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才女


本站公告

    玄王府孤芳居。

    对着那安安静静正闭目养神的月某人,梵殷看了一遍又一遍。在房间内来来回回地走着,可月某人却依然闭着眼睛。炎加早就懒得陪着梵殷一起耗时间,跑到房间外面练功去了。而连筱昱自然也不会愿意对着这么一个神经抽筋的人关在房间里,自然便也到房间外面去看炎加练功了。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几缕白烟,那是缋泱烧的养神香。

    终于,当梵太师在这个房间内逛完了第二百三十二回的时候,忍不住要开口了。

    “喂,月!你难道不觉得于琦那个女人的行径太过异常了吗?在正常的官员眼里,你绝对是个放荡公子哥儿吧?怎么会适合作为迎接大宋使臣的大使呢?这件事发生得太巧合了,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开口,梵太师便是劈里啪啦地说着,速度之快啊,就像在唱山歌一般。

    月某人睁开了那只单凤眼,瞄了瞄梵太师,却又闭回去了。

    “小殷殷你多虑了。于琦帮我当然是因为本王相貌英俊,她喜欢本王才会那么做的。你也不想想,本王的相貌啊,天下之内有多少人可以相比?呵呵,一定是那样的。”月某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梵太师有点气绝。

    走到了月某人的床边,一把将被衾抓开,揪起了月某人的衣领,把月某人整个提了起来。两人靠得极近,梵殷可以清晰地看见月某人在细微的呼吸之间的脸部变化。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不是禁闭,却也不是微颤,仿佛就是真的谁着了一般。

    月,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自己藏在心里。

    于琦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已经是那个人暗中操控了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本来将是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无底的陷阱。那个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绝对不会放过水诚月的。

    “唉,小殷殷你这样抓着我,你家小炎可是会吃醋的。”突然之间,水诚月睁开了碧色的眸子,千变万化的各种颜色在一瞬间划过了眼中,眨眼间已成了一贯的半眯。

    一贯的笑容又露在了那张脸上。

    听到了月某人无耻而逃避的话语,梵太师的脸又开始变色了。

    然而月某人却只是笑呵呵地拿开了梵太师抓在衣领上的人手而已。

    春天的空气中往往都是带着点湿气的,感觉有时候比冬天还要冷一点。阴湿的空气透过了扩张的毛孔进入了皮肤之下,渗入了骨中,一股寒意传入心底,让人不禁冷颤。月某人披上了一件碧色的外袍。

    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又倒了另一杯。

    梵殷非常自觉地走到了水诚月的身边,坐了下来。喝下了水诚月倒的其中一杯茶,而后道:“月,你是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我绝不相信于琦是真心推举你的。”

    水诚月并未回答,只道是慢吞吞地喝下了那杯茶,然后手轻轻地抚了抚那块青铜凰璧。

    梵殷的瞳孔收紧了。于琦竟是受到了那个人的指使,所以才推举水诚月的?

    纵使水诚月已踏出了第一步,介入了朝廷,可是其他人依然是按兵不动。也就是说真正的斗争并未开始,可是那个人却也动手了。由此看来,水诚月真的完全成了那个人的眼中钉了呢。

    “你为什么知道是他?”梵殷半眯起了眼睛。

    “呵”像是自嘲一般的冷笑从水诚月的口中吭出,碧青色眸子邪邪地看向梵殷,“小殷殷,你说在我朝之内除了父王,还有谁可以另于琦听听话话,惟命是从?”

    废话,于琦向来视男人如无物,而又没有多少女人真的能够驱使她。除了成虚帝,当然就只有于琦的恩师,太师院长官――司空聿宵颜可以驱使她了。但,聿宵颜为什么会这么做?

    梵殷与聿宵颜共事多时,知道聿宵颜并非会和水诚月作对的。

    “我朝之内,除了主上,当然只有聿宵颜可以做到如此。可是,我并不觉得聿宵颜会让于琦这样做,这根本不是聿宵颜的作风。”虽然有话叫姜是老的辣,可是聿宵颜根本就没有理由与水诚月作对呀!

    而聿宵颜也不可能是和那个人勾结的。梵殷太清楚聿宵颜了,他是只忠于成虚帝一人的,绝不可能参与王室之间的战争。

    “如果,连聿宵颜自己都不知道,他让于琦推举我会让那个人可以从中作梗。那,又该当如何个说法?”水诚月像是在冷笑。

    那个人,是很聪明的。他要利用人,是绝对不会让那个被利用的人有一丝察觉。只可惜,那个人却算漏了水诚月。他太过重视水诚月了,但正因为如此,那个人才会无法发现水诚月真正的性格。而水诚月,恰恰非常善于隐藏自己。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水诚月是个只识风月的公子哥儿,而在比较亲近或熟悉的人眼中,水诚月是个执着的人,若是在非常熟悉的人眼中,水诚月是一只永远无法让人摸透的狐狸。本来,是应该有人真的了解水诚月的,那个人。可惜,那个人却只停步在了认识到水诚月深藏不露的地步,那个人早已把水诚月拒与千里之外了。

    “只是,聿宵颜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梵殷沉声地说道。

    那个人纵是罕见的聪明人,但聿宵颜却也不是傻瓜,更不用说那被人称是迈塔皇朝之内的第一才女于琦了。那就是说,聿宵颜亦是另有目的了。可是,那个人又岂会让一个有他心的人在被自己利用达成那个人自己的目的?莫不是,那个人本来就是有心利用聿宵颜的目的,于琦的他心?

    “这,的确是需要去证实一下。”水诚月的脸上流着淡淡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无情嗜血的感觉。如同冷血一般的冰冷,目光中没有感情,焦距似在眼前又在远方,无法捕捉目光的所在。

    梵殷在一旁,手不禁微颤。

    水诚月,绝对不会放过对那个人不忠诚的人的。他亦不允许,有人背叛那个人。

    不要那个人受伤,那是水诚月一直以来的想法。登上最高,然后保护着那个人,就是水诚月的目的。明明机关算尽,但最终的目的却是如此的单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个人。虽然是自私的做法,但却是最有效的。

    梵殷明白,只要其中一人胜利,一切便可以结束了。但是,梵殷却希望胜的人是水诚月。毕竟,那个人若胜,水诚月必定是九死一生,但若水诚月若胜,最多却只是拔去那个人的羽翼罢了。

    水诚月本来就不是个要求很多的人,他只执着于自己的心。

    除了那心之所向,那心之所在,水诚月其实什么都没有。别人给的他都不要,他只要自己争取回来的。而除了那心,他什么都不会争取。那颗心,就是他生存的依据,生存的证明。

    所以,梵殷无论如何都要助他胜。

    有时候,梵殷自己也不明白,对于水诚月,自己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感情。与对炎加不同,对水诚月似乎永远都是保护,而炎加永远都不需要保护的。

    从小就对着的这个人,梵殷很明白,其实自己也不了解他。水诚月决计不会让人了解他,永远保持着神秘,永远隐藏着实力,让人无法捉摸。笨的人会因为低估他而遭殃,而聪明的人则会因为忌讳他而永远无法对他下手。就是如此,水诚月便轻易地立于不倒之地了。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证实?”梵殷挑了挑眉,问道,“又要向谁证实去?”

    若聿宵颜一心要利用这次的事来做什么,水诚月恐怕也很难逆行。毕竟,对方也是只老狐狸呢。

    水诚月只倒了杯茶,呷了口,然后淡淡道:“时候还早着呢。小炎练功应该差不多时候要完了。”

    话才刚落,房间的门已被打开。连筱昱走了进来,坐到了水诚月的旁边,随手那起了水诚月喝过的那只杯子倒了一杯茶。未喝,但目光却看向梵殷,淡淡的,却似乎在说什么。

    看来,炎加的确是已经练完功了。

    梵殷只道轻笑一声,便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觉得小炎武功如何?”水诚月笑如春风般地问道。

    连筱昱喝下了茶,放下杯子。看了水诚月一眼,淡淡地道:“不错,但和你弟弟相比却差很多。和月你相比……哼。他只善行兵,若要闯荡江湖,断无可能。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要他?”

    水诚月有点似在苦笑,但却依然好看。

    “小昱,我可是有很多个兄弟姐妹的,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明白。还有,别拿其他人和我比。你知道的,那根本就是不能比的。我,我本来就不是练武的材料。”

    迈塔皇室历史悠久,自然成员众多,而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子嗣自然也很多。但是,能让水诚月承认为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却不多。储君的身份本来就比其他的子嗣高,而水诚月自幼便得成虚帝宠爱,心眼自然是更高。

    “我说的是哪个弟弟,你自然是知道的。还有,快回答我的问题。”有点幽怨的眼神看向水诚月,他可不喜欢水诚月对着他顾左右而言他。

    看着连筱昱那圆圆的脸蛋做出生气的表情,水诚月只觉得可爱。

    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吻着他的额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有点迷糊的声音从那张殷红诱人的唇微张着,缓缓地道:“所有人存在,都会有自身的意义的。我将他留在这里,自然是有用的。而且,没有他,小殷殷会很可怜。”

    听着水诚月的话,连筱昱的心不禁一紧。

    水诚月留着炎加是为了梵殷,是为了让梵殷的心有一个归所。

    若是没有炎加,那么今天梵殷与水诚月,又将会是如何的关系呢?如果没有炎加,梵殷爱上的大概会是水诚月吧?若是如此,那么痛苦的人又会再多一个了。水诚月是因为很珍惜梵殷,所以才一直留着炎加的吧。

    因为水诚月根本就不需要有武将在他的身边,若是需要兵力的话,根本不需要炎加。虽然炎加是个非常有实力的人,但是他对于水诚月却没有太大的帮助。以水诚月的能力,随时可以寻得一个在武学方面更加厉害的人来为自己做事。可若是为了梵殷的话,却是非炎加不可的。

    虽然当日炎加与水诚月的交集不过是一个极为偶然的事件,但每一个偶然都将会成为以后的必然。

    那么我呢,月,你有置我于何地?

    连筱昱把自己深深地埋入水诚月的怀里。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明知道最后什么结果都不会有,明知道水诚月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但却放不开,越来越想抓住,越来越想永远不离开。

    ……

    尚书院礼部。

    安静得很的房间中,一张案台放在了中间,台上置满了文书、折子,案台后放着一张太师椅,之后则是一排一排井然有序的书柜,书柜则放置着满满的文献与文书记录。近窗的一边有一张梨木桌子,桌子的一边放置了几张矮凳,另一边则是靠着墙的长椅。

    另外的一边墙没有窗,则挂了一幅字轴。龙飞凤舞的草书行文如流水:

    人生有所贵尚,出门各异情。?紫更相夺色,雅郑异音声。好恶随所爱憎,追举逐虚名。百心可事一君,巧诈宁拙诚。斋

    诗乃是曹植的《当事君行》。而落款则是非常豪迈的二字――于琦。

    长椅上有一袭青幽的人影静静地半倚着,而案台后的太师椅则坐着另一个身穿靛墨绿色朝服的人在疾笔奋书地默默工作着,长椅上的人并为作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另一人。

    半开的窗外飘了几掰有着淡淡香气的花瓣进房间中,正好青衣人一伸手,落在了那白皙如雪的手掌之中。

    此人,正是水诚月。

    而那个伏案疾笔的人,自然便是于琦了。

    握起了手,柔软的花瓣被捏碎了。纤纤细手伸出了窗外,松开了掌,碎片,随着风,渐渐远离了。

    不刻,房中逸起了淡淡的玫瑰花香。正确来说,那应该是玫瑰花茶的香味,带着点妩媚的香起。缕缕白烟缓缓的升起,弥漫了整个房间,刹那间,迷蒙的感觉掩盖了一切。

    香味,终是引起了美人的注意。于琦一侧目,便见水诚月已悠悠然地在那喝着茶。琉璃质的杯子中,还飘着几块花瓣。喝茶的动作,极为优雅,天生的阴柔之气使他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

    “玄王来很久了?”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于琦轻问。

    水诚月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子,缓缓地道:“不是。本王才刚坐下来的。于尚书若有工作便先完成吧。本王也不过是来咨询一些事罢,不急不急。”

    神态很优雅,很平静。

    一边说着,却拿了另一只琉璃杯子,倒上了一杯茶,放在了梨木桌子上。

    温热的茶,飘出了几缕轻薄的白色细烟。连视线,也在片刻之间变得迷蒙了。

    于琦竟在一时之间没有动,只紧紧地看着水诚月。仿佛是僵持在那里了一般,仿佛时间停了一般。因为,水诚月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于琦过去。

    看着于琦,水诚月终是浅浅地笑了。非常温和,非常无害的笑容。但,于琦却在下意识中抓紧了手,关节在不知不觉中已发白,指甲陷入了手掌之中,已是划破了皮,掌心传来了刺痛。

    为什么,这个男人,竟与那个男人如此相似。气质,感觉……

    于琦的心中一阵绞痛。

    终于,于琦放开了自己的手。

    走向了那梨木桌子,在水诚月的正对面坐了下来。轻轻地拿过了刚才水诚月倒的那杯花茶,浅呷了一口琥珀色的玫瑰花茶。

    轻轻地放下了琉璃杯,于琦抬起了头,看着水诚月淡问:“玄王来此,是有关于迎接宋使的事情要问?”

    水诚月并未回答,却饮尽了自己琉璃杯中的茶。

    轻轻一笑,不语。

    于琦抿了抿嘴。

    这个男人,不是他!

    “玄王是来请本官喝茶的?”于琦忽转一笑,娇小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妩媚的讪笑。

    水诚月半眯起了碧青的眸子,打量着于琦。

    良久,他终是开口了:“于尚书,本王很想知道,你对本王有什么看法?”

    “卧龙。”于琦似是冷笑,“玄王在本官的眼中,是一条卧龙,是一条可以令天下间所有人都期待的卧龙。玄王有着天生的王者气势,有得天独厚的血统与天赋,并且还非常擅于隐藏自己。”

    好一个卧龙。

    水诚月又笑了,眨了眨眼,道:“这话是聿司空对于尚书说的,还是有什么其他人曾对于尚书说过?”

    这样的话,绝不该是于琦说的,也绝不该是于琦想到的。虽然于琦是个才女,但是却没有很深的城府,所以那些话一定不是于琦说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于琦却是因为这话,所以才会提议让水诚月作为迎接宋使的大使。

    因为,连于琦也很想知道,水诚也真正的实力。到底这个人只真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还是真如那话所说的,一条令天下间所有人都期待的卧龙。

    “看来,玄王果然是卧龙。此话并非是本官说的,而是聿司空说的。”于琦的表情有点释然了。

    “哦?本王倒想知道,何以为卧龙?”

    凭什么断定?水诚月真想知道,聿宵颜竟可以看穿他的面目?

    一直以来,水诚月自认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无论是十年之前,还是过去的十年,他可都不曾显露过自己的实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保持着自己的实力,隐藏着自己,至少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

    于琦一刹间,目光冷了。

    “于琦也很想知道,到底玄王何以为卧龙。”

    虽然明白水诚月并非真的是一个只识风月,好玩贪乐之人,但是却始终也不能摸清楚他。

    “于琦也很疑惑。敬王爷似乎很看重玄王你,而聿司空也说玄王是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玄王肯大大地作为一番,迈塔必定会更加的兴旺繁荣的。”

    “于尚书,请告诉我,关于卧龙的一番话,到底是谁说的。”水诚月的语气亦渐冷了。

    到底是谁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聿宵颜,抑或是誉。

    “是谁说的很重要?”于琦轻轻地问,眼波中尽是迷蒙,“本官不是说了,是聿司空说的。不过,玄王却希望那些话是敬王说的吧?”

    水诚月未语。

    于琦却又继续说下去了:“虽然那些话不是敬王说的。但是敬王却竟也有这样的意思。敬王说,若要知道玄望到底是虚龙假凤,还是真材实料,只要借宋使一事一试便可知道了。”

    “你信他?”水诚月一挑眉,问。

    于琦突然心中一紧。

    好恐怖的气势!宛如一条盘龙一般,充满了压迫感,仿佛直逼心房,仿佛在心中酝酿了某种气息,使人窒息。

    或许,誉和聿宵颜都是对的。水诚月的确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把自己的气势收缩自如地掌控了。成虚帝当初将其封王是正确的,纳其为储君也是正确的。绝不是因为简单的宠爱!在水诚月的身上,存在着绝对的王者之气,是让人无法抗拒的。

    难怪,难怪连那个人也对他如此留心。若要登基为帝,甚至争夺神州,称霸天下,对于这个男人,无不可能。

    但于琦亦不明白,既然水诚月有如此的能力,就必定会成为那个人前路的障碍。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在此事上给水诚月机会,让他扩展自己的势力。

    “何不信?”于琦尽量放松着自己,不让自己太过紧张,用着平淡的语气反问道。

    虽不是尽信,但却也好奇。

    她讨厌男人,更讨厌水诚月这种男人。但她却不讨厌水诚月这种人,反而对这种人非常感兴趣。

    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上天赋予的条件,终日养尊处优,只是流连风月,把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男人,那是多么的令人讨厌。但,一个把权术运用得如魔术,总是带给人无限惊喜的这个人,却很有趣。

    毫无疑问,最让于琦惊喜的,其实并非那些人对水诚月的期待。而是,水诚月可以折服叶敏的能力。

    叶敏,同样是一个非常擅长于权术的人,还是个女人。但却偏偏也被水诚月给打败了。或许那是有爱情在其中,但于琦并不认为野叶敏是那种会因爱情而失去理性的女人。

    所以,她对水诚月这个人真的非常感兴趣。

    何不信。

    这个女人的确是很特别,难怪那个人要用她。

    “本王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哪一点吸引于尚书你了?”水诚月想是在低笑般道,“本王还是不觉得他那样的理由可以打动于尚书。还是说,于尚书喜欢他那种男人?”

    虽是玩味的表情,也是玩味的语气,但于琦却无法在水诚月的身上感到玩味的感觉。

    “与其说是那个人,倒不如说吸引本官的,是玄王你啊。”于琦浅浅一笑道。

    “哦,这倒实在是本王的荣幸。”

    回应一般,那阴柔的脸上泛起了优雅的微笑。

    一时之间,于琦沉默了。

    为什么,你们要那么相似?不,你比那个男人更甚!

    卑鄙的男人啊!

    一直注视着水诚月,一直保持着沉默。

    而水诚月也没有动静,依然是笑着,不曾停止过的笑容。

    良久……

    “你……很似一个人。”于琦闭起了眼睛,沉声地道。

    好似,好似。

    不知不觉,水诚月斟了一杯茶,递给了于琦。透明的琉璃杯中,本来该是琥珀色的茶已渐深。

    “是……越国的华胥昼公子?”水诚月把语气放得很轻很轻,仿佛怕触动了于琦一般。

    一闻言,于琦立刻睁开了眼睛。

    眸子中有着惊讶,很是惊讶!

    那个名字,那个男人的名字,从水诚月的口中说出,对于琦来说就如一把利刃刺入了心中一般。八年前的一切,直到如今于琦依然未能忘记,那个名字,亦同。

    “玄王你,怎么会知道的?”声音中带着点颤抖,于琦的身体仿佛僵直了一般。

    八年前的一切,她所痛恨的过去。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个地方,离开那个男人,可是却依然忘不了。

    “不为什么,就因为是本王。你……就是俞绮?”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地问。

    半眯着眼睛,细呷着茶。等待着于琦给他的回答。

    “我是于琦!”低沉而肯定的回答。

    她已不再是八年前的那个愚蠢的女子了。她不是俞绮,不是可以随便成为男人斗争工具的俞绮,不是被人利用还对别人死心塌地的俞绮,不是个只有漂亮外表的花瓶俞绮。她不是!

    自从八年前的那一天,在她央求燕国师把她从恩王府中带出来的那一天,她已不再是俞绮了。

    燕国师说过,从她踏出越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俞绮。越国的俞绮已经死了,政治娃娃俞绮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不再会有俞绮这个女子。

    “好。就算你是于琦好了。本王想问,你真的要帮那个人?”再一次的询问。

    真的如此决定了吗?

    要再次成为权利斗争的工具?

    “为什么不帮?如果玄王认为于琦此举会让自己再因此成为权利斗争的工具,在此为男人们所利用,那么玄王你就枉费了那些看得起你的人了。八年前的错误,于琦不会重蹈俞绮的覆辙的。”一字一句地说着,于琦很认真。

    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华胥昼。

    “而且,难道玄王不想得天下,不想夺王位?”于琦又补上了一句。

    这个男人,若要登基,完全是可以的事啊!

    “不,我只想要一个人。”水诚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嘴角泛起了浅笑,与其他的笑容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浅笑,与他以往的笑容完全不相同。这样的笑,比水诚月以往所有的笑都要好看,都要迷人。并非是妩媚,但却很明媚。

    于琦看着也迷了。

    那样的笑,好轻,好柔,就如羽毛一般。好想好想去触碰一下。

    “若玄王不登基,不得天下,那个人你永远都得不到的。”于琦似在叹气。

    不知为何,经过了与水诚月的一席话,于琦竟想帮助他。看着水诚月,心中就不禁萌生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却见水诚月浅笑:“我欲夺天下又何难?但,我要的是他的心。”

    看着他的笑,明明是明媚的笑,却隐约着惨然。看着那样的笑,竟是让人不禁心痛!

    “他的心不早就是玄王的?若得天下的是那个人,那么玄王你就得死了。那个人可不喜欢自己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于琦柳眉微皱。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对水诚月相劝,亦不明白为何要这样提醒水诚月,她甚至希望现在就投到水诚月手下。难道就因为水诚月与华胥昼的相似么?

    于琦她,自己也不知道呢。

    水诚月眼波一转,那碧绿的丹凤眼正正对着了于琦的双眸,又是一笑而道:“那么,于尚书是希望本王登基咯?”那语气幽幽懒懒的,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是。”于琦好不犹豫地回答。

    连于琦也对自己的爽快而感到了惊讶。

    可是,在话语说出口的一瞬间,的确也是这样的念头。仿佛,这样的想法早已是在心中根深蒂固了一般。

    “是因为本王与华胥昼很相似的缘故?”水诚月挑了挑眉。

    于琦不禁一楞。

    是这样的吗?她真的是因为水诚月的感觉与华胥昼太相似了,所以才希望他登基的吗?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有着那样狐媚人的气质,所以才会有所期待?

    可是,怎么可能?

    不是的,并不是这样的。

    华胥昼的计谋令人心惊,水诚月却不冉。水诚月是令人不得不服他的,他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天生王者的霸气!

    “于尚书,华胥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可以说是个君子,但本王却不是。本王,从来都不是君子啊。”似在呢喃一般,低语着。

    的确是不像。但华胥昼却也不是君子!

    “玄王是只真正的狐狸,但华胥昼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于琦惨笑而道。

    对华胥昼的恨,很深。

    就如当初对他的爱一般深。

    那被利用的感觉,至此时此刻都未能忘记。

    “这样说自己的旧主,似乎不太好。”说着,又饮下了一杯茶。

    “哼。”低低地吭了一声,却没有在说下去。

    水诚月又道:“本王都四大家族的事没有兴趣。”

    那淡淡然的语气。明明是叫于琦别再回忆过去,却偏偏说成这个样子。

    于琦只叹了一声:“只怕着天下间,除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玄王敢兴趣的了。本官自然不会少了玄王的兴的。”

    听到于琦的话,水诚月不禁莞尔。

    “呵呵。本王向来很喜欢聪明的女人。本王很可能已经爱上你了,于琦。”带着点玩味的一起,碧青的眸子却不曾离开过于琦。

    脸红了红,于琦冷冷地道:“但你根本就没有爱,玄王。”

    没有爱……吗?

    或许吧。

    “呵呵。果然是个好女人。”灿烂地笑着道。

    说罢,便已起身。

    挥了挥手,便走出了礼部。

    看着那一煞碧青的身影,于琦捂住了自己的心。

    ……

    太师院。

    “聿大人,于尚书求见。”

    “恩。”一个苍发的老人点了点头。

    身穿靛墨绿色朝服的于琦轻步走入了房间,对着那苍发的老人,欠了欠身。

    “见到玄王了?”苍发老人问,但却没有看于琦一眼,目光只是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书罢。

    <>  于琦点了点头。

    “是的。果如先生所说,是条卧龙。”于琦的声音很低,很严肃,但却说着不禁脸红了红。

    苍发的老人正是聿宵颜。

    “于琦,爱上了玄王了吗?”似是无意般地问道。

    于琦的脸又红了。

    爱上了?

    她不知道!

    明明,明明知道那是只狐狸。明明,明明知道爱上了水诚月就会陷入了他一早设下的陷阱。明明知道若是爱上了,就会再次成为男人争夺权利的工具,再次为人所利用。明明还忘不了华胥昼!

    可是,却忍不住。

    看着那样的笑容,她就忍不住了。

    那个看似明媚灿烂的笑容,却让人很心痛,让人不禁萌生出保护的意念。到底是怜惜,还是爱?是同情,还是喜欢?连于琦也没有办法分清楚,只记得那抹笑容,那碧青的身影,实在很让人动情。

    “也好。玄王会是个好夫婿。但,不要忘了你所要做的到底是什么!”聿宵颜淡淡地道。

    “恩。”于琦只是点了点头,却无再多说。

    “回去吧。”聿宵颜挥了挥手,便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了。

    于琦退出了房间,顺手关好了门。

    ……

    玄王府孤芳居。

    “觉得于琦如何?”梵殷瞟了一眼那看似愉快的水诚月。

    灿烂一笑。

    “好女人。”爽快地一句。

    “哼。早晚有一天要栽在女人手上的。”梵殷翻了翻白眼。

    一旁的炎加不禁笑了。

    “小炎~”看似哀怨的眼神飘向了炎加。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