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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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古至今,安全感都是一个困扰人的问题,尤其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一种需要保护的动物。有人说安全感是爱情与婚姻的杀手,丝毫不为过。就像青娥现在一样,少女时代家道中落,虽说日子愈发的清贫,终归是在父母身边,再者年龄尚小,对社会人生也毫无思想,并无半点空虚恐惧的感受。后进了省城李府,每日里做固定的活计,吃穿俱不操心,自然也就不会多想其它。与梁少成邂逅、相爱至后来跟他进京城,这期间发生许许多多的事,都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她有时觉得自己就像秋天里的一片落叶,谁曾想这落叶所栖身的大树偏偏生长在悬崖边上,如果生长在平原,既便化作落叶也可与大树共伴一生。经秋风一吹,这片落叶飘飘荡荡落下深崖。这崖深不见底,谁知它会飘向何方?她只觉抓不住自己的心房,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峭壁,耳边是呼呼的寒风,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看不到亲人,看不到朋友,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她抓住或可以依靠的地方,甚至,她连自己都看不到了。她忘了自己是谁,想起来,从省城到京城,从京城到这南关镇。仿佛是一场梦。她渴望能够马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打小生活的县城,睁开眼就看见父母正笑眯眯的站在床前。哪怕每天吃清茶淡饭,哪怕每天辛苦劳作,她也会觉得这清贫与劳累都是幸福的。

    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存在的意义就是它可以轻易的挫败许许多多美丽的梦幻,无论你的梦再美,现实在把它击碎之时从来不会事先告诉你。

    青娥想马上醒来,可是偏偏这黑夜却是漫漫长。一艘失去航向的船儿,漂泊于茫茫的人生之海,谁能告诉她下一站又是何方?

    来南关镇的路上,她常常想,这是不是真的,梁少成难道真的死了吗?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身处狼群的恙羊,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不相信又能如何?事实证明,梁家确实被查封,东四牌楼的胡同确实布满了兵丁,路上刘富贵也确实交给自己一封梁少成的书信。虽然自己不认识梁少成的笔迹,但是,她想不到任何的理由让自己相信这是假的。事实上梁少成这个人也像一场梦境。恍惚之间,她又似乎没有离开省城,梁少成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唯一让她相信的就是,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当这个现实闯进她的心里的时候,她的心更加渴望安全感。就像一只带孕的雌兽,外界对它而言,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一切都是虎视眈眈都是凶险。

    青娥闭着眼睛,睫毛上沾满泪珠,她感觉刘富贵的胸膛好温暖。刘富贵微笑着拥抱她,让她心里油然而升一种安全感,一种找到依靠的感觉,就似那片落叶,被风吹啊吹,吹到一个阳光明媚的草原,一切是那么的温馨,温馨的让她不愿意睁开眼,虽然她知道,这片草原并不属于自己。

    良久,青娥依依不舍得从刘富贵的怀里走出来,嘴里小声道,对不起。便坐在床沿低着头不说话。

    刘富贵温柔的靠过去,也坐在床边,伸出胳膊半拥着她,说,青娥,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听了此话,青娥心里猛的一激灵,身子往一边移了移,说道,不可以的,刘,老板,你不可以喜欢我的!你_4460.html有妻子的!

    刘富贵听她说不可以的,以为她会说梁少成之类的话,没想到却是他有妻子这句话,于是便说,青娥,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就把我老婆给休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这话青娥听梁少成说过,当时心里是幸福无比。但此时,刘富贵坚定的给自己说同样的这句话,这种幸福感却降低了许多。

    青娥看了刘富贵一眼,说,你不用这么做,我不配你的,你家大业大,就算是找小的,也要找一个姑娘家。你是知道我的底的,我跟过男人的。

    刘富贵听soudu.org了声音不由的高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姓梁的吗?这不是你的错,他一直并没有想过娶你,他只是想把你在外面养着而已!青娥,相信我,我不在乎这些的!

    青娥说,你不要这么说他,毕竟是曾经很爱他的。他并没有骗我,他说等他父亲身体好些后便把妻子休了,迎我进门。可谁知。。。。。说完,又不禁垂下泪来。

    刘富贵见状忙说,好,好,青娥,我不提好吗,以后再不会提这事了。你快乐起来,我们的事无论怎么样,我都想你能快乐起来!

    青娥嗯了一声,低头不说话。

    刘富贵看她用青葱一般嫩白无骨的小手摆弄着衣角,心里痒的就如千万条虫儿在抓,但却不敢莽撞。他心知青娥性情刚烈,怕到时控制不了局面,就前功尽弃了。

    刘富贵站起身来说,青娥,我今天有事要出去处理。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到园子里各处走走,我这个园子可是特意请苏州的工匠建造的。要是你想到镇上转转,我吩咐了下人,让他们带你去。

    说完低下声,双手抱着青娥的头,飞快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青娥被他这一吻,直觉得心如撞鹿。这可是她除了梁少成之外,第二个男人这样碰过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这个男人。如果是,她觉得自己似乎很贱,梁少成刚刚离开她还没几天,她却起了这种心,不是贱还是什么?她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中午的时候,娇杏安排厨房做了极其丰盛的家宴,又亲自前来请青娥吃饭。

    经过昨晚一役,这个丰满白胖的女人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如果刘富贵想要这个女人的话,她是毫无能力阻止的。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绝非刘富贵所说的那样只是朋友的妹妹,在此避难。眼下的时局让她不自觉得做出自保,如果不可避免刘富贵要了这个女人,为了自己将来的地位和幸福,只能是忍痛陪笑,与之相处,借此感化青娥,力求她的退出。否则,以刘富贵这人的脾气,现在他自己翅膀硬了,过河拆桥是完全有可能的。

    席间,娇杏频频给青娥夹菜,又给她倒上一杯酒。青娥微笑着推辞道,谢谢嫂嫂,我不会喝酒。

    娇杏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不会喝酒?青娥你竟然不会喝酒?哦,也是了,你还是个大姑娘家,这喝酒之事还没学过。青娥妹妹,我跟你说,等以后嫁人了,喝酒之事是免不了的。

    青娥笑笑,算是对她的回答。

    娇杏说,妹妹,你可不知道,做大户人家的女人真难啊,你说这来了人,来了朋友,做为女主人,你不能不陪吧?老刘的朋友都是酒桶,喝起酒来不要命,你不喝他们又不干,你每回沾上一沾,也能把你沾醉了。老刘一年有半年时间不在家,镇上的这些杂事都得要我们女人面对,铺路修桥拿钱捐款都是我出头办的!哈哈,你说老刘啊,等他可不行,他出去没个准,十天半月是他,三月两月也是他。等他回来,人家这事都办好了。这男人啊,要的就是面子,你想想,他在外闯荡挣下家业,你却把家里的面子给他丢尽了,他不生你的气?

    青娥笑道,嫂嫂说的是,只是我不太懂得这些,让嫂嫂见笑了!

    娇杏道,笑什么?嫂嫂怎么能笑你?唉,这一晃多少年了,想当年你嫂子我也是当年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当时哪个不是低眉顺气的和我说话?那个时候老刘还是小刘,父亲有一次南下,还未出天津,就被人行刺。

    青娥听了哦了一声,有些担心的表情看着娇杏。

    娇杏笑着说,天注姻缘哪,哈哈,我和老刘是天注的姻缘。当时那个刺客还没等下手,却被一个青年给制服了,我爹当时心里很感激也很欣赏这个小伙子,一问,却是刚刚从老家出来闯荡的,于是便收他作为贴身。这个小伙子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老刘啊。

    老刘跟我爹两年,看他实在可靠,人也机灵,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待,老刘有心计着哪,那个时候外出回来总给我带一两件可心的小玩艺,净讨着我的欢心。哈哈,来来,吃菜,净顾着说话了,这菜都凉了!

    青娥说,嫂嫂不必客气,我吃饱了。

    娇杏又说,我当时想得可美了,也看他挺疼人的,便心随了他。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不,结婚第二年,我便跟着他来到这个破南关镇了!

    青娥道,上午我在园子里转了转,嫂嫂的家真漂亮,这园子怕是只有皇帝那儿才有吧!

    娇杏笑道,你可不知道这园子的来历,我和老刘结婚之后,每回回京城,俺爹总是数落他,说闺女在南关镇的清苦,有一次老刘和我爹抬起杠来,老刘说,京城有啥稀罕的。俺爹说,京城有皇宫,那园子建的,你这个乡巴佬怕是看都没看过!老刘说,看不看没关系,爹,你也别瞧不起俺这个乡巴佬,赶明个俺也给你建一个这样的园子!俺爹说,你就吹吧,你还建园子!你下辈子想办法投生到一个大户人家再说吧!就是赌这一口气,回到南关镇老刘就跟我说,娇杏,我一定建一个皇帝家的园子让你爹瞧瞧!打那老刘南北的跑货,攒下了钱建了这个园子。把俺爹打京城请来参观,俺爹平生第一次说了句软话,女婿,我服了你!

    青娥听了心想,看起来这刘富贵还真的有些男儿志气。

    这时,娇杏又问青娥是否吃饱饭之类的话,青娥说吃好了。二人便涑了口到厢房用茶。

    待来到厢房,丫头回报,说是奶妈让人过来问,小少爷今晚在哪儿睡?

    娇杏道,今晚还在奶妈那儿睡,告诉奶妈,别让小少爷吃太多凉食!

    丫头应声低头退了出去。青娥便问,我没听刘老板提起过小少爷,不知小少爷今年多大了?

    娇杏笑道,三岁了,淘的很,不过,俺家老刘可待见这孩子了,说是老刘家的龙种,他说这话也不怕天打,还龙种。老刘说,孩子是他的命根子,这个世上只有孩子在他眼里最金贵。什么女人啊钱啊,都是身外之物。

    青娥脸上不免有些飘红,便说,在家时也曾听父亲他们聊这类的事,男人怕是这种心思要强一些。

    娇杏道,可不是,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跟俺家老刘呢,你猜老刘咋说,老刘说,这女人有一个给自己生孩子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啥?这外头的女人是用来玩的,玩玩就行了,何必娶呢,那么累!

    青娥听了不再言语,只觉得胸口有点恶心,心想怕是怀孕的原因,别被这个女人看了出来,于是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厢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