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峰上的初冬时节已是银装素裹、寒风萧萧,明月每日都在为师父和师弟缝制衣裳棉鞋,希望能赶在过年前将衣服和鞋子制成,如果能亲眼看见他们穿在身上倒好,只怕……自己熬不到那个时候。
这日傍晚,她看了几页浮屠经,合上书页正准备熄灯睡去,忽然房中闯进一个人来,着一张脸,身上头上尽是杂草树叶,活像刚在树丛里打过滚一样。明月吃了一惊,认出这人是公孙翎,心中只说不出是惊喜还是责怪,见她撅着嘴,满脸委屈,急忙把房门关上,将她拉到脸盆边,叫她先将脸洗净,再慢慢说怎么上了须弥峰,还弄成这副窘迫相。
公孙翎却是不依,自己满身脏兮兮,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坚持要洗澡,明月没办法,只得去烧了一大锅热水,将木桶放在自己房里,背对着她坐在上,耳边听着背后水流声响,将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心猿意马生生按捺下去。
洗过之后公孙翎换上明月的衣服,将房里收拾干净,转身爬上明月的,从背后将她抱紧,脸颊贴在她背上,明月吓了一跳,用力掰开她双手,一把将她推离自己,生气道:“你若是再这样我立刻便叫人赶你下山!”
公孙翎气呼呼的紧盯着她双眼,看调月不自在的将脸别到一边,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其实正七上八下咚咚跳个不停。
两人沉默了许久,忽的,公孙翎又欺身向前,搂紧她的腰,将脸贴紧她胸口,明月挣扎不脱,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公孙翎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就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夺眶而出,摸着绯红的脸颊低声道:“你打我……”
明月低着头不敢看她,过了片刻才沉着声道:“立刻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公孙翎仍旧不依,也朝她狠狠地道:“我找了你整整两月,走了不下千里路,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一句话就要我回去?”
明月道:“那是你咎由自取!好好的正常人不做,偏走……偏走这些歪门邪道……”说出这番话时,她自己也忍不住哽咽起来,狠狠的背转身,语气愈加低沉:“立刻滚回去,莫污了这清净山门。”
公孙翎气得一张脸彰通红,将她掰转过来也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明月闭紧双眼,胸口一起一伏,好不容易按捺下怒火,道:“你撒野撒够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公孙翎哭着说:“如果你真对我没一丝感觉的话我立刻便下山,永不再与你见面!我只问你一声,为何你假装和刘秀才成亲后又逃回苏州?为何我成亲时你要跟在我背后看我遇险又来施救?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原因,这里是仙山洞府,你要是撒谎这里的祖师爷们可都是看在眼里!”
明月诧异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
公孙翎道:“你以为你叫爹不要告诉我实情便能瞒住我么?河神庙里当日那么多人,你以为能瞒住几个?你跟你师父离开以后我随即便去了安阳找刘秀才将事情都问得清清楚楚,你根本就没和他成亲,其实我一早就怀疑,程掌柜新请的账房先生就是你,你压根就没离开过苏州城!”
明月被说得哑口无言,呆了半晌,只得又道:“这些都是你异想天开,空口无凭的说辞而已。”
公孙翎深深吸了口气,说:“那好,你发誓,说你真对我无半点情意,否则这须弥仙山顷刻间山倒崖倾,这山中修道的人永远修不得正果,脱不了轮回!”
明月被她这番话镇得错愕不已,好不容易才憋出句话:“我……我跟你多说无益,休要拿这一山修真之人的前途说这些玩笑话。”说毕,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公孙翎然管她如何,哽咽着继续说下去道:“是……我是歪门邪道,不正常之人……你以为我愿意如此么?我三岁丧母,父亲虽然待我好却粗枝大叶疏于照顾,从小到大除了你之外再没人待我如此亲过……”
明月轻声道:“若你嫁个好男人做丈夫,他也会同样待你……”
公孙翎却摇了摇头,眼中又不由滑落一颗泪珠:“这世上即使有人待我像你一样好,我也不稀罕……自从发觉心中有你之后我天天想月月想,我对你究竟算是什么感觉?朋友??还是爱人?看见刘秀才对你表白我会心中发酸,你不在身边时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念你,若你真觉我是歪门邪道之人也无妨,你便把我当成妖人收了罢,免得让我继续活在世上受这种苦……”
明月不由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也有泪水滑落,转身好言劝她说:“你还太年轻,许多事情根本便未想清楚,别一味做了傻事……听的话,回去找户好人家,生儿育,享受天伦之乐,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公孙翎看着她好似不认识一般,咬紧牙关气狠狠地道:“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懂……”顿了半晌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这样……”
忽的,公孙翎伸手一下朝她袭来,明月未来得及防范,肩上只觉一麻,右手顿时动弹不得,紧接着左肩、左股、由、左臂、右臂、膝关节,全身八处大穴都被她点住,直挺挺的倒在了上,只剩下脖子还能转动。
明月惊得背上冒起一阵冷汗,声音都不由有些发颤:“你……你要做什么?快点将我的穴道解开,不然我叫人了!”
公孙翎轻声朝她道:“你若是叫人来,只怕你我不仅颜面无存,兴许……还会被拉去浸猪笼……”一边说,一边将衣带解开,身上衣衫一下滑落,全身上下已是一览无余。
明月一下将眼闭紧,脑中就似一团乱麻,直觉身上衣衫也被她慢慢脱光,口里低声不住骂道:“贱人,你这贱人……你再不住手我便杀了你!”
忽觉腰身上一沉,公孙翎已经跨坐在她身上,拉起她一只手按放到了自己胸前。明月只觉体内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热劲,一张脸彰通红,当胸前那两处敏感被她捻在指间不重不轻的揉捏时,口中的咒骂渐渐变成了隐忍的呻吟。
公孙翎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当看见明月痛苦的表情时,心里忽然传来一丝疼痛,随即又涌起一份异样的快感,她将明月的双腿稍稍分开,仍旧坐她腰身上,将下身紧紧与她附着在一起,腰上微微使力,□因为磨动逐渐变得湿润。明月羞得双颊通红,虽然不愿,可体内那股热劲却抑不住地慢慢升热升温,到最后,竟像快要将身子燃烧一般。很快明月冲开了被点的穴道,想要将公孙翎推开,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控制,当温度升至最高那点时,明月忍不住的低吼了一声,放在公孙翎胸前的手一使力,公孙翎痛得叫了一声,紧接着身子一软,随即倒在了她身上,两人挨在一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不觉竟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公孙翎醒荔发现明月已经穿好衣服,坐在角,呆呆看着墙壁不发一语。想起昨晚那场事,公孙翎心头不有些忐忑,静静穿好衣服,到屋外打来清水,将洗脸用的毛巾拧干,递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先洗脸吧,一会儿我去后山摘些青菜给你熬粥……”
话还没说完,明月忽然一把抢过毛巾狠狠掷在她脸上,大吼一声:“滚!别再让我看见你!”紧接着从边的柜上、抽屉里,看到什么便拿起什么都狠狠砸向公孙翎。
公孙翎用手护着头赶紧退出房去,靠在门外放声哭了起来,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擦了擦泪水,依旧到后山去挖了几颗青菜,在小溪流中洗净,无奈身上没带刀具,只得又回到前山,悄悄找厨房做饭。
不巧,刚一进前山门便被巡逻弟子发现,正要将她送下山却碰到了晋洪,晋洪见到她有些诧异,挥了挥手让巡逻弟子都离开,问她道:“公孙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师父早就吩咐过咱们决不能让你踏进山门一步。”
公孙翎擦了擦眼角,气愤难平地道:“你师缚竟是看我哪里不顺眼?我一个弱子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师父却非要将我赶走不可。”
晋洪有些难堪道:“兴许……兴许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凡间子到山门里做客……”
公孙翎瞟了他一眼,气匆匆的又往山门中走,晋洪赶紧拦住她道:“你明知他们不会放你进去你还去?”
公孙翎推开他道:“别拦着我,我还赶着回去给你师熬粥,昨日我便是从后山翻山路上去的。”
晋洪吃了一惊,佩服地道:“你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公孙翎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急匆匆又要往山上走去,晋洪却拉住她说:“别走弯路了,你真想见师的话我带你走一条近路。”说毕,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奔去,果真,不到一炷的时间便摸上了山。
公孙翎感激地朝他道了声谢,随即又问了厨房在哪里?晋洪带她摸进厨房,帮她熬好菜粥,这才将她送回了明月的居处。公孙翎站在门外有些踯躅,晋洪又奇怪道:“你不是给师熬粥吗?怎么还不进去?”
公孙翎犹豫了片刻,将粥碗交到晋洪手里说:“昨日我跟她生出些矛盾,恐怕她不会理我,还是你替我送进去吧。”
晋洪哈哈一笑,逗她道:“原来你居然脸皮租样薄,放心吧,师这人我最清楚,她什么都记,就是不记仇,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一句,你待她这样好,还给她熬粥,我保证她马上就会跟你和好。”说毕,端起粥碗乐呵呵的进了门。
公孙翎惴惴不安的守在门外,片刻后,忽听门里传来一声碗被摔破的脆响,一颗心刹那间就似被狠狠剜了一刀般,疼得紧。晋洪灰溜溜的从门里出来,慌慌张张的问她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啊?居然将师惹成这样,我才刚把碗送进去,说是你了一天替她熬的粥,没想到师抬手就将碗打烂,将我赶了出来。”
公孙翎忍住眼泪道:“没什么,兴许是碰上她心情不好。”
晋洪叹了口气说:“也许吧,师体内的寒毒时不时就会发作,连师父都没办法,如果是我……兴许心情会更加不好。”
公孙翎一听这话,有些惊异地道:“你说什么?她中了寒毒?连你师父都无法医治?”
晋洪不解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师中血露毒已经快半年了,若不是她之前用红背蛛毒勉强将寒毒抑制,恐怕早就……”
公孙翎听到这番话,只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晋洪急忙伸手扶住她,直觉不便在明月门外说这场事,让公孙翎随自己到后山将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听完晋洪一番话后,公孙翎不住又开始轻声啜泣,原来……原来她那样狠心对待自己竟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晋洪见她伤心了许久,忍不住出声安慰说:“公孙姑娘,你不要太过伤心,师吉人自有天相,必定……必定会度过这场劫数的……”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连师父都想不出法子,明月根本已经是死路一条。
公孙翎沉默了须臾,忽然唤了他一声:“晋洪师弟。”
晋洪身子不由一震,赶紧道了声:“在!”
公孙翎转身跪在了他面前,慌得晋洪连说“使不得使不得”。公孙翎却一字一句地道:“晋洪师弟,我只是一介凡间子,不懂得你们修真之人的规矩,我虽与你萍水相逢,但是对你师却是一往情深,就算你不看在我面上,也请看在你师面上,我知道你师父紫眉上人道行高深莫测,这世间唯一能救明月的便只有他了,我求你再去请紫眉上人想想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月离开,求你救她一命,来生公孙翎当做牛做马报答你!”
晋洪听完她这番话只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张了张口,苦笑一声才道:“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对师……”抬头又再望了她一眼,背过身子说:“我答应你再去求求师父,只不过……我不敢保证师父一定会有法子。”
公孙翎朝他深深道了个福,晋洪手足无措地岔开话题说:“天已经有些晚了,公孙姑娘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回师房里去吧。
公孙翎却摇了摇头说:“我不方便回明月房里,以后……以后我便住在这上面。”说毕指了指一棵大树,接着又道:“你打听到消息以后立即来这里告诉便是了。”
晋洪有些不放心道:“公孙姑娘,这里一到晚上便有野兽出没,你一个姑娘家睡在荒郊野外实在不方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在下……在下可以将房间让你。”
公孙翎却依然笑着摇了摇头,朝他道谢说:“晋洪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小子不便住在男人房里,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便尽快去打听消息吧。”
晋洪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得又再叮嘱她几次小心,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后山,往师父紫眉上人的居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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