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命运上的结
当风行到达洛丹伦城门时，希尔瓦娜斯已经好整以暇地等在城头，在旁边的，是一脸欢欣的卡特琳，她似在向希尔瓦娜斯央求什么，然后，径直飘飞下来，将风行从木板箱中拦腰抱起。
“别飞！我才吃了饭，会吐的！”
眼见卡特琳有带自己坐“过山车”的倾向，风行急得大吼，却被她紧紧拥着：“几天不见，就敢冲我大喊大叫，是不是想念我的声音了？”
“饶了我吧！希尔瓦娜斯看着呢！”
“女王允许的。”纵声而笑，声响正好让风行难受却又不至于眩晕――卡特琳果然深谙个中分寸。
便在这笑声中，卡特琳回到了城头，将风行放在希尔瓦娜斯面前。
看着卡特琳的笑容，希尔瓦娜斯也流露着温和，她打量起死命揉着双耳的风行：“感情不错。”
“……迟早的事情。”
一番缓气儿后，风行拉着卡特琳的胳膊，很熟络的样子。
“你干净了不少。”
“在静水池洗的澡。”
“幸福的事情。”希尔瓦娜斯依然望着他的脸，“在人类之中……你也算漂亮了。”
“这个词语对男人来说，并非称赞。”
风行不明白希尔瓦娜斯拉扯这些琐事的目的，但他只能顺应。
“就我见过的人类，都是棱角分明的脸，你却非常圆润。”希尔瓦娜斯对卡特琳笑笑，“对吧？”
“没错！”
卡特琳的佐证使得风行很不甘心：“我听说吉安娜的美貌让卡尔萨斯动心，她总不会长得棱角分明吧？”
“很好，你已经把自己和女人比较了。”
“我……”
风行忽然认为自己掉进了一个语言陷阱，他无辜而不忿地看着狂笑的卡特琳，然后忍受着这因为体贴而压抑着的笑声，面向希尔瓦娜斯，大声说道：“我不想只是一个用来取笑的玩物。”
“但我希望卡特琳笑口常开。所以，你可以在证明自己的同时，兼职一下。”希尔瓦娜斯看着卡特琳开怀拉着风行的样子，似乎有丝羡慕，“没有参加银月城之战的欧瑞利斯不可能开解每一个姐妹。”
“那个神棍……”
“神棍？”听着风行的嘟囔，希尔瓦娜斯不置可否地摇头，走向城墙边沿，俯视着那些茫然的僵尸，“你确信这些僵尸中没有诅咒教的人吗？”
“据说，普通的诅咒教徒和巫妖王联系，需要一个木偶玩具似的东西为媒体。而这样的东西，它们没有携带；我也不认为它们现在的智慧会主动想办法联系从前的主人。”
见她终于说到正题，风行仿佛松了口气。
“你真的认为这些东西之中，会有一部分在什么时候能够突然清醒？”
“我不确定。但你可以将心比心――那soudu.org是你的亲身经历。”
希尔瓦娜斯猛然回头，看到风行坦然的神态，不禁一愣：“……将心比心的，恐怕是你吧。”
“可是，我还是不能确定。”
“确定什么？”
“被遗忘者在清醒之后，再次面对巫妖王时，会不会直接被控制。”迎着希尔瓦娜斯的红眼睛，风行充满忧虑，“这个问题或许太过长远，却是个长远的结，迟早需要解开。”
“……如果，那是个死结呢？”
默然良久，希尔瓦娜斯幽幽问道。
“我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该追随你今日的抱负还是那时的立场。我连生存都不能保证，又怎能幻想那么久远的抉择？”风行有些惧怕她红光熠熠的眼睛，却又强迫自己与之对视，仿佛能够让彼此触碰对方的心底，“而且，就算不幸如此，我们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之前，也得让人们认为那是个活结，并且，坚信，斩钉截铁。不然，当我们发现那真的是一个活结时，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实现今日的期盼。”
希尔瓦娜斯思索着，卡特琳却忽然将他箍住：“你才是个真正的神棍。”
“或许吧……如果能活下去，别说神棍了，复活或者彻底毁灭萨格拉斯也只需用利益的天平称一称轻重。”
有些疼，风行却忍受着，甚至伸手抚摩着卡特琳凉凉的大耳朵。
“你这狂徒！”虽没有活着时那样鲜明的感觉，卡特琳还是感受着从耳朵传来的温度。
“狂徒？”风行一脸不屑，却似乎觉得那大耳朵哪怕僵硬也有着不错的手感，他反手捉住了卡特琳另一只耳朵，身子软软靠在她怀里，“卡特琳，你知道什么是强大吗？”
分明是一个无赖的问题，只要稍加考虑便能察觉这根本没有固定的答案。可是，这是风行对卡特琳提出的，她丝毫不认为这是个玩笑，反而尽量往深刻的方向去思索。
于是，她怔怔说不出话来。
风行察觉到了。为此，冲着同样察觉的希尔瓦娜斯坦然一笑：“说实话，我也搞不透彻。然而起码，艾格文杀死了萨格拉斯的肉体，却被对方倾入了灵魂；萨格拉斯抓捕了无数的恶魔，却因为恐惧魔王的存在而迷失_4460.html了自己的方向；恐惧魔王善于蛊惑人心，却被你逐一打败；你英勇善战，却最终倒在阿尔萨斯的剑下；阿尔萨斯屠戮了无数人，却不得不戴上保存着巫妖王灵魂与记忆的王冠；巫妖王左右了太多人物的命运，却被基尔加丹痛苦折磨；至于基尔加丹，我所知不详，但与他同等级的阿克蒙德却死在对手仅仅是凡人的海加尔山战役。”到此，他喘了口气，双手将卡特琳的耳朵圈在手里，仿佛握着一对自行车把手，“卡特琳，这些，说明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卡特琳惊讶了――一席话里涉及的，无论时间、人物、种族，都太过宽广，宽广得她不知真假。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希望你思考。”
“在命运之下，没有谁强大？”
思考良久，卡特琳得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这显然不是风行想听的答案。
“命运？什么是命运？当阿尔萨斯决定不顾一切地拔出风雪中的霜之哀伤时，是否就是你认为的命运，是否便注定了他之后的种种罪恶？卡特琳，如果没有无数人将沉重的期望枷在一个年轻人的脖子上，他会如此疯狂的奔赴冰川吗？如果不存在王子这种官位，会有那些理所当然的期望吗？”风行没有留下让卡特琳思考的时间，他只定定望着双眼发红的希尔瓦娜斯，“所谓命运，不是针对一个名字下的人物，而是捉弄着一个环境之内的个体。或许，当洛丹伦国王在所有子民的期盼下有了一个王子，当耐奥祖的灵魂被基尔加丹扔在诺森德大陆时，这片土地的破碎便注定了，就像有些人所谓的命运的齿轮。只是，这样的齿轮真的是渺小的你我无法抉择的吗？”
忽然，风行放慢了语速：“我，不能；你，不能；希尔瓦娜斯，也不能。可是，被遗忘者，能！”
肃然而郑重的声音仿佛一个狂徒的预言……好吧，那更像一个神棍的蛊惑。
至少，卡特琳那么想，她展颜无声，下巴虚压在风行头顶：“谢谢……风行，你喜欢摸高等精灵的耳朵？”
“凉凉的，硬中带软，很舒服。”
“噗嗤！”
风行惬意的模样以及评价引得希尔瓦娜斯发笑：“卡特琳，你先去准备出发吧！”
“是的，女王。”敛容答应着，卡特琳放开风行，往城下飘走，“风行，以后，你想摸，就摸吧。”
卡特琳越飘越远，希尔瓦娜斯却和风行默默对视，红彤彤的眼睛逐渐变得正常，像一个活生生的高等精灵那样，奕奕发光，最终，她大笑起来。
笑声清脆，带着干净的情绪，这让风行也面露微笑，他静静等待着，直到希尔瓦娜斯的宣泄告一段落。
“希尔瓦娜斯，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发自内心的笑容。很美，让人心动。那些男高等精灵全是瞎子。”
“好啦。你已经不必靠奉承来取悦我了。”
话是如此，希尔瓦娜斯的嘴角继续细水长流着笑意。
“如果我说这是真心话呢？”
“你认为我会信吗？就像卡特琳相信你的鬼话？”
“可我的确说的实话啊……”在希尔瓦娜斯的注视下，风行慢慢尴尬起来，“好吧，虽然是实话，但本意却不是赞美。”
“那么，是什么？”
“给被遗忘者的那个什么命运的齿轮……加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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