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各自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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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米多夫率领的第二师_4460.html团,陆续占领了达尔西亚城周边的市街。但是所征收到的物资,还是非常有限。

    这一日,部队来到吉尔欧拉镇,听到帝国军攻陷达尔西亚城的消息,城塞附近的领主纷纷带着旗下军队,仓皇逃离。十年前,两军交战时,戴米多夫率领的部队在这里遭遇到自卫队的顽强抵抗,他在一怒之下把全镇的人杀光,并以此作为进攻王国的据点。不料,在soudu.org随后的战斗中,帝国军遭到王国军的前后挟击,主将被杀,部队溃不成军,他剥下士兵的衣服穿在身上,经历了九死一生,这才逃回帝国。

    谁知,一回到巴尔塔,大臣们竟然造谣生事,捏造罪名陷害他,说是他在加勒底亚王国滥施暴行,触怒了帝兰穆圣教真神,才会兵败王国,致使大皇子被杀,功败垂成。虽然巴尔塔否定一切神?的存在,但是彼时的老皇帝因为痛失爱子,盛怒之下,竟然听信了谗言,撤去他的军职,打入大牢。不久后,老皇帝死了,二皇子汉神继位,这才又重用了他,将他官复原职。而那些当年陷害他的人,不久后也都被他一一铲除了。

    十年后的今天又站到这里,戴米多夫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士兵们都进镇收集物资去了,只剩他和副官的时候,副官小声问:“将军,您何苦讨这差事呢?”

    “这差事怎么了?”戴米多夫反问。

    “将军,如果说这差事是总帅强行塞给您的,属下还能理解,可这是您自己讨的,属下……就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了。”副官看着他的脸色继续道:“您想想,您若是征收不到部队所需的物资,那总帅还不得趁机制裁您?就算您征收到了,那皇帝陛下那儿,您如何跟他交差呀?”

    就在发兵南下前几天,汉神皇帝秘密召见了他。屏退左右,只剩君臣两人的时候,汉神道:

    “戴米多夫,你可知本皇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罗萨利欧将率领十万精兵假借平息南方反叛势力之名,挥师南下,进攻加勒底亚王国。这件事,戴米多夫已经听汉神说过了。此次找他来,想必就是为了此事。

    “为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汉神又问:“你手中的兵权,你的荣华富贵,又是谁给你的?”

    “这一切当然是陛下的恩赐,臣至死不忘!”

    “现在,本皇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说到这里,汉神瞟了戴米多夫一眼。

    “请陛下即刻下令,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汉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道:“过几天罗萨利欧将率领十万精兵攻打加勒底亚,这支部队由第四师团、第五师团和第六师团以及他的亲卫队组成,卡磊特、席恩司、欧普里奥、芙蕾雅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心腹,都曾受过他的恩惠,万一他不是真的要攻打加勒底亚……”

    在一切阴谋里,两人可谓心有灵犀。戴米多夫当下道:“陛下是担心罗萨利欧大人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汉神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你明白就好,你赶快给本皇拿个主意!”

    戴米多夫略一思索,道:“陛下,席恩司、欧普里奥、芙蕾雅这些人尚有亲属在皇城,他们也许还会投鼠忌器。倒是第四师团的卡磊特,此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身一人,那可就真的是无牵无挂,无所顾忌了。陛下何不将他换下,让为臣代替他?有臣在军中,相信罗萨利欧大人也不敢为所欲为。”

    汉神点头:“言之有理!但是若是让他攻下了加勒底亚,他仗着自己功高过天,往后,这皇宫还有本皇的立足之地吗?”

    民间都在传诵罗萨利欧的仁民爱物、英明果决,可见罗萨利欧在帝国人民心中的地位。同时,他在军中素有“帝国军神”之称,威望极高,这使得汉神皇帝越来越感到其地位倍受威胁。

    一方面他想利用罗萨利欧这把锋利的刀为他称霸大陆披荆斩棘,却又害怕罗萨利欧战功过于显赫使皇帝的宝座易主。巴尔塔帝国崇尚武力,而汉神皇帝生性软弱,无论性格还是武力都与这个国家的风气格格不入,因此人民对于他的风评多半较为负面。过去,他倒有自知之明,并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坐上皇帝的宝座,只是命运之神捉弄人,先帝和皇太子十年前进攻加勒底亚王国时不幸战死,才把他推上今日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从来高处不胜寒。

    翻开巴尔塔帝国的历史,赫然是一部这个弱小民族人民奋斗的血泪史。建国之艰难,让每一代帝国皇帝明白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落后就要受侮。所以每一代君主在致力于富民建设的同时,更是大力促进军事发展,富民、强军就是强国之路。

    “陛下放心!到时部队将于加勒底亚王国境内作战,路途遥远,陛下只需从物资补给这一点上做文章,到时……”

    “但是这样一来,本皇不是要错失除掉大陆上最强大的敌人的机会吗?王国一天不除,本皇就一天不能安心。想当初,我巴尔塔建国之初,因为实在太弱小,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以致于不得不长期饱受强国的欺压。”

    “陛下说得极是。可是陛下难道没有想过,巩固帝位比统一大陆更重要吗?民间到处称诵罗萨利欧大人英明果决、仁民爱物,如今军队又掌握在他的手中,更是如虎添翼;帝国的王公贵族中,又没有几个是陛下靠得住的,相较之下,陛下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弱了,地位更是岌岌可危啊!要是罗萨利欧大人真心辅佐陛下,臣也就无须每日为陛下提心吊胆了!”

    汉神眉头紧锁,似乎在迟疑不决。半晌他才叹息道:“好吧!只能先这样了。”旋即,他又用生硬的口气道:“他若是打了败战,本皇决不会轻饶他!这小子气焰可不小,等我先灭一灭他的威风。如果他能识相点,还能为我所用??这当然是本皇所乐见其成的。戴米多夫将军,本皇果然没有看错你。事成之后,本皇还要重重借用你!”……

    副官见戴米多夫半晌没回答,似乎陷入沉思当中,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将军,将军您在想什么呢?”

    戴米多夫回过神来,说:“对了,你把调集到的物资分开来,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通通给我留下,剩下的那些锅碗瓢盆、粮油米面,就送到部队去吧!”

    “将军,部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粮食呀!”

    “如果后方补给迟迟不到位,单靠我戴米多夫调集的粮食,全军将士还不得喝西北风去!”戴米多夫冷笑道。末了,又补充说:“对了,留一部分在我第六师团,以备不之需。”

    “将军真是足智多谋,属下望尘莫及呀!就是那‘帝国智将’,在将军面前恐怕也要逊色三分。”副官从不错过溜须拍马的机会。

    “你的嘴倒是讨巧!我哪敢跟席恩司比呀!”戴米多夫酸溜溜地道。不过这样的讨巧他倒是很受用。想到汉神皇帝继任帝位启用他时,他趁机借刀杀人,除掉许多当年陷害他的大臣他就忍不住得意起来,那可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事。当时不过是一时不得势,才让这些卑鄙小人有机可趁。他戴米多夫的脑子,可不是装酒盛饭用的。

    副官厚着脸皮道:“将军实在是太谦虚了!那席恩司……”

    “报告将军!”

    这名副官还想说下去,一名士兵的到来打断他的话。副官只得停住嘴,恶狠狠地剜了这名不识相的下属一眼。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前途。多年来他可是靠着这张嘴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的。

    士兵没有注意到副官的不满,继续报告说:“此地的领主早已闻风而逃,并且把镇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我们只搜集到一点点粮食。”

    “岂有此理!”戴米多夫闻言,勃然大怒,“再去搜!挖地三尺也得给本将军弄点宝贝出来!”

    “……是!”

    戴米多夫和副官随后进了吉尔欧拉镇,跟十年前的繁荣相比,如今的吉尔欧拉镇形同废墟。人烟稀少,房屋、道路被严重破坏,四处被战火烧焦的痕迹,表明这个城镇历经的沧桑苦难。进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显然迟迟未能从十年前的战乱破坏中恢复元气。看到这废墟般的城镇,戴米多夫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这不正是他的功绩吗?十年前那把火烧得真是痛快啊!

    突然,戴米多夫听到一阵吵闹声,他扭过头,看到他手下的士兵正同一个老妇人拉拉扯扯。“你们这些天煞的,你们把我这点救命粮抢走了,我还怎么活呀?”老妇人骂骂咧咧。士兵拎着装面粉的袋子不放,一脚把老太婆踹了个仰面朝天。老妇人手脚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追上来同士兵扭打起来。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戴米多夫怒不可遏:“把她给我带上来!”

    两个士兵应声把老妇人押过来。

    “你想找死!”戴米多夫用马鞭指着她。

    老妇人盯了他许久,突然疯了般地挣脱士兵的手,冲上来一把抓住戴米多夫的腿。戴米多夫没有防备,竟被她拽下马来。

    “我认得你!真神啊!这个恶魔的化身,为什么还没遭天遣呢?”老妇人一边撕扯他身上的衣服一边破口大骂:“十年前你杀了我全家……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死了,我还没死,我认得你!你还我的亲人!……”

    戴米多夫的制服被扯破了,因为是一般的掠夺行动,他并未穿铠甲。这时他的脸上甚至被抓了五个指甲痕,戴米多夫怒不可遏,狠狠地一个巴掌盖过去,老妇人身子转了一圈,跌倒在地,士兵们趁机一拥而上,将她制服。

    戴米多夫在副官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用手摸摸脸,竟然沾了许多血。

    脸皮破了。

    戴米多夫何曾受过此等羞辱,而且还是当着众多士兵的面!又想到十年前兵败于此,自己险些丧命,回国后还为此丢掉将军军衔,成了阶下囚……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这个老妇人同十年前陷害他的那帮帝国大臣一样可恨!

    “你们,”戴米多夫用马鞭指挥士兵,“把这镇上的人通通给我杀掉!这个老东西留到最后,我要让她看看,吉尔欧拉镇的人要为她的愚行付出怎样的代价!”

    屠镇令一下,士兵们欢呼着冲向这个城镇的四面八方。一群士兵打着忽哨,争先恐后地冲进一户刚被洗劫过门还洞开着的人家,在过去和平的日子里,人们时常听到从那里传出少女的婉转的歌声。

    赶去关门的仆役哪里抵挡得住这群闻到血腥味就蠢蠢欲动的人?一剑从腰间劈过去后,一只脚还迈出了一步方才倒下,肠肚和鲜血被泼出老远;上半身呈45度斜落下来,一声闷响后稳稳地坐落在地上,双眼由于极度惊恐睁得滚圆,仿佛要脱出眼眶,两只手慌乱地舞动着,嘴里发出低一声高一声的惨痛呼号。这一声声呼号,很快被少女无望的求救声和士兵们狞笑声所淹没。

    半晌,那群士兵嘻笑着走出来,落在后头的士兵系好裤带,顺手点着屋子。可怜的被蹂躏的少女醒来后,整座房子已是火光冲天,火光映照着她的裸体,身下赫然是一大片血迹。

    少女的一只手无力地抬了抬,望着肆虐的大火用喑哑的声音虔诚地祈求道:“真神啊,燃烧吧,把一切焚成绝望,让我死后化成地狱的魔鬼吧!”

    浓烟滚滚,大火吞噬了少女的裸体,皮肉被烧烤得“滋滋”响,少女的意识已经模糊。

    “轰隆!”一声焦雷在头顶上炸开,天突然间暗淡下来。从帝兰穆教国阿尔卡那圣都方向,隐隐约约传来教堂的钟声。

    那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教堂,尖塔高耸入云,仿佛一伸手便可触摸到天国,神圣、庄严。走进大殿,映入眼帘的是数根大石柱,支撑着尖形双拱屋顶。墙壁两侧是加勒底亚王国历代国王的浮雕。在平时阳光明媚的日子,光线穿透彩色玻璃窗,给大理石地板上了一层斑斓的色彩,辅以其间各式各样轻巧玲珑的雕刻的装饰,给大殿平添了一份神圣而庄严的神秘感。

    在这个乌云密布的阴天里,整个大殿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一间放满厚重书籍鲜有人进出的房间里,一个身穿长袍的人正在翻阅什么资料,背对着门,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支白色蜡烛立在他正前方的书架上。这时,听得一阵拍打的声音,刹那间灰尘在房间内肆意弥漫开来,烛光也因为这一拍一抖的动作而摇曳起来。那人用长袖轻掩住脸,待灰尘飘散,他继续翻找箱子里的书籍。

    在箱子的底层,有一本薄薄的书,上面印有极机密的标志。那人坐下来,翻开书一页一页地读起,嘴里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零星的字眼。

    “圣者……发如灿金,眼眸如碧……‘调停者’……使命……”

    半晌,他终于掩上书,嘴里喃喃地道:“难道……难道是真神引导我来到这里?!难道、难道这是真神的无上旨意?!愚蠢的人类,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放下手中的屠刀?”

    他坐着凝思了许久,不经意把视线转移到箱子,猛然发现在箱子的最底层,竟然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看起来与普通的镜子并无二样,甚至更为不起眼,似乎年代久远,蒙着厚厚的灰尘。那双修长的手从箱底拿起那面镜子,细细地打量着,镜中模糊地映出长发掩映间那张无法辨认的脸。

    一股阴冷的风吹进来,烛光摇曳不定,照得那人如鬼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