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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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进是家村的村支书,家村在明朝时期叫家寨里的人大多都是少数民族,汉人根本就没几个,到了清朝雍正末年、乾隆初年官府改土归流,又从四川那边迁了不少人过来,汉人的比例渐渐多了起来,寨就成了村,这家村的名字一直就用到了解放后。

    解放之后没几年国家大搞公社,随后又是建设兵团、知青上山下乡什么的,这家村就和周围大山的好几个村子合并了起来,从而成了红星农场的一部分。

    王前进年龄不大,刚刚四十出头,当年在村里……哦,应该是说农场里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农民,只因为读过扫盲班认识几个字,农场成立后上级给他安排了个协助知青的工作。这工作听上去好听,其实还是和农民没什么区别,拿着锄头下地挣工分的脏活累活依旧要干,只不过平常和那些知青吃住在一起,接触的比较多罢了。

    对于这些从大城市来的知青,王前进还是很友好的,尤其是这些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能够抛弃大城市的优越生活到这山沟沟里来吃苦,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的王前进从心底里佩服。况且,这些都是文化人,认识字的王前进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当年扫盲班手把手教他写字的老师,在他心里这些知青就是扫盲班的老师一样伟大,觉得他们拿笔的手根本就不应该拿锄头,这样干实在是太糟蹋人才了。

    不过,这些想法他只能埋在心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可是**提出的政策,反对这政策就是反对**!反对党!反对国家!肚子里稍微有几滴墨水的王前进当然明白这后果的严重性。

    也许是王前进.的预感比较灵验吧,几年前政策果然改变了,那些知青们比来的时候更急着离开了,仅仅才十几二十天的时间,昔日热热闹闹的农场一下子就变的冷冷清清,随着知青的返城整个农场变得名存实亡,那些开出来的橡胶林、农田根本就没劳力来耕作,接着又是三中全会的召开,承包经营责任制取代了以前农村政策,家村又恢复了原来的名字。

    按理说,以王前进的资.历根本论不到他当村支书,不过由于以前的支书在知青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顺带着把文书、会计一大帮人全给牵连了进去。这样一来,会写字的王前进成了家村里唯一一个“文化人”,这支书的位子就落到了他的屁股下面。

    “多好的地.呀,想当年……哎!”蹲在田头望着远处已经长满杂草的地,王前进忍不住摇头叹息。知青回城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王前进当年对国家浪费人才的这种做法颇有非词,可一下子人全跑光了,眼睁睁地瞧着当年耗费无数血汗开垦出来的良田因为没人耕种就一点点荒废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除.了地,还有那大片大片的橡胶林,缺乏人员管理这些橡胶林减产了一大半,看来再过上几年这些成绩就全完了,心痛之余王前进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靠着村西边的那几排因为没人住年久失修,已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平楼。

    “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王前进揉揉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把烟杆子往腰上一插正打算回村里时,没想到目光无意中掠过百米之外的小道时,突然看见有三个陌生人正向家村这边走来。

    是陌生.人,倒不是王前进眼力好,这么远他也瞧不清对方的脸。不过,来人的穿着打扮一瞧就知道不是山里的人,就连乡里的领导估计都没他们穿得这么好。当然了,王前进也不会以为他们会是县里下来的干部,坐在支书这位置上他也有好几年了,那次上面来干部不提前通知的?何况乡里、镇里都会浩浩荡荡的有人陪同,哪里会有这么单独三人跑来家村的?

    “奇怪了。哪.里来地人?不会是敌特吧?”王前进想了想。顿时警觉了起来。自卫反击战刚刚过去。云南这边地警惕性还是很高地。家村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交通不便当不说。而且还穷得要命。莫名其妙地出现三个这样地陌生人。能不值得怀疑么?

    因为来不及回村叫人了。保险起见。王前进连忙在一旁找了根棍子提在手上。随后快步迎了过去。万一对方真是敌特地话手里有家伙怎么着也能拼一下。如果对方有枪大不了自己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枪一响村里人听见就有了防备。他王前进既然做了村支书。这点为人民地革命甘愿牺牲地觉悟还是有地。

    急走没一会儿。随着双方地距离拉短王前进才看清来地是一女二男。或许是对方也瞧见了正向他们迎来地王前进。远远地不知道叫喊了句什么话。然后

    了脚步赶了过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等双方只有十来米地时候。王前进停下了脚步。手里地棍子横提着。棍头指着来人喝问。

    “我们是……。”

    “站住!再不站住别怪我不客气了!”见来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用普通话说着,脸上挂着笑容向他走来,王前进连忙大喝一声。

    曹青一愣,僵在那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对面这个农民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棍子举得高高的,估计自己再往前走几步他保证会一头砸下来。

    “王大黑!你.丫的拿棍子准备砸谁呢?连老子都不认识了?操!”

    就在曹青和王前进僵持.的时候,郭亮认出了这个当年在一起混过的当地人,王前进祖先是北方人,个子在云南这边算是高的,而且身子又壮,常干农活晒得又黑,所以当年知青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大黑。

    王大黑这外.号王前进是好几年没听见过了,郭亮这么一嚷嚷他倒是一愣,神情有些迷惘地抬头向声音出望去,只见郭亮摇晃着胖乎乎的体形从那小伙子身后走了出来。

    “.妈的!这山路老子都得汗都出了一身,你王大黑不搞点水给老子喝也就算了,反而拿棍子想揍老子呀?”郭亮手里拿着块毛巾擦着脸上一直淌不完的汗,瞪着眼张嘴就冲着王前进骂。

    “郭.……郭胖子!哎呀!搞了半天怎么会是你呀!那阵风居然把你给吹来了?怪不得我今天出门时听到村里有喜鹊在叫呢……。”定睛仔细一瞧,王前进终于认出了郭亮这张脸,顿时是又惊又喜,把棍子往边上一丢哈哈大笑着就上来抱了他一个满怀。

    “去去去.,还喜鹊呢?你怎么不说是孔雀?老子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一回,你就胡说八道吧。”郭亮鄙视地冲他翻翻白眼。

    谎言当场揭穿.王前进老脸一红,不过他脸黑倒也瞧不出什么了,嘿嘿嘿地干笑几声就追问郭亮怎么会来的?他当年不是跑回上海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么?

    “来瞧瞧老朋友,怎么?不欢迎呀?”郭亮哼哼道,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王前进,自己也点了一支。

    “欢迎,当然欢迎!你胖子可是盼不来的客人啊!”见着当年的老朋友,王前进心里是特别高兴。

    “呵呵,今天不光是我一个人来呢,还有一位,你瞧瞧,这个是谁?”逗了王前进几句,郭亮这才把身子向边上让让,露出了身后的白芳。

    “王大哥……。”白芳笑盈盈地向他打着照顾。

    “你……你是……?”王前进一呆,如今的白芳早就不是当年穿着简朴,留着小辫的少女了,如今的她穿着体面,而且还烫着波浪长发,笑语嫣然的样子,这么大的变化一时间无法和当年印象中的她重叠。

    白芳并没有提醒王前进,只是笑着站在他面前,王前进傻傻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抬头一拍脑袋,惊喜地指着白芳就道:“你是白芳!芳芳!”

    “王大哥,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呢。”白芳连连点头,笑着道。

    “怎么会呢?这不是认出来了么?不过还别说,你变化还真大呀,当年可是个小姑娘,现在都变大闺女了,哪里像胖子,除了身上换了个行头,这身材,这脸全是老样子。”

    “嘻嘻……。”

    王前进这么一说,大家全乐了,就连郭亮也挠着脑袋哈哈直笑。

    “这个是……?胖子,芳芳,这跟你们一起来的小伙子不是我们的人吧?”最后,打量了下曹青,王前进疑惑地问。

    “哈哈,这当然不是,他叫曹青,是荣发的外甥,这回是和我一起陪芳芳回来看看的。噢,差一点儿忘了,荣发和芳芳结婚了,孩子都有两啦!”郭亮笑呵呵地介绍道。

    “真的?太好了!”听到这消息王前进高兴地直点头,还一个劲地问白芳两个孩子的情况,等白芳说后他有夸赞着她和周荣发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十全十美啊!

    “喂喂,我说王大黑,你就打算在这接待我们?我们可是坐了几小时的长途汽车又爬了这么远山路过来的,再怎么着总得先给口水喝喝吧?”见王前进高兴地忘记请他们进村,郭亮满面不爽地提醒道。

    “哎呀,瞧我这脑子,走走走,赶快跟我进村去!我说胖子,喝点水算什么,今天高兴,晚上我请你们吃好的,对了,家里还有一瓶猴儿酒,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宝贝啊!”

    “哈哈,你小子还藏着这好东西呢?够哥们,走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