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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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时百里飘,归时秋月千里高悬,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快,转眼之间已是半年时光。

    这一晚青羽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一品袍加身,又梦见琳琅的脸越来越模糊,离自己渐行渐远,醒荔才发现不过南柯一梦而已,脑门上然由出了几丝细汗。她抬袖擦了擦额头,心头生出一丝惆怅,幸亏这场战打得并不久,若是像曹将军那样一去边疆三年不归,哪怕再恩爱的夫,做的只怕心中也早已生了怨,不知琳琅此时还记得当初那当众拒婚的侍郎么?

    青羽轻轻叹了口气,从上坐了起来。那名叫伍如意的刺客此时仍跪在营中背对着自己,似乎一整都没挪过身。青羽见她将昨晚那番威胁的话当了真,不敢回头看她穿衣,这才放心将裹胸布取了,稍作整理之后细细缠在胸口,然后穿好衣衫鞋袜,大声唤人进账。

    三名兵士听令进了营帐,只见地上正跪着名黑衣子,两腿上还横放着柄利剑,面上都有些吃惊,青羽随口朝他们说道:“一个不巧闯进营中的普通子而已,不必管她。”

    兵士们面面相觑,见青羽张开双臂,这才急忙取了架上的军衣铠甲,替她一层一层穿戴整齐,随后跟着她一同出了营篷,走过那子身边时只听青羽又说了句道:“咱们马上就要拔营回京了,你喜欢跪的话便到外面跪去?”

    伍如意闻言身子有些微微发颤,她抬头望了青羽一眼,仍旧道:“大人若是不肯答应,如意情愿长跪不起。”

    青羽不再说话,带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营房,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四周人声嘤,军营帐篷被陆陆续续拔出地面,装上了军车,六万大军绵延好几千尺远,不疾不徐地往北方而去。

    大军行了一日,走了约几十里地,青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中军,身边是曹宣所乘的马车。这时,一名骑马校尉奔到了她身边,悄声朝她道:“提督大人,那子仍跪在那里,不曾离开过。”

    青羽闻言心头不由软了几分,这子炕出竟这样执拗,她转了转眼珠,兜转马头走到乌舒的囚车旁,这当初骑着猛虎在战场上横冲直闯的勇猛汉子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身上却依然有股令人胆寒的厉气,眼睛直直的看着青羽,宛如鹰鹫一般,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

    青羽看出这人的危险,忍不住戏弄他道:“怎么?你对本不服?”乌舒沉声回道:“汉人只会耍阴谋诡计,你这阴险小人胜之不武,苗人绝不会臣服。”青羽又道:“自古以来兵不厌诈,败就是败,哪来这么多借口?你不过也是个输不起之人。”乌舒无言以对,仍旧直直的看着她,眼神越加犀利。

    青羽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命数十个人站成一圈挡住囚车,然后再叫人打开囚门,将乌舒缚上锁链拉了出来,将他手筋脚筋挑断之后扔进了路边树矗兵士们此时都震惊不已,他们不知这苗人究竟如何得罪了提督大人,还未回京就遭如此酷刑,可是用刑便罢了,怎么又将他扔在路旁放了他一命,难道提督忘了他是叛军头子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青羽却若无其事般问这站成一圈的人道:“皇上若派人问起乌舒来你们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有胆大的回答道:“乌舒伤重,在途中死了……”

    只听青羽朗天一声大笑,夸那人说得好,当众赏了他锭银子,这时候众人都会过意来,有的说:乌舒真是短命鬼,还不到京城便死了;有的说:乌舒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才怪;还有的说:我见他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已经溃烂生蛆,死得真惨。

    青羽闻言不由呵呵直笑,她不是不想将乌舒活着押回京城领赏,而是那伍姑娘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子,这世间能做到如此的人已经不多,实在令人无法弃之不顾,饶乌舒一命既能撮合这二人,又能安抚苗人,正是一举两得。只不过,乌舒反叛之心并未磨灭,只有将他变成废人才能安心,希望他从此以后能安下心来,安安分分与如意相伴一世。这场事颈是为自己积个善缘罢,只愿今生也能寻到个如伍如意一般的人,那便行了……

    青羽吩咐骑马校尉回去通知那姑娘,然后策马回到中军,护着曹宣、率着大军,继续往北方行进。

    这一路平安无事,大军渐渐快要回到京城,青羽命六万兵士驻在京城之外,等候听派。随后请曹宣下车,扶他跨上一匹骏马,换上一身红衣铠甲,这是朝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出外征战的将士凯旋回京都需一身红衣披挂,预示战胜之意,看守城门的人立即就会将消息报入宫中,皇帝必定会命人准备好好庆祝一番;若是穿一身白衣入城的话便是预示打了败仗,皇上定不会给好脸,宫内宫外也都不会有什么动静,所以这穿衣也是一番讲究。

    曹宣的右袖管此时已经空空荡荡,他带着几名副将连同青羽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朝皇城而去,大道两旁百姓一片欢呼,曹宣却面无表情,就似人们欢呼雀跃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骑在马上稳如泰山,凝眸直视前方,忽然间,他低声问身旁的青羽道:“青羽,你老实同我讲实话,当初我那条臂究竟是有救还是没救?”

    青羽沉默了片刻,回答他道:“这世间最毒之物不过千年红背蛛与古林血露,这两种毒物都能解,将军这苗疆之毒当然也有法解。”

    曹宣闻言脸不由微微生变,沉声凝气道:“你当时果然是故意……”

    青羽出声打断他道:“将军误会了,当时你毒已经入了骨髓,青羽确实无药可医。”曹宣是琳琅的亲生父亲,实在不能让他对自己心生恨意,即使他早已怀疑,自己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这场上的事并不像平常人相处那么简单,有些事不得不为……

    曹宣听后并未说话,他沉凝了许久,说出了句让青羽错愕不已的话来:“听说你当初拒绝娶琳琅为?”

    青羽愣了一愣,还未等她回答曹宣又问道:“可是嫌她太过蛮横刁钻,任胡闹?”

    青羽不由勉强一笑,道:“下哪有那胆子敢嫌弃?只是……只是……”

    她不能说是因为不想因场上的勾心斗角和琳琅硬牵上条红线,也不能说出自己是儿之身,不敢如此唐突娶了,虽然她一年之前便与琳琅相识,虽然这颗心就似着了魔一般了琳琅,今生今世若与她纠缠不清倒也罢,可就怕自己这份情不是爱她反而成了害她,所以思前想后,此时此刻万万不是娶她的时候。

    曹宣见她支支吾吾,许久也给不出个说法,凝眉看了她片刻,只得又说出番令人诧异的话来:“青羽,这话其实我早已想同你讲。”顿了片刻又才道:“只要你肯与琳琅成婚,我便请皇上封你为兵部尚书,将兵符转交与你,你可要仔细斟酌……”

    青羽听他这番话不由楞住了,兵符是统率全军的信物,有了兵符便是有了天下大半个权利,如今曹宣右臂已废,镇国将军的位虽然还在,却已经不能再带兵上阵,这兵符自然也得交给另一人掌管。曹宣一生征战,却是一个有心之人,他看出青羽是个良才,今后在朝中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于是顾不得一张老脸,亲自为儿说媒,甚至以兵权相,只为将琳琅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优秀之人,这做父亲的一番苦心实在是令人感慨。

    青羽呆楞了许久,不住曹宣再三追问,再三斟酌后只得将心一横,拒绝道:“多谢将军意,下……下实难从命。”话一出口,心却有些空空荡荡。

    曹宣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一行人一路无话径直进了皇城大门。

    此番面圣青羽看见了宁太师见到曹宣时面上的诧异之,他一直以为青羽会用计让曹宣在战场上丧命,回京以后便顺理成章接了兵符;曹公公与董丞相也份外吃惊,他们见了曹宣空荡荡的右袖管,霎那间已经明白朝中即将生变,兵符万万不能落进宁太师的人手中;于是间皇庭之上貌似喜庆和气一片,暗中文武百却机关算尽、唇枪舌剑。青羽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掺和,这半年不曾有过的勾心斗角此时实在令人生厌,曹宣因为青羽再次拒婚,并未向皇上推举她,最终青羽被调至兵部任左侍郎;兵符则交由兵部尚书鲁彦峰掌管,这鲁彦峰是董丞相一派的人,最近却与宁太师这方频频接触,所以这场炕见的战争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双方都偃旗息鼓,又再计划接下间的打算。

    这半年之中青羽所立军功最甚,到头来却是平迁到兵部做侍郎,再没了多余的封赏。宁太师因为青羽一念之仁频频叹气,当初若是她狠一狠心除去曹宣,今日已经一步登天,这场争斗哪能有半点仁慈……

    青羽见太师为自己如此不值,不由笑了笑安慰他道:“学生今次已经受教了,今后断不会再有半分人之仁。”面上虽然含笑,抬手却一口喝下杯烈酒,胸中愤懑然是他人能知道的……

    深时分,丞相府琳琅房中来了名黑衣蒙面之人,从窗外跃入后轻轻挪到了她的边,看着已经入睡的琳琅许久,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抚着她的脸庞。须臾之后,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紫金翠玉钗,轻轻放在她枕边,又再看了她片刻,这才将面巾拉下,缓缓埋下头,将吻印在了她唇上。忽然间,琳琅抬手朝她腰上袭去,黑衣人急忙躲过,一跃跳上了窗户。

    琳琅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的黑衣人,不住吃惊的唤了声:“灵凤儿,原来是你!”

    青羽回头来朝她笑了笑,道:“可不是我。”

    琳琅想起刚才那一吻,不住面上泛起一抹红晕,垂头再看到枕边那只紫金翠玉钗,心里涌起许多疑问,她猜不透灵凤儿为什么又回来这里,也猜不透她为何要将这样一件宝贝放到自己身边,只得又羞又恼地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羽笑盈盈的答道:“好久不见,来看看你啊。”

    琳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会有那心?”

    青羽从窗户上又跳了下来,慢慢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抚她的脸,仍旧笑着道:“我当然不是好心之人,我是专程来媚惑你的……”

    琳琅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将她放在脸上的手挡开,娇声狠狠的骂道:“我看你是又想挨藤鞭了!”拿起靠在角的藤鞭朝她狠狠抽了过去,青羽急忙闪身躲开,跳上窗户朝她道了声:“我还会再来的!”说毕转身跃出窗外,翻上屋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琳琅走到窗边朝四周看了看,见她已经走了,这才又坐回上,脑子里有些纳闷,这灵凤儿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回来报仇了?她拿起那支翠玉钗来看了又看,嘴角上不由弯起抹笑,不管她是想报仇也好、恶作剧也好,既然她又回了这里,那便休想再那么容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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