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女巫的光环
第二天清晨，一对酒足饭饱的男女从索拉丁之墙出发，走了没多远还回头向驻守的士兵挥手道别，而察觉了的士兵也同样向他们挥手致意。
“玛尔库森，我怎么觉得你老看着那看门兵手上的酒瓶子？”
“我也觉得你看着他们的笑容时脸上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所谓的花钱买交情？”
“没错，在侏儒仓库那儿给你搞那点儿破烂装备就花了我一个金币。”
“怪不得当时我看到那女矮人看着你的背影一脸惋惜，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亲和力特别强。”
“让亲和力见鬼去吧，这是乱世，多数人都没安全感……等等，你刚才是讽刺我没有魅力？很好，今天你就别想喝酒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梅洛尔?尼迪塔斯与玛尔库森?乔德停在离索拉丁之墙不太远的地方，细细观赏着。昨晚不是合适的时机，现在却不同。
大概是因为夜里的滋润，天地间朦胧着一层薄雾，淡淡笼罩着目力所及的每一件事物，条石、栅栏、剑柄、盔缨。
很美，却缺了些肃杀的味道，不像一个军事工事该有的氛围。至少，失忆男这么觉得。
但梅洛尔?尼迪塔斯却眯着眼睛，很惬意的样子，似乎睡了个好觉。她舔舔嘴唇上遗留的油光――一个很不贵族的动作，但她不在乎，只望着那两山的青葱，细草的露珠，还有落叶凋零的大树。
“玛尔库森，你说，什么时候这个地方能够仅仅是一个景观？”
“你在开玩笑吗？这是一座雄关。”
对牛弹琴。女巫投去一记白眼，然后拎起一个行囊，转身迈步：“达拉然里没人教我文学，不然，今天我说不定能赋一首流传下去的诗。”
一个行囊。
因为那个被雷劈死的人的遗物，女巫重新安排了行李的分布，并决定让玛尔库森?乔德负责比较轻的一个，把那些遗物，还有酒瓶子什么的留给了自己，那个法师袍脖子上的洞也经过简单的改编，成为一个不伦不类的插着法杖的地方，如一个背剑的战士。
简单的说，女巫掌握着贵重的东西，贵的，或者重的。
所以，玛尔库森?乔德又高兴了一分。
行囊的轻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慢悠悠跟在梅洛尔?尼迪塔斯背后，他依然显得悠闲，以至于他在思索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_4460.htm “梅洛尔，你确定是没人教你而不是当初你不好学？”
在失忆男的苍白的记忆里保留着无数“常识”：“据我的印象，达拉然不仅是魔法的圣地，也算是文学的殿堂吧？”
“你认为在那你追我赶的地方，又有谁在魔法之外心有旁骛？”
女巫扬起空着的左手，握成拳头，挥舞得愤怒。
因为她不愿让人发现那其实是委屈，任何人。
或者说，那是一些更复杂的信念。
当她在图书馆发现吉安娜翻阅着文学著作时，终于下定决心借了一本战争传记，然后，还没有看完便发现自己与她的魔法成绩又拉开一段距离。
从那以后，直到离开达拉然，梅洛尔?尼迪塔斯再没有接触过“不必要”的东西――在坚持读完那本战争传记之后。
但也正是那本传记影响了她的抱负，在那刚刚抛弃枕头边的布娃娃，不仅仅为了获得赞扬而刻苦的年龄。
虽然很喜欢拿吉安娜做比较，梅洛尔?尼迪塔斯却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怀有嫉妒的心思。因为吉安娜的父亲是海军上将，自己却是个普通贵族的二女儿。就像她拥有比平民更优越的条件却也有着更辛苦的烦恼，梅洛尔?尼迪塔斯相信吉安娜也有着自己不可能了解到的问题。所以，她不需要嫉妒。
只是，当她暗暗决心做一点儿和普通贵族的二女儿的身份不相干的事业后，她需要一个目标，让自己时刻努力着。于是，天赋超常的吉安娜便成为梅洛尔?尼迪塔斯在达拉然努力超越的对象。
然后，吉安娜背井离乡。
梅洛尔?尼迪塔斯又把目标转移到乌瑟尔，因为她觉得自己长大了，眼光不能像小时候的家家酒一般局限在区区一个魔法学院。
然后，乌瑟尔死于霜之哀伤。
听说此事后，梅洛尔?尼迪塔斯一度震撼，但很快，她希望自己能从高等精灵身上学到点儿什么，比如那个著名的游侠将军。
然后，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成为亡灵。
这让梅洛尔?尼迪塔斯一度伤心，被自己看好的人物一个个命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有什么魔咒。所以，她赌气似的祈祷自己的老院长能够带领人类力挽狂澜。
然后，安东尼达斯倒在了达拉然的塔下。
当阿克蒙德毁灭魔法学院的消息传来，独立在南海镇码头迎面夕阳的梅洛尔?尼迪塔斯久久不能平静，最终，一夜顿悟。
如果命运真的让我背负那样飘渺的光环，那我就走出自己的道路，为那些可能连自己名字都不曾听说的英雄们以及他们所保护的人们报仇。
“梅洛尔，你究竟怎么了？”
玛尔库森?乔德的声音将梅洛尔?尼迪塔斯从回忆中唤醒，他一脸疑惑。
“没什么。”
女巫摇头笑笑，继续赶路。
“不，你一定有什么。你刚才的表情就像……就像一个饿鬼得不到胖子的施舍，然后说他吃的面包上涂的是毒药。”
失忆男的眼里是浓浓的关心。
这让回头准备破口而骂的梅洛尔?尼迪塔斯一愣。
“或许吧！所以，我要书写自己的命运。”
两人又踏上了旅途，如那不知名的燕雀在一声鸣叫中开始了一天的飞翔。
出了索拉丁之墙，便算是进入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大道上的石板路也正规了许多。
很有人类文明的味道――对于一路经常伴随着野生动物的人来说，这意味着安宁。
哪怕，玛尔库森?乔德宁愿遭遇点儿野兽。
“梅洛尔，听说，这儿经常碰到灰熊？”
“你想打猎？”
“我仅仅想证明点儿价值。虽然作为仆人，但我还是一个军人。”
玛尔库森?乔德的模样有些落寞，他已经从这石板路中明白，在到达南海镇之前，自己除了赶路，无事可做。
可惜，女巫并没有回头看他。
或者说，梅洛尔?尼迪塔斯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无论用奇怪眼神打量自己的人还是树木丛生的起伏地形。
见她这么津津有味，玛尔库森?乔德也soudu.org没有再打搅。
她多半又在构思什么吧！
这便是失忆男的好处。虽然他时不时问些恼人的事情，或者拆穿女巫稍微标榜自己的词措，但多数时间他都安静的跟随着，真如一个忠心而稳重的骑士。以至于往往在一阵沉默之后首先开口的其实是女巫。
就像他们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梅洛尔?尼迪塔斯就忍不住指着沿向北方的路，遥遥有一些城墙：“看，那就是敦霍尔德城堡。”
“这名字怪熟悉的……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废墟。”
失忆男稍微望望，然后想想自己保留着的“常识”，便有了评论。
“当萨尔带着兽人叛逃后，那里就是废墟了。”梅洛尔?尼迪塔斯的眼中很是忧伤，“建设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毁灭却只需要一场暴乱。”
这句话来自女巫当初看的那本战争传记，她引用得很随意，仿佛深入骨髓。
反正她也不相信这个男人能指责她剽窃前人的话。
“……你说得对。”玛尔库森?乔德果然没听过，他似乎受了点儿触动，“所以，我们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呵呵，这正是每一个贵族希望平民拥有的情操。”女巫哈哈大笑，“但如果你只有这么点儿见识，你就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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