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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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羽骑着快马一路马不停蹄往北方而去,赶了近一天的路,临近日落时分终于赶到了黑风林外。

    她翻下马来,望着不远处那片漆黑幽暗的森林,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这林子四周有股说不出的寒意,不似天气寒冷给人的感觉,而是一种刺入骨髓的冰冷,好似连骨头都快冻没了般。奇怪的是,这林子外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间客栈,青羽牵马走了过去,只见客栈牌匾上写着四个字:“生人客栈”,心头一思:这客栈名儿倒是稀奇。看看天渐晚,干脆决定在这客栈里暂住一宿,等明日天放光了再进林子,光天白日的,这林中的妖魔鬼怪也会收敛些。

    打定主意后,她将马拴在了客栈外的马槽里,回身步了进门,只见这客栈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驼背老头儿正站在柜台里背着她拨着手里的算盘。青羽走到柜台边,敲了敲柜桌,开口叫道:“掌柜的……”掌柜忽然一转身,吓得她心“咯噔”重重跳了一下,右手差点拔出了腰间的利剑。只见这掌柜满脸都是疙瘩和脓包,若是碰见胆小的只怕会将人给吓死,掌柜看青羽被吓得不轻,嗤嗤笑着安慰她说:“客倌,你那脸其实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怎么就被吓成这样……”青羽回过神来,见他并不是鬼怪,很快收拾起惧怕淡淡回答他道:“自粹张脸被毁了之后我就很少再照镜子,看到你自然就和常人一样。”掌柜闻言憨笑着回了句:“客倌说的是。”从柜台上拿了张干净帕子,替她将一张桌擦了擦,又问道:“客倌是打算吃顿便饭还是住店?”青羽说:“给我间上房,明日一早我要进林子。”掌柜的老头听见这话脸一下黯淡下来,声音地朝她说:“客倌你不要命了么!那鬼林子怎能去得!”青羽不以为然地道:“我有急事非从黑风林走不可,就算那里头不干净也无妨。”她取下背上包裹朝掌柜的拍了拍,说:“我已准备有对付那些脏东西的法子。”掌柜的见她说得胸有成竹,脸上闪过丝异样,坐了下来冷冷的问她说:“客倌知道这里为何叫‘生人客栈’么?”青羽摇了摇头。掌柜从桌上竹筒里抽出一支筷子,竖在手里一下又一下的点着点着桌面,故意将声音放低:“咱这客栈专为活人而开,若是听劝回去之后还是活生生的人,若是不听劝非要进林子的话,那便是死人了……”

    青羽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脸上不动声。掌柜的见似乎还说不动她,又继续道:“我年轻时是山上修真的道士,也是血气方刚、不敬鬼神之人,仗着会些道术皮毛硬闯进了黑风林,若不是当日命大可能早已经是那林里厉鬼中的一员了,这张脸变成这副模样也是因为在林里中了尸毒的缘故。如今我在此处设了间生人客栈为的便是提醒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切莫贪图一时便利,丢了小命实在不值……”

    掌柜这番话触动了青羽几分,可是如今骑虎难下,若是出尔反尔的话那恶人邓霸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权衡了片刻,青羽仍旧决心进黑风林,自己带有一百多道驱魔辟邪的符咒,怕它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作甚?掌柜见劝不住她只得轻叹了口气,从脖子上取下一道太极符递给她说:“将这道护身符拿去挂脖子上,当年若不是它我也走不出黑风林,希望你也能走上好运……”

    青羽谢了掌柜的,接过太极符挂在了脖子上,不知为何,这掌柜总给人阴深深的感觉,青羽不想继续跟他闲聊,回了房后将驱魔符和辟邪符都从包里取了出来,一张一张贴满里衣和外衣,然后又准备了一葫芦符水,等到次日天一放光,洗净了手和脸,又用朱砂笔在左右两只手掌上画鹤符,这才付了房钱,离开生人客栈,骑马往那片漆黑的林子里奔了进去。

    林子里重重迷雾,视线不过三尺距离,阳光穿不透顶上那层厚厚的黑气,虽是光天白日,这林子里竟像傍晚快将日落一样。青羽骑着马左冲右突,奔驰了近一个时辰,前方景依然和刚进林子时一模一样,回头再一看身后,仍旧一片重重迷雾,四周景竟然都差不离丝毫。她心头有些微微着慌,想起道人师父以前说过的鬼打墙,随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摘了两片树叶沾上符水蒙上眼睛,口中默念清心咒,将符水在周围撒了一圈,叫一声“破”!忽的再一睁开眼来,只见这四周浓雾正在慢慢散去,眼前渐渐现出一座乱坟岗来。

    脚下尽是森森白骨,时不时还见些人体残骸露出地面,被这林中的野兽啃了半截扔在地上,青羽惊得浑身直冒冷汗,正要伸手去牵马,这才发现那匹一直跟在身后的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青羽更加觉但骨悚然,这马什么时候被走或者吃掉都不知道……虽然仍未亲眼见过这害人的脏东西,但此情此景已将她吓得不轻,直觉此地不宜久留,双脚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前疾奔,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开阔便往哪里跑,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这才靠着树软了下来。

    青羽仰着头大口喘着粗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正准备辨一辨方向,不经意间却看见脚下的黑土中渐渐浮出一张苍白的脸来,宛似一座浮雕,慢慢从黑土中浮出,青羽吓得两腿发颤,浑身瘫软无力,根本就没有力气再跑,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好似筛糠一般的颤抖,惊得连清心咒都已经不会念。鬼那张苍白的脸慢慢出现在了脑海中,忽的睁开眼来,眼眶里竟是一双没有瞳孔的青白的眼球,青羽闭着双眼仍然看见她正缓缓往自己脚下爬来,干枯溃烂的双手慢慢向上举起,漆黑尖利的指甲直直刺向她的心脏,眼看就要刺进她胸口里,忽然间,青羽想起道人师父曾对她说起过的一句话来:阴魂厉鬼从来只是有形无实,越是恐惧相反越助长阴气滋生;阴鬼杀人也是借助幻觉操控人体,换句话说,莫道厉鬼害人,恰恰是人害了自己!

    青羽猛然间清醒过来,她拼命让自己镇静,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此时所看到的都是幻觉,忽然间胸口传来阵剧痛,只见鬼的指甲已经刺破了胸前的皮肤。青羽咬牙暗思:能感觉到痛楚证明阴鬼确实已经借助幻听幻觉控制了自己的身躯,如今必须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眼看鬼爪慢慢又往胸口里插了几分,青羽再次念起清心咒,将右手放进口里狠狠一咬,忽地又睁开双眼,眼前果然大亮,自己居然正睡在乱坟岗上,再看看手心所画的雷咒,依然如初,还好刚才醒悟得快,不然的话整颗心都已经被鬼掏出吃掉了……青羽抹了把额上的汗珠,暗暗有些后怕,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何鬼操纵自己将手刺入胸口时没将自己痛醒,反而自己咬了右手一口便醒了过来?想了许久也未想明白,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瞄了瞄方向,背着包袱继续往北方步行而去。

    走了许久,正感觉嘴里有些发干,恰好看见前方有一弯碧水潭,青羽走到潭边弯腰喝了几口水,忽然看见潭中飘过一簇头发和一具泡漳尸体,全身都不由一僵,猛然间腹中开始翻江倒海般的绞痛,胃里发出一阵阵咕噜噜的怪响,随即开始不停的呕吐,尽吐出一滩滩死蟾蜍、泥鳅、蛇皮,随即又吐出些黑水、污血,只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五腑六脏都要给吐出来了,青羽吓得头皮发麻,两眼发,心想自己定是中了尸毒,伸手想从包袱里取出些糯米来拔毒,可是那一点糯米哪里能顶什么用?此时青羽的手脚已经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眼前天旋地转,就似落进无边无际的深渊一般。此刻青羽心头后悔无比,早知便听那掌柜的话,莫趁一时之快……如今身中剧毒一切都晚了,眼中不由自主的落出滴泪来,心想:看来自己是命不久矣,与其被尸毒折磨不如用五雷咒顷刻间结束生命。她颤颠颠的举起手来往掌心一看,心头又不由一沉,手心里的五雷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捏,只不过……这符是用朱砂所画,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弄?一丝念头从脑子里闪过,难道这又是幻觉?她全身不由一凛,一丝希望再次涌满胸膛,可惜现在周身都不能动弹一下,只得闭上眼睛用力将舌根一咬,果然,睁开眼来眼前又是另一幅景象,自己依然睡在乱坟岗,四周冷风飕飕,吹得人浑身冰凉。青羽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不由开始纳闷:自己身上画有灵符,这邪物怎么能三番两次的迷惑自己?难道师父教的那些符咒根本就不管用?她看了看身上贴满的符咒,直觉这不太可能,师父虽然不大喜欢自己,但是所传授的确确实实都是道门绝学,虽然这些符咒以前没用过,但掌心雷自己可是已经用得得心应手,要不然便是……这邪物就在自己身上!猛然间,她想起身上挂着的那块掌柜所给的太极符,一把从脖子上扯下扔在地上,用五雷咒一掌劈得稀烂,只见这太极符中升起一丝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四周的烟雾也慢慢散去,现出一条道来。耳边传来阵阵马嘶,青羽急忙循着声音奔过去,只见自己的马正好好的在一片草地上吃着草,想起刚才经历重重,她心里仍觉唏嘘不已,忽的又不由窜起一丝怒火,原来那生人客栈的掌柜早已经成了厉鬼,在林外就开始了蒙骗活人,这鬼道士当年进了林子被邪物所害,所以就在林外施了障眼法设了间生人客栈,等寻到一个和他一样不怕死非要进林的人之后,他便算找到了替死鬼,还好自己福大命大,没有中那老鬼的阴招,等送完这趟镖之后自己非将那老死鬼的骨头拆了不可!青羽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翻身上马,顺着林中小道顺顺利利的奔出了黑风林,只不过……她心中仍有一丝忐忑,刚才那乱坟岗上留有一串细碎的脚印,若非她心细根本便不能发现,这荒山野岭的,除了自己这迫不得已的,怎会有正经人家的儿在这林里走动?除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盯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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