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下了天桥,嫣然对我说:“你回家种地了,晒的这么黑?”
“在外面玩了,那儿的太阳毒。你去哪儿了?”
“哪都没去,奔走在WWW.soudu.org五道口和国贸之间。”
一下停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我随口道:“我们去密云玩了”。
“集体行动,不错!”嫣然不说话了,天桥下还有一群人在等着我。我有千言万语想说,想问问她奔走在五道口和国贸之间每天每时不同的细节,想问问送她手机的人又送她什么了;想问问她这两个月还每天去图书馆么,周末晚上都干什么,读什么书,看什么电影了;想问问她每天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实习累不累,热不热,冷不冷,过的开不开心……想要把我暑假家乡的吉普,鱼塘,小船统统都告诉嫣然。可是我一个字也没讲,只是看着嫣然带翠绿格子的小外套,随风微微扬起的头发。
“快走吧,他们都等你呢!”嫣然说。
我点了点头,嫣然从我身边走过。交错的那一瞬间,我多想把她抱紧,感受她的体温,,闻她脖颈上上的清香,然而我没动。她走到对面下台阶时,侧头对我又笑了一下,温暖坚定的笑,这才又把我的思绪带回这个晴朗的下午。
回宿舍的路上我开始心不在焉,又怕被别人猜透心思,对黄浩说的笑话笑得特别投入。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怕和嫣然见面,一旦见了面就在我脑海当中萦绕不去,干什么都不能专心,和文倩在一起时感到很愧疚。不见嫣然时我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生活都没有了色彩,可是见到了,也是徒增一番烦恼。可又能够向谁诉说这种斩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呢?我找不到出路,只能尽力维持着规律的生活。
陶仪把系队队长的袖标交给了1字班的杨天宇。新队长领着我们这些老兵和2字班的新兵一起训练,方法和以前也差不多。不过杨天宇梳理了一遍阵容,把韩少强请出了系队。我提了几次有关训练方法的意见,杨天宇没听,于是我也就不太愿意参加系队的训练,宁可跟姚迈去北操踢野球。韩少强要回成都去工作,和他住在出租屋里的女生也换成了一个中关村的导购小姐。
“你带这姐们儿回成都么?”趁那女孩儿不在,我问韩少强。
“凭我的了解,不可能。”陶仪笑着拍韩少强的肩膀说。
韩少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大丈夫事业未立,何以家为!我看到咱们毕业的时候也冲不进去甲组喽!”
陶仪说:“不提也wWw.罢。”陶仪要留在系里读研,还有机会见后辈去冲击甲组。他说他要从2字班和3字班当中挑选点儿人,加大强度训练。
“就咱们系那几个人,太难了。除非你到招生办说服老师招几个足球特长生。”韩少强道。
“让你说中了。我导师负责本科生招生,明年我跟他去辽宁招3字班提前录取的学生。我看谁履历当中有踢足球牛逼的记录,就把他招来。”
这些年我们系冲不进去甲组和实力关系很大――除了高京技术超群之外,其他人也就是北操的水平,包括陶仪在内。拉开架势踢全场,无论脚力还是耐力都差那么一截。除了陶仪他们俩,甚至没人能把球门球开到对方禁区,下半场的技术动作也大都变形,不能形成有效的配合。
“杨天宇那小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陶仪有点歉疚地对韩少强说。
韩少强打了陶仪肩膀一拳,道:“算啦,都老了!”
在大学里,即使只大一届,也可以自称为“老”。不过随着年纪增大,对“老”人的敬畏之心可能会逐渐降低。小学的时候觉得高一届的师兄简直都须仰视,中学时代学长总是拿着我没学过的课本,大学稍好一点,可以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后来我在社会上见到有人明明比我大很多,还称我为大哥,开始我还不好意思,而后也就习以为常。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谨慎,只有确认了年龄才叫别人大哥,否则就太没诚意了。
几年以后我因工作原因去成都,韩少强请我吃饭。那时候他的肚子里都能撑船了,开着宝马,领着一个白嫩的女孩,说是手下的实习生。就因为女孩儿喝酒慢了,韩少强怒喝她,说就这两下子怎么招待客户,非逼着女孩喝下整大杯啤酒。我有点儿看不下去,韩少强却说不这么训练,怎么能打造一流的销售团队――他说得真是比唱的都好听,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喝了酒他毫不在乎地开车,还吹嘘说他这辆宝马X5在四川没有交警敢拦,女孩儿的目光又从可怜变成了崇拜。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变了味儿的聚会,我吐了宝马的整个后座。回到北京,我找陶仪,把韩少强的嘴脸描述了一遍。陶仪却也是开口闭口就是什么什么政策,我们要怎么怎么紧跟时代步伐,建设什么什么社会,还说韩少强挖到了第一桶金。我还以为只是他们变了,可又一细想即使是自认清高的我,冠冕堂皇的废话也是张口就来。那几个为了系里一支破球队而冥思苦想出路的青年不复存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