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危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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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朗你……咳咳……”雷斯塔见翰朗竟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又急了起来。

    翰朗忙上前扶住他:“恕我直言,您现在连剑都拿不稳了,又怎么能再度驰骋沙场呢?我看还是让这位姑娘代您出征比较稳妥!”

    艾丝特闻言,感激地转向翰朗笑了笑,翰朗把她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

    “可是……”雷斯塔急得几乎要捶胸顿足,红着眼道:“艾丝特啊,眼前的血腥战争,外头的浑沌尘事,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简单!在这个世界上,能像土洛村这般人人笃信光母神的教诲,过着简朴、自在的生活的地方,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艾丝特的态度比雷斯塔想像中的还要坚决许多:“无论条件多么恶劣,我都希望能代您出战!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们,就让我去见识见识吧!您不是说过吗,现在世上有许多人饱受战祸之苦,满身疲惫、伤痛、憎恨和绝望……难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躲在这和平的土洛村,就是光母神对她的虔诚的教徒的期望吗?”

    “这……”雷斯塔无言以对。

    “老爹啊,我劝您还是放弃吧。我看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挡得了这位姑娘了。”见艾丝特态度如此坚决,翰朗似乎也受到感染,心里头有一股力量促使他临时下了个决定:“我决定,跟战士团一起出战。我会替您好好照顾她的。”

    “你要随战士团一起出战?”雷斯塔惊讶地问,见翰朗点头,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样的话,确实让人放心多了!……但是,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吗?”

    翰朗当然明白雷斯塔的担心,艾丝特虽只是个小姑娘,但是她总会长大、成熟起来,倒是雷斯塔,不管当年如何勇武,终究是老了。就如同摄政王亚当一样,他终究是老了,而王子,终究是要成长成熟起来的!想到这,他用肯定的语气说:“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实说,您选的这位接班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是否能担当起领导土洛村战士团的重任,我这个老兵还真是愈来愈感兴趣了。”

    “那么,好吧!”雷斯塔长叹道:“我是真的老了。艾丝特啊……”

    “神官长!”

    “既然你决心如此坚定,我就没有理由再阻止你了。你就依心思所至,自己决定未来的方向吧!”

    “谢谢您,神官长!”

    “但是,有句话我一定要跟你说!你或许曾经见到,世上不但充斥着丑陋的人心,也充满了无边的绝望,但无论你今后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务必要谨记光母神的教诲,‘坚信人心本善’!”

    “我一定牢记在心!”

    “嗯!你若能记住这句话,我也就不必再叮嘱什么了。以后自己可要好好保重啊!”老雷斯塔说完最后一句话,眼圈都红了。

    这一去前途注定充满凶险,也许再无见面之日了。艾丝特向雷斯塔深深地行了一礼,感谢他多年来对自己的悉心栽培。

    艾丝特走后,翰朗见老雷斯塔一幅生离死别的难受样,有些受不了了:“我说老爹啊,我这人是最见不得人伤心的,好像我们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您就不能说几句慷慨激昂的话为我们壮行吗?再说了,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会保护好她的安全的!”

    雷斯塔抑住伤悲,对翰朗说:“翰朗,有件事我趁现在跟你谈谈。”

    两人在地毯上盘腿坐下。雷斯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赐予艾丝特‘神之使者’的称号吗?十六年前艾丝特出生的那个晚上,我教光母神托梦给我,要我赐名‘神之使者’。”

    “原来如此。”翰朗问:“那么,您相信吗?”

    “既是神的旨意,我又怎么敢违背?这孩子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是必须的,但是作为一军之将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这样……”翰朗深思道:“我会多加留意的!”

    “谢谢!”雷斯塔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请求道,“我年事已高,加上体弱多病,时日无多了,艾丝特以及土洛村战士团就拜托你了!”

    翰朗点头,郑重地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您曾经解救过我,又蒙村里人照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机会报答您。”

    两人又说了些当年的事,谈到动员土洛村村民上前线雷斯塔就犯难了。十年前吉尔欧拉镇大战后,土洛村战士团几乎伤亡殆尽,这事让土洛村村民对战争感到齿寒,愿意把把自己的子女送入战士团的民众已经越来越少了。八年前,没有哪个家长不为自己的孩子能够加入战士团感到光荣,那时候的战士团成员有两千余人,现在却只有五百人,有十几个孩子还是当年雷斯塔在王国各地作战时领回来的孤儿。但即使是这五百人,能说服家长让其出战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翰朗沉吟半晌,忽然想起与克连来土洛村的路上遇到的旧部下史可来。那日与史可相遇时,史可热情地把他拉到家中叙旧。史可说他跟翰朗南征北战十年来,得到了不少佣金,算是有一点积蓄,原本打算用那些积蓄做点小买卖,不再四处参战。但是一回到故乡,就听说领主正在征召兵丁,成立保卫队。于是赶去报名。由于他技艺超群,又有十年的佣兵生涯,很快便从众多士兵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保卫队首任队长,领导几百名队员。担任队长后,他主动与领地里其他卫队建立互助协作关系,守护了一方平安,深受当地民众的拥护。

    翰朗想,何不通过史可的影响力,把他所在领地里的卫队集合起来,并入土洛村战士团,共同抗敌?翰朗把这一想法告诉了雷斯塔。如果是在过去,雷斯塔必定不会轻易首肯,过去战士团在挑选队员,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但是考虑到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愿奔赴前线的人已经很难得了,雷斯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客房已经很晚了,翰朗顾不得休息,连夜修书一封给史可,这才安心地睡下。

    翌日,翰朗找来克连,让他将书信送到史可所在的卫队里。然而事情并不简单,史可收到信后,试图说服领主让他带卫队出征,领主大怒,当即把他关押起来。所幸有人通风报信给领地其他保卫队队长,才将他解救出来,杀了领主,前来投军。

    一听说要将战士团的孩子们送上前线,土洛村村民极力反对。艾丝特挨家挨户上门去劝说,鉴于”神之使者”在自治地的威望,村民们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与此同时,戴休斯奉命以“神之使者”之名到附近村落张贴告示,招募队员。三四天的时间,才有五十几人来报名,但艾丝特对这一结果还是感到满意。

    出发当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送行,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离别的伤感中。雷斯塔病了,没能来。十年前那场大战,就像高悬在房梁上的木棒,随时给他当头一击,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打倒。那场大战造成的后果就是,短短一天时间,土洛村多了几百名寡妇。

    柯梯抑住悲伤,一一拥抱了战士团的孩子们,最后拥抱了艾丝特。

    “妈妈,您要坚强!”艾丝特轻拍母亲的背,自从父亲十年前战死后,母亲就老了。母亲在一年当中最为隆重的节日迎来了父亲战死的噩耗,那时她脸上还带着喜庆的笑容。那一幕艾丝特至今记忆犹新。

    “孩子们,出发吧!”柯梯深情而坚定地说,“土洛村的母亲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部队在艾丝特的带领下缓缓前行。许多母亲都已经忍不住哭起来。

    柯梯没有哭,她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像十年前听到丈夫战死的噩耗的那一刻。直到部队走远,村民都散去了,空荡荡的村口,猛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艾丝特!??”

    半夜,战士团终于行军至王城外。城门早已关了,加上夜以继日地赶路,部队已经是人困马乏。艾丝特下令全队就地驻扎。翌日,艾丝特等人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便直奔王城。

    一进城,三个从未出过光母教自治地的孩子都被眼前一条条整洁宽阔的青钻大道和道路两旁一排排红墙碧瓦、气派非凡的建筑物惊呆了。

    “太美了!太壮观了!”迪妮亚斯和莱伊两眼放光,赞叹不已。

    “喂!”莱伊忙碰碰迪妮亚斯,紧张地看着四周,小声说:“你别这么大声嚷嚷,让人家听了还以为我们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呢!”

    翰朗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本来就是土包子嘛,还怕人家不识货?”

    “喂!什么意思啊?”莱伊火了,指着翰朗的鼻子道:“你看你这身打扮,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艾丝特见这一大一小又斗开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迪妮亚斯没理会他们,依旧瞪大双眼东看看、西瞧瞧,嘴里不停地嚷嚷:“难道这里真的是王国第一大城,加勒底亚的首都?”但是又想到王国是隆德贝尔大陆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是应该有这等气派。

    又走了一条街,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前面矗立着一幢幢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建筑群,依山而建,一条护城河从建筑物脚下流过,河面上一座长桥通往大门,桥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哇,前面是什么地方啊?好壮观啊!”莱伊惊叹起来。

    “那里进去就是王城了。”翰朗呶呶嘴,说道。

    “王城?我们所在的这座城池,不就是王城吗?”迪妮亚斯不解地问。

    “是,是王国的首都没错,但是护城河里边那座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城!”

    “好气派啊!”小姑娘和莱伊啧啧称奇。

    “外表看起来是蛮不错的。”翰朗不以为然:“不过里面住的可是一群丑陋无比的人面怪物!”翰朗说着,伸出十只爪子,两眼翻起,做出一幅吓人的样子。

    “哧!吓唬谁呢!大白天的,哪来的怪物!”迪妮亚斯不以为然。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在吓唬人吗?”翰朗正色道:“这王城里住的可是一群成天只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行尸走肉,这些人难道不比怪物可怕吗?”

    “那国王就不管这事吗?”莱伊不信。

    “国王?国王陛下_4460.html早就归天了,王宫里只有一个王子。”

    “老国王都死了,王子不就是国王吗?”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翰朗双手抱胸,撇撇嘴:“王子尚未成年,无法循例即位,代理国家政务的是摄政王亚当。这个人过去辅佐过先王,深得先王的信任,所以先王去世之前,将国家政务托付给他。先王去世后,他一个人独揽大权,和那些贵族们沆瀣一气,成天只知道争权夺利、诛除异己,把好好的一个王国弄得乌烟瘴气!”

    迪妮亚斯睁大眼睛,细声细气地问:“既然他那么坏,王子为什么不把他赶出王城?”

    艾丝特沉吟片刻,说道:“亚当把持国政这么多年,一定有一张惊人的势力网,可以想见,王子现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一路聊着,很快便到了桥头,艾丝特让莱伊和迪妮亚斯在那里等着,自己和翰朗入城晋见王子。

    “站住!”两个守门的卫士拦住他们:“这里是王城,平民百姓不得擅自入内!”

    “两位骑士大哥,我们是土洛村战士团,奉王子之命前来助战,还请两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土洛村战士团?”一个骑士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最近是有听上头提起过,但是没听说过里边还有女兵和小孩。”

    “我是土洛村战士团队长艾丝特,请两位骑士大哥带我们晋见王子。”艾丝特只得说明身份。

    “你是指挥官?!”一名骑士撇撇嘴,不耐烦地道:“少跟本大爷开玩笑了,趁早滚开,省得本大爷动刀动枪!”

    “这位小哥,”翰朗走上前说道:“我们可是王子请来的贵客,你要是怠慢了我们,可得小心惹祸上身啊!”

    “大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威胁王国骑士?”两名骑士拔出剑来,指着他们。

    “何人在此喧哗?!”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有人发话,声音不怒自威。

    两名骑士转身一见来人,忙收起剑,恭恭敬敬地道:“犹正大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