力才转移过来,不无惊讶地问:“这个女孩是谁呀?”

      迪安娜上前行礼,微笑着说:“晚辈是前王国军师夫拉多的女儿迪安娜,将军以前曾经见过晚辈数次。”

    经她这么一提醒,蓝德罗夫总算想起来了,当下又惊又喜:“哦!你是迪安娜啊!本将军真是老糊涂了。”当年夫拉多受到贵族派排挤,带着迪安娜离开时,那会儿她还只是个爱磨人的刚满九岁的小姑娘。可能是因为自小没有母爱,她特别依赖父亲,就连夫拉多奉召进宫主持军事会议,她也会跟在屁股后。

    他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呵呵”笑着道:“真想不到这些年下来,你已经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将军过奖了。晚辈跟着家父离开王宫八年了,也难怪将军认不出晚辈来。”迪安娜微笑着道。在她童年的印象里,蓝德罗夫算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了。每次从边疆回来,都会来看望她和父亲,有时还会给她带些小礼物,她随身携带的一柄用来防身的短剑,就是蓝德罗夫八年前所赠。

    “不不!你看你……”蓝德罗夫打量着她,笑眯眯地道:“看你现在,多么亭亭玉立、充满自信啊!”

    “老伯!”翰朗在一旁白着眼道:“您干脆直说她变成一个大美人就好了嘛!讲话这么不坦白,小心被人嫌啊!”

    “你、你……”蓝德罗夫指着他,“你”了半天,才不满地哼了一声。

    迪安娜在一旁看着想笑,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忽然想到刚才被赶走的那人,忙问:“我们到来时,将军似乎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是谁那么大胆,这样惹将军生气?”

    说到这件事,蓝德罗夫气又上来了,他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刚才那家伙,是盖罗德子爵,干着贩卖奴隶的勾当。这次竟然跑到本将军这里来,谈什么收购战俘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王国的律法不是已经明确规定,禁止买卖奴隶了吗?”艾丝特吃惊地问。

    王国不合理的制度,岂止买卖奴隶?迪安娜微笑着解释道:“事关整个贵族阶层的利益,怎么可能说禁止就禁止?”

    蓝德罗夫似乎对这个问题兴趣缺缺,转向迪安娜问道:“对了,夫拉多大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将军,夫拉多前辈已经在去王都的路上了。”艾丝特回答说。

    “这么说来,夫拉多大人终于肯协助王子了?”蓝德罗夫闻言又惊又喜,“看来,王国有救了!”

    又说了些八年前的事,见时候不早,艾丝特忙向蓝德罗夫打听营地的战况。蓝德罗夫说,根据斥候回报,帝国军已经出动欧普里奥所率领的第六师团,从达尔西亚城出发,朝王国军所在的沙尔亚姆平原行进。敌人来势汹汹,好像要逼王国军一口气展开决战似的。艾丝特问起北方城镇的情况。蓝德罗夫说,北方城镇主要由帝国军第二师团的戴米多夫负责,他们沿着城镇要道进军,并逐步占领沿途的城镇。

    艾丝特听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又想起安峡高原一战中席恩司用假情报诱使索拉将军做出错误决策,将兵力分散致使安峡防线险些失守的事来。“难道王国军不想派遣部队收复那些城镇吗?”她问。

    “本将军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我军的兵力实在是有限,只好由他们去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夺回达尔西亚城!”

    艾丝特沉吟片刻,说:“将军,请将收复北方城镇的任务交给我们吧。”

    “让你们去收复北方的城镇?不妥不妥!先不论兵力分散可能带来的危险,据斥候报告,帝国军的第六师团的阵容可能有我军的两倍啊!”蓝德罗夫说,旋即责问道:“如此危急的战况下,你还想消耗我军仅存的兵力吗?安峡高原的教训,难道各位已经忘了吗?”

    “目前双方战力相差之大,的确一目了然。”迪安娜不急不徐地说:“但晚辈还是建议将军,让土洛村战士团向北方挺进比较好。”

    艾丝特向迪安娜微微一笑,没想到两人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迪安娜继续道:“晚辈总觉得,帝国军第二师团的行动,似乎另有企图。”

    “何出此言?”蓝德罗夫吃惊地问。

    “以第六师团进军至此的态势来看,也未免太过张扬了。以晚辈之见,很有可能是诱开我军注意力的一个陷阱。”

    “正面进逼的第六师团大军是幌子?”蓝德罗夫难以置信地望着迪安娜,“可是第二师团目前并无任何可疑的行动,而且,就算他们要突破重重森林,赶到沙尔亚姆平原,也来不及支援第六师团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如果他们没什么特别行动的话,那倒还好,但如果真的被我不幸言中的话,我们不就能防范于未然了吗?”

    迪安娜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安峡高原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犯第一次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但_4460.html是一再犯相同的错误就不应该了。何况,这种错误哪怕只犯一次损失也够惨重的。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就怕把整个王国的前途给葬送了。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蓝德罗夫沉吟了半晌,还是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说:“现在天色已晚,各位一路辛苦了,先去歇一晚,待明日本将军考虑过后再作打算。”

    “也好。”艾丝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吉尔欧拉镇的事来,于是问:“将军,在沙尔亚姆平原一带,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动物?”

    “奇怪的动物?”蓝德罗夫不解地问,“除了抢死尸吃的狼群,别的倒没有。”

    “我们在吉尔欧拉镇遇到了一群外型丑恶的凶暴的怪物,还跟它们交过手,很不好对付。”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谈?”蓝德soudu.org罗夫不以为意,“我们黑龙骑士团从来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动物,除了狼群之外。”

    “不!”利贝尔上前证实道:“艾丝特队长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战士团全都看见了。”

    蓝德罗夫问:“那你们认为会是什么东西?”

    艾丝特苦笑:“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长得很古怪,浑身散发着恶臭……”

    “你们快点想办法对付‘帝国军’这群可恶的魔物,别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来扯后腿,赶紧振作起来吧!”蓝德罗夫严厉地道,脸色不大好看,似乎颇有些不耐烦。

    “……是。”艾丝特无可奈何地道。

    迪安娜看在眼里,心里想,蓝德罗夫将军对艾丝特可不是一般的严苛啊!

    “我想你们是太累了,先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末了,蓝德罗夫又道,语气比刚才有所缓和。

    “是。”艾丝特等人只好告退,各自回营帐去了。

    (本章未完,本书联系出版中……)

    艾丝特和迪安娜同住一间营帐,迪安娜一回营帐就拿起军事地图反反复复地看,看着看着又陷入沉思,艾丝特也不便打搅她,默默地回想在吉尔欧拉镇的一切。

    那具孩童的尸体总在她眼前晃,仿佛在向她控诉战争对人类犯下的滔天罪行。

    神啊,告诉我,人们长年坚持下来的一场非打赢不可的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现在我们努力的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赢眼前的每一场战斗。"迪安娜却意味深长地说:"毕竟你已经选择了进入这一片战场。"

    可是打赢了又能怎样?帝国军就不会卷土重来了吗?人类一再重复这样的错误,要打到何时才是个头呢?我们总是开口闭口谈人权,可是在决定发动一场足以让数以万计生灵涂炭的战争时,我们却只看到了一时的利己的便宜。那么,只要有这种便宜,是不是付出的一切代价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人类具备了繁衍的能力,我们总是自负地相信人类会生生不息。艾丝特长长地叹息。

    利贝尔送宵夜来的时候在营帐入口差点与艾丝特碰个正着。艾丝特满怀心事,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你要出去吗?"利贝尔关切地问。

    "我去透透气。"

    "你不想喝杯牛奶吗?"

    "谢谢!我在路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艾丝特说着,径自从他身旁经过。

    年轻的将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失落。

    "利贝尔将军!"迪安娜一见他进来,惊喜地站起来,又谨慎地整理了一下坐皱的裙子,这才来到利贝尔跟前。

    "我送来两份宵夜……你慢慢用吧。"利贝尔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

    "但是,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迪安娜低声说,同时热切地望着利贝尔。

    "那……留一份等艾丝特回来吃吧。"利贝尔随口说道,转身走了。

    迪安娜脸上有愠怒之色,但随即苦笑了一下,一种患得患失的情愫在她心间滋生。

    走过几个营帐,艾丝特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抬起脸,是戴休斯。

    "艾丝特,真巧,我正想到你的营帐去,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了。"

    "有什么事吗?"

    "喏,我给你送这个来的。"戴休斯说着,举起手中的东西,月光下那是一截锈迹斑斑的铁块。

    那截铁块的来由还得从艾丝特一行人前往沙尔亚姆平原途中的奇遇说起。

    傍晚,战士团离开吉尔欧拉镇,走在一条山路上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老妇人挡住去路,几个战士轮番上前劝说,让她别挡着路。那个老妇人却一言不发,只是朝他们翻了翻眼睛。艾丝特见部队不肯前进,又听得前边乱哄哄的,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战士回报说有个老妇人拦住了去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艾丝特于是上前,果然看见狭窄的山路上有个衣衫褴褛有些疯颠的老妇人堵在路中央。

    "老妈妈为何挡我去路?"艾丝特问。

    老妇人翻起眼睛看了她半晌,突然笑嘻嘻地说:"我走累了,除非……你把座骑给我。"

    "你这是什么话?"一边的戴休斯闻言厉声问,"这不是赤裸裸的抢劫吗?"

    "我又不是跟你要!"老女人翻起眼睛,眼露凶光。

    "你胡闹!"戴休斯怒斥。

    艾丝特忙抬手制止他:"神说‘泛爱世众,等而视之;济危解难,雨露均沾。‘这有何难?"说着,她下了马,把缰绳送到老妇人手里。

    老妇人这才又笑了,嘴里呼出难闻的气味。又说要艾丝特扶她上马。戴休斯想上去帮忙,老妇人生气地瞪着他,戴休斯只得作罢。艾丝特费力地将她扶上马。老妇人端坐在马上,突然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摸出一截锈迹斑斑的铁块,说道:

    "姑娘,你心地善良,我送你一块废铁,算是回报吧。"说着,她把铁块往艾丝特手里一塞:"打支剑用吧。"说罢,调转马头,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战士们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艾丝特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一截废铁,竟还一路携带着,真是难为他了。她随手从戴休斯手里接过那截铁,当时老妇人塞给她的时候没留意,现在才发现,手上这东西恐怕不是铁,轻得叫人生疑。她的耳边又响起老妇人的话:打支剑用吧。这截金属能锻造武器吗?

    不过眼下,她正为吉尔欧拉镇的事纠缠得寝食难安,实在无非分心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艾丝特继续走出营地。戴休斯愣了一下,忙跟上去:"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我去透透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戴休斯咽了咽口水,却什么也没说。

    艾丝特径自走了,平原上的风很大,掀起她的披风,感觉有点冷。正在默想时,突然耳边传来敲打的声音,远处似乎有间打铁铺,铺子前架着一个炉子,炉膛里的火正旺。想不到在这种荒野里,竟然会有这么一间铺子。艾丝特正疑惑不已,那敲打的声音,却似有一股魔力,将艾丝特吸引了去。

    打铁的是三个老人家,一个边拉风箱,边看着手里的书,一个正在忙碌着什么,身后的铺子里放着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正忙碌的那个人脸上黑漆,似乎不小心抹上的,这时,他嘴里正不停地对拉风箱的老人抱怨着:"你能不能专心点,别坏了我的好事!叫你帮点忙,每回都是这样……"

    "你要真那么重视你的实验,那么找你的火元素帮忙好了……"拉风箱的老者不满地嘀咕着。

    "安静点!"角落里一个正聚精会神地看书的老者抬起头来,语气温和但神情严肃地制止他们。"我们有客人来了不是吗?"

    "哦?是吗?"忙碌的老者停下来,似乎才发现站在跟前的艾丝特,他吃惊地问:"将军,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想不到荒野中还有这么一间铺子。"艾丝特随口说。

    "铺子?"老者反问,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哦,是、是啊!两军即将开战,到这里招揽些零星的粗活,混口饭吃。"

    艾丝特看他们的样子,文文弱弱,身穿长袍,实在没有半点铁匠的样子。两军即将开战,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牧民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这几个老人家却在这里搭铺子?可真叫人疑惑啊!再看他们身上的长袍,还是细亚麻的布料,这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穿得起的。

    艾丝特的嘴角忽然浮出一丝笑意,这几个老人家不就是魔法师吗?撒谎也不看对象。既然自称会打制武器,那应该是炼金术士了。好得很!她的剑在吉尔欧拉镇砍杀魔物时断了,她正需要一支上好的利剑。

    艾丝特下意识地拿起手中的废铁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的笑容。既然是炼金术士,本事一定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化腐朽为神奇。

    想到这里,艾丝特将手中的废铁递过去:"您看这段金属能打制什么武器?"

    "什么?你这是……"那人丢下手中的活,不由分说从艾丝特手里夺过那截金属,看了又看,吃惊地问:"你这是从哪来的?"

    "怎么?"艾丝特见他表情怪异,反问:"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

    "可以这么说吧。这像是我丢失的东西--哦,当然,我丝毫不怀疑这是你的,请不要误会!"那人说道,似乎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他问:"你想打什么武器?"

    "能打什么武器?"艾丝特也觉得奇怪,但既然对方不再说下去,她也只好不问。

    "我给你打支剑吧。"

    "那再好不过了!"艾丝特高兴地说。

    艾丝特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那身穿长袍的人忙碌着,忽然一阵倦意袭上来,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艾丝特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埋怨道,那婆娘还真会做好人,明明是我的东西……

    她都已经疯了,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这些?唉……重重地叹了口气后,那个温和的声音又道,自从她的丈夫去世后,她就这样变得疯疯颠颠的,过去她可是个端庄的女人。可是你看,现在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女将军,你醒了吗?"另一个声音问。

    艾丝特缓缓睁开眼,可能是太累了,竟然睡着了。

    "实在是……太失礼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脸红通通的。

    炼金术士把剑递给她:"你试试吧。"

    艾丝特高兴地接过剑,从外表上看,这柄剑与普通的佩剑并无二样。她缓缓抽出剑,剑身在月光下发出使人颤栗的白光,用剑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艾丝特倏地抽出整支剑来,剑身摩擦着剑鞘,发出"铮"的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嗡嗡作响。轻巧而且称手,艾丝特满心喜欢。

    "将军,拔剑三思啊!"拉风箱的老人突然抬起头来,语重心长地道。

    听到这句话,艾丝特愣了一下,突然耳边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她忙收起剑,风把那人的呻吟送到她的耳边。她顺着声音找去,看见戴休斯坐在地上,抱着脚龇牙咧嘴。

    "是你?"艾丝特忙蹲下来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我扭伤了脚。"戴休斯皱着眉头苦笑道。刚才他只顾搜寻白光笼罩中的艾丝特的身影,不料一脚踩到一个坑里,结果脚脖子崴了。

    "这样的话……我是无能为力了。"艾丝特蹲下身子,轻声道:"我扶你回去吧,让医疗兵帮你治一下。"

    戴休斯正犹豫着,艾丝特已经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扶住他宽阔的腰。小伙子的脸似被火燎过一般,火辣辣的。一颗心更似野马,在他的心腔里跳得很不安分。那少女的柔软的身体紧靠着他,青草一样的香甜刺激着他的味觉。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长发拂到他脸上,幽香沁人心脾。他一阵冲动,伸手就要去碰她的脸。月光下,她脸上的神色一派祥和,像神殿里的索菲亚女神一般。戴休斯忽地打了个冷战。

    "你……怎么啦?"艾丝特望着伸到她跟前的那只手问。

    "我……"戴休斯一时语塞,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看,风把你的头发吹得全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

    "谢谢。"艾丝特低声道,心里感到很温暖。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怎么跟着来了?"

    "你出来太久了。我看你还没回去,怕你出意外,所以就来找你了。"戴休斯环顾四周,疑惑地问:"刚才我老远听到敲击的声音,怎么……那边是什么?"他指着艾丝特后方问。

    "打铁铺啊,我在那里打造了一把称手的剑。"艾丝特望着身后,不觉纳闷,原来那家打铁铺前的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火,三个老人家闭门歇息了。艾丝特原想去道个谢,但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真奇怪,为什么夜间这荒野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家打铁铺?"回来的路上,戴休斯问道。

    "我也不知道。……"艾丝特随口道,心里却在盘算开了,若有魔法师随军同行,一定会是不一样的一番景象。她忽然想到刚才自己竟然在打铁铺睡着了,一定是被魔法师施了催眠术。想到这里她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太晚了,还是先回去吧。"她说。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一早来邀请魔法师随行。她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参谋。只是不知道相信自然的力量的魔法师是否愿与相信神力的自己合作。

    "艾丝特!……"戴休斯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走慢一点好吗?"

    艾丝特冲他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

    两人慢慢地走在草原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比任何一个晚上都美。此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这片草地没有尽头,没有旁人,这样他就可以跟艾丝特永远走下去。

    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影孤伶伶站在月光下。利贝尔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