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香港之后,曹青马不停蹄地就到了周荣发家,回程的机票早就让郭亮订好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曹青和郭亮、白芳三人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本来,曹青是打算先回上海就联系白芳父母替他们安排见面的,不过回去之前他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做急了点,弄不好会适得其反。所以,曹青调整了一下安排,他们回到上海第二天就去了云南,至于上海这边的事托给了高强夫妻,由高强夫妻出面联系白芳的父母,并做好一系列的准备,等到他们从云南回来之后再见一切更为妥当。
到昆明下机,由郭亮带着他们一行坐着长途车往当年的大山而去,云南的风光无限美丽,一座又一座的山此起彼伏,看着窗外的景色,白芳的神情微微激动。
“芳芳,还记得这个地方伐?”不知道开了多久,一会上山一会儿又下山,当车缓缓行过一处时,郭亮突然指着前面回头问道。
“这不就是当初荣发住过院的小镇么?”白芳眼前猛地亮笑着点点头,指着经过的那个小镇道:“还是老样子呀,你瞧,这墙上的标语还在呢,当年我们一起架着荣发赶了几十里山路把他送进医院,你可是在这呆了好些日子啊!”
“没变,一点都没变啊!”白芳的眼角湿润着,倾着身望着窗外。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当车顺着镇道开到镇南的时候,白芳终于看见了那家医院,不由得喊司机停车。
“停什么车?还没到站呢!”司机头也不回地打着方向盘,这年头当司机的都架子大,会开车等于拿了个铁饭碗,要不是瞧在曹青他们看起来是大城市来的客人话,刚才那句话如果是本地人喊的,保证这司机当即就骂娘了。
“兄弟,这一路开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反正离太阳下山还早了呢,在这镇靠边停会儿,让大家都下去歇歇脚,打点开水,再上上厕所什么地吧。”郭亮笑眯眯地上前,用着熟练的云南话和司机套着近乎,顺便用身体作掩护悄悄地把两盒红双喜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
这时代,拿烟开路可比直接拿钱更好使,你要真塞钱给人对方说不准当场给你翻脸。两盒红双喜可是稀罕物。司机虽然牛皮哄哄但平时也很难抽着一根。这两盒烟一进口的脸色顿时露出了笑容,顺着郭亮的话表示理解,方向盘当即一打就靠了边,招呼着车上的人下车歇歇脚什么的。
满车的人坐着车颠簸在山路之间早就颠得累坏了,司机这么大发慈悲他们是巴不得呢。跟着大伙下了车,白芳连忙快步就往镇医院走去,当走到医院门口时她的脸上早就泪流满面了。
镇医院虽然是方圆百里最大地一家医院。可它地规模并不大。进了大门是个天井。再往前有几幢二层地老屋。整个医院上上下下也就五六个医生。十几张床铺。由于并未过去多少年。一切依旧还是原样。
就是这里。当年地白芳在此深深爱上了周荣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整整一个月。在这个地方。见证了他们爱情地诞生。同时也让这两人永世不忘。
白芳看着这熟悉地情景。默默地上了楼。走到住院处地一角顺着窗口往里望去。虽然。如今躺在那张病床上地是一位花甲老人。可白芳却看得痴了。在窗口站了许久许久。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地姑娘。而在那屋里地是为了保护自己差一点儿丢了命地周荣发。
“芳芳。拍几张照吧?”郭亮带着照相机和曹青站在不远处等着白芳。直到她地目光微微点点头。白芳又笑了。抬臂抹去眼角地泪花:“阿亮。我刚才地样子是不是很傻?”
“不傻。一点都不傻!”郭亮笑着连连摇头。带着羡慕地口吻道:“说实在地我真羡慕荣发啊。当初要是我英勇一点。说不定这英雄就是我啦!”
“去你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郭亮地玩笑让白芳不仅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解气地笑骂一句。不过还别说。郭亮这玩笑让白芳有些伤感地心情变得舒畅多了。脸上也露出了灿烂地笑容。
在医院让郭亮帮忙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白芳似乎想把这里大一切印迹全都带回家去。曹青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忍不住也有些感慨,作为知青地一代周荣发他们失去得太多了,可在失去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能珍藏一生地宝贵财富,这美丽云南,这大山,这水,这土地,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同时也给予他们人生不一样的道路。
“你是……?”照相机在云南是稀罕物,更别提郭亮手拿着的是最新式的相机了。他在这么一捣古,医院里地闲人包括有些医生都跑出来看西洋镜了,见人越围越多,医院的院长皱着眉从办公室出来赶人回去,并上前打算批评几句耽误他们医院工作地这几位年轻人,可当他走到白芳他们跟愣,似乎觉得这个穿着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地漂亮女子很是眼熟。
“姜医生?你是姜医生?”还是白芳先认出了院长,惊喜万分地问道。
“对,我是姜解放,你是……瞧着眼熟,我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姜院长推推眼镜仔细再看看白芳,可他怎么找寻都寻不到记忆中有这么一位贵人的印象。
“我地白芳啊姜医生,以前红星农场的,就是五十里外的田家村,还记得么?当年我还在你们医院呆过一个月
“红星农场?白芳……。”姜院长仔细想了想。猛一抬头欣喜道:“你就是当年留着两条小辨子,爱哭鼻子的芳芳?”
“什么呀,我早就不哭鼻子了。”白芳的脸顿时一红,很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解,不过她忘记了,就在刚才还流了眼泪呢,这不眼角还有不易察觉的稍稍泪痕在呢。
“呵呵,对对对,不哭鼻子,现在的芳芳都是大姑娘了……。”姜院长笑着连连点头。随后很奇怪地问白芳,说是他记忆中她早就回上海了呀,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当得知白芳已经结婚,而且还是两个孩子地母亲时,姜医生忍不住感叹万分,不过他又迟疑地问起了当年住在医院里,一直由白芳照顾的那个小老是流泪,为的就是这个年轻人。而且为了他还无微不至地留在医院照顾了好些日子夫。”白芳笑着道。
“好!好啊!”姜院长一听更是高兴,拍手赞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你们啊!呵呵,对了,小周这次来了么?怎么没见他人呢?”
“他工作忙,所以我先回来看看,姜医生,你现在还好么?过得怎么样?”白芳问道。
“还行吧,老院长退休后上级让我接替了他的院长职务,不过工作一切还是老样子。你们知青走后许多山许多地都荒废了,人也少了许多。比不上以前忙碌恭喜你了,姜院长。”
摆摆手,姜院长摇头道:“什么院长,就是一个职位,我们这可比不了你们上海的大城市。小地方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医生院长没什么区别。”
“这倒是……。”姜院长说的是实在话。这家小小的医院肩负的责任很重,因为有些村民是住在大山里的。有时候医院地医生都会轮流出去为村民出诊,作为院长收入和普通医生没多少区别。但平时却要忙碌得多,尤其是出诊的时候往往都是院长带队,如果说普通医生还能每月休息院长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辛勤劳累是显而易见,当年白芳在医院的时候就亲眼见过。
“这医院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看看四周,白芳感叹一句。
“是啊,一点都没变。”点点头,姜院长苦笑道:“我倒是希望它变一变,可没条件变呀!医院里的医疗器具还是老院长在的时候就用的,留到现在都近十年了,现在国家在搞改革,昆明那边变化非常大,可我们这大山,这穷地方怎么变?难啊!”
默默地点头,不仅是白芳就连曹青和郭亮也明白姜院长说的是实话。这家医院要变实在太难了,没有经费,没有资金,他们只能依靠以前的器具苦苦支持着,可它的作用同样是很大地,因为有这家医院让周围这么多村子,这么多人有了一个治病的地方,他们这些医生才是真正战斗在第一线的功臣。
还要赶路,曹青他们在小镇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姜院长亲自把他们送上了长途车,挥手向他们告别。等车行渐远,回头一望姜院长依旧远远地看着他们的时候,白芳的眼睛忍不住又湿润了。
“青青,我想回去后给医院和姜院长他们捐点钱……。”
“一起捐吧,也算我的一份心意。”曹青赞同地说,表示他也要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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