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惯例今年似乎已被打破了,宁太师的闭门学生礼部左侍郎卓青羽竟然也收到了丞相府送来的拜帖,青羽不知董丞相与曹公公又开始打起了什么主意,她将拜帖拿给恩师宁太师,询问他的意见,宁太师虽然心知董丞相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他不便明说,毕竟青羽只与他相识不过一个月时间,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董丞相有意拉拢青羽,那正好借机试一试这年轻人,若他真是贪图富贵迷恋之人,那倒不如早日跟他撇清为好。于是宁太师也不多言,只叫他说:“丞相请了你便去吧,其间见机行事,别落了那帮人的笑柄。”
青羽隐隐感觉太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见他又未再说什么,心中暗暗对这次赏起了丝警惕,人道是场如战场,每走一步都关乎到前途命运,无论是董丞相还是宁太师,心中都有一把算盘,董丞相这次相邀名为赏,恐怕九成九不是那么简单,自己万万走不得一步错棋。青羽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赴约,不光因为这是一场推托不得的场应酬,而且,也为了那府里还有一个许久未曾谋面的人儿……
三月十五那天,青羽换了一身新衣,准时到丞相府中与文武百齐聚一堂。董丞相在府里布下宴席,招呼众随意吃喝,暗中却悄悄吩咐丫鬟将带到后堂,叫她从垂帘后先看看那新任的礼部侍郎合不合心?若是琳琅点头的话再找机会让他二人独处段时间。
青羽的酒量早已不同往日,在席间游刃有余,她本以为今日丞相会在百面前当众刁难自己,可是酒席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丞相与曹公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将她与其他员一视同仁。她然知,此时琳琅正隔着一张玉帘悄眼朝她望去,只见这礼部侍郎比其他男人倒真是不同,一双眉目如画,鬓角如墨,身材修长挺拔,最难得的是他那一双手,全不似男人一样的粗糙大手,而是一双如汉白玉雕琢而成的芊芊之手,手背上还能隐隐看见凸起的血脉,手指修长有力,一看便知是常年练武之人。琳琅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目光停留在了那副银黑相间的面具上,别人都道这礼部侍郎周身无一丝瑕疵,只除了脸上道道骇人的疤痕,所以才用副面具覆上,其实……谁又知道那些疤痕是不是他盖弥彰之作?要骗过那些男人容易,要骗过我这过来人可就难了,琳琅脸上不扯起一抹笑容,看得身旁的丫鬟暗暗作喜,悄声问她道:“,可是对那位卓大人满意?”琳琅垂眉轻轻点了点头,喜得丫鬟急忙去了董丞相身边,附耳将的意思告诉了丞相。
琳琅仍旧注视着青羽,面上笑容渐渐凝结,手指不由自主的捏弄起了玉帘上的珠串。其实谁都不会知道,丞相府中唯一的千金心昼已有过一段情,只可惜这段情来时匆匆、去时寥寥,不像别人一样留下绮丽难舍的回忆,却只将她的心伤得片片破碎,连述说之人也无法找到。犹记得四岁那年被青枫崖居士梅慕雪收入门下,与同门师凌飞霜九年依存、九年相伴,本以为今生会与师就此唇齿相依,直至年华老去,一片天真却又痴狂之心随着师兄杜晓风与师拜了天地之后瞬间化为乌有。记不清那时自己是怎么离了青枫崖,又是怎么回了京城家中,只记得师拜堂前笑着同自己讲的最后一句话:“人最终都会与男人拜堂结为夫,今生能与晓风为伴,肝求?”从那时候开始,感觉自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格乖戾孤僻,动不动便朝下人打骂,时常想,若是青枫崖上与丞相府里一样倒好,没人敢反抗,也没人敢朝自己说一个“不”字,就算自己非要他俩拜不了堂师兄师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琳琅眼里不知为何滚落出滴泪,她急忙揩了揩眼角,心思又回到了眼前那“未婚夫”身上。
这位侍郎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定是子假扮,本来自己已经打算终生不嫁,今日也是被外公强拉来相这门“亲”,原以为礼部侍郎就是名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名子假扮,这人倒是胆大包天,也不怕皇上发现制她个欺君之罪?不过,既然她是子,那便正合了我意……
宴席散后,一众员都被引到万园观赏百,只除了青羽,她被丫鬟带到了后园,园亭中只见放了两杯酒、一个酒壶,琳琅正坐在亭中,手里捏着一柄扇,眼睛凝视着前方,似是在赏,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青羽此时终于明白了董丞相邀请自己的目的,心渐渐用力的跳动起来,本以为大半年未见,自己对琳琅已不会再有当初那样的心悸,没想到一颗心仍像牵着绊着一般,偏偏为她所左右,如今以男子身份与她相见,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也没有了之前的胡作非为,隐约间,青羽忽然生起一丝不甘,为何对一个陌生男子她便能如此乖巧顺从?只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为人?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人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无理取闹?青羽心头越来越不是滋味,醋意越来越浓,移到亭中坐下娶不开口与琳琅说话,就似对着空气一般。
琳琅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贵为相府千金,为何这小小一个侍郎见了她连声问候也没有,径直就坐到了一旁,就似见了仇人一样?转念一想,这侍郎定是怕自己看上她,担心千岁爷爷和丞相外公向她逼婚,这才装作没有礼貌之人。琳琅嘴角不由弯起一抹笑,主动捏起桌上一只酒杯朝青羽道:“小子琳琅,听说卓大人深得皇上宠信,半年之内连升,小子佩服得紧,先干为敬。”说毕,仰头一饮而尽。
青羽却在心头嘲笑她道:碰上年轻有为的男子就连喝酒都如此畅快了。心中醋意正浓,只得弯了弯嘴角,拿起另一只酒杯朝她举了举,仰头一口喝尽,仍旧无话。琳琅见这侍郎如此好玩,不由来了兴致,朝她凑拢一些,轻声道:“卓大人生导清目秀、玉树临风,为何却戴副面具?莫不是相貌俊无匹,担心让人看见对你念念不忘?”一边说,一边将手伸了过去,作势要摘掉她的面具。青羽急忙起身躲开她的手,装作生气道:“男授受不亲,这样会让人误会。”琳琅笑着道:“我便是偏要让人误会!”说毕,起身抬手便朝青羽脸上抓去,青羽用手挡住,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两三个回合,青羽纵身跃出亭外,离她数丈之远,心纸来越不平,忍不住开口挖苦她道:“别人都说相府中有位曹大,票刁钻、刁蛮任,看她一眼便会倒霉一个月,下与无冤无仇,万求放过在下!”
琳琅从没被人如此挖苦讥讽过,想不透这初次见面的侍郎为何竟这样毒舌,她止不住火冒三丈,反唇相讥道:“哼,你那张脸看了才会让人倒霉三个月,所以才会遮起来,免得被人骂丧门星!”
却听青羽接过她话吞续嘲弄她道:“下是不是丧门星不重要,这京城里眼巴巴想嫁给在下的姑娘多的是,倒是曹大,快二十岁的年纪仍然待字闺中,下也是听人说这京城里没哪个男人肯要你,所以丞相才办了这赏会为你征夫,骗骗那些刚从外地进京的,真是可怜啦,照下看……你这辈子注定要当老姑娘了。”
“你!”本来琳琅从未将男婚娶之事放在心上,可现在被人这样讥讽心头气愤难平,扔了手里的扇,从腰间摸出两枚柳叶飞刀便朝青羽甩去,青羽纵身躲过,只听琳琅又骂道:“就凭你这不男不之人也想娶?这京城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没人会嫁给你!”青羽心头早已窜起一股火气,一边将两枚柳叶飞刀踢在一棵树上,一边回嘴道:“本就算与男人过一辈子也绝不会要你!”只将琳琅气得一张小脸彰通红,又复摸出一柄柳叶刀,朝一株大树上的树叶一扫,再复运起内功往青羽逼去,劲风刮起成百上千片树叶宛如旋风般朝青羽卷去,眼看来得近了,青羽运功朝旋风拍出一掌,转眼间那道叶片卷起的旋风被打折了个方向,速度更快,往琳琅这边铺天盖地般的卷了过来。琳琅惊得目瞪口呆,这旋风来得太急太猛,她根本就躲闪不开,青羽眼看要伤了她,急忙将脚尖一点,飞身掠到她身边,将琳琅一把横抱起避过旋风。此时正在另一边赡董丞相和曹公公闻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只见青羽正横抱着琳琅,二人心头不由一喜,正要开口,却见琳琅挣开了青羽,面红耳赤、气鼓鼓的离开了后院。
董丞相捋了捋胡须,踱到青羽身边当着百的面问她道:“卓大人与琳琅似乎还算谈荡?”青羽猛然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头又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火气,这丫头对自己好全是因为自己现在是男人,若被她发现自己是人之身的话还不立刻告诉董丞相和曹公公?就算想爱她疼她现在也不是时候,除非自己的儿之身不会再影响身家命之时……除非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到时就算她想逃也无路可逃……
青羽定了定神,转身朝董丞相作了个揖道:“下无德无能,配不上贵府千金,还请丞相另觅人选。”当说出最后几个字时,青羽周身都有些微微发颤,她闭上双眼,心里却暗暗道:我要你再也找不到其他人选……
董丞相听见这话不楞在了当场,他原以为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何种默契,不然的话刚才青羽为何会抱着琳琅?可没想到……这姓卓的小子竟然这没识抬举,居然当着这么多员的面拒绝了自己,董丞相面实在难看,文武百都不由窃窃私语,青羽却像没看见一般,朝众人又作了揖,说声:“告辞。”转身离开了丞相府,只将董丞相差点气倒当场。
礼部侍郎卓青羽当众拒婚丞相府千金曹琳琅的事一天之间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青羽面上虽然就像没事一般,心头却像有几把刀子,绞得生疼。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也不知道琳琅会不会因为自己那番话明日便寻了另外的男子成婚,她只能一口一口喝着永远也喝不够的酒,将所有的苦和痛都拌在酒里生生咽下。
青羽拒婚的事同样也传进了宁太师耳中,这一场事下来宁太师已经完全相信了她。这一日,他来到了青羽府中,交给了她另一件差事。
青羽接过宁太师手中圣谕细细看了一遍,心头不由一跳,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么几个字:辅佐镇国将军曹宣南疆平乱。
宁太师道:“青羽,老夫此番将你推荐给皇上,不光是要借你一身奇术助曹将军平定南疆叛乱,必要时,你要想法掌握军权,没了兵权曹千杰和董柏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对稳定朝政有极大益处,你千万不要令老夫失望……”
青羽看了宁太师一眼,将圣旨收入袖中,跪在地上高声道:“臣谨遵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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