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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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好心的宋婶又拿了一盅汤过来,莹润的青瓷上点缀着别致的青,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我以为又是宋婶拿来给我喝的,她人很好,老说我太瘦了,常常在份例的饮食之外,额外给我加些餐,不是对上司的所谓巴结,完全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虽然只是普通的例汤,但还是让我心生感激。

  “宋婶,又是什么好吃的啊!是雪梨百合肉丸汤吗?”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与宋婶已经熟络,说起话来也十分的随便,可今天,我却觉得宋嫂好像有心事。

  “疱长煲了一盅汤,让姑娘把这个送到梅娘那里去。”宋婶看了我一眼,呐呐地道。

  “哦,是吗?!”这不是好差事吗?可是为什么宋嫂看起来却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

  “疱长说——”宋婶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他说,梅娘为妙味斋举荐了副疱长这样的人才,烦副疱长将汤送过去以示感谢!”

  我点点头,“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自到了“妙味斋”就一直未出去过,一来是不熟悉地形,二来是梅娘叮嘱过,叫我不要乱走。

  宋婶听我这样说,忙摆摆手,面露难,“奴婢可不敢!”然后,她吞吞吐吐地道,“疱长说了,如果姑娘在刘府连路都找不到,那也不用在妙味斋呆了。姑娘既然呆在刘府,就应该要熟知刘府的规矩,也要早点熟悉颜府的地形,免得不该去的地方也随便闯入——”

  说到这里,宋婶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原来如此,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王云帆,果然厉害!原来是借机要报复我!就因为我到了那块小草地吗?就因为我无伤大雅地骗了他吗?唉,小孩子到底还是心胸狭隘些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与王云帆也不过一面之缘,又哪里说得上了解呢?

  我对宋婶笑笑,心里却是微惊,我隐隐地觉得颜府的地形有些特别,简单中蕴含玄机,这路恐怕并不好走!

  我还想再问宋婶,却见她转过身拔腿就跑。

  平日里热闹妙味斋居然是少有的冷清,估计是怕我问路,都躲起来了。

  我提着那盅据说是王云帆亲手烹调的汤漫无目的地走着,那看着顺眼的青瓷此刻却是异常地晦涩刺眼。

  宋婶临走时悄悄地告诉了我走出妙味斋的路,“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姑娘出了我们这园子,碰上其它房的丫鬟再问吧!”

  临了,宋婶有些可怜地看着我,神情既怜惜又古怪。

  我那倔强的子一下子就起来了,越不好走,我越要走,鲁迅先生都说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偏就不让王云帆那个小人的阴谋得逞!

  可越走,我心里倒是越慌,一路走来,整个刘府静悄悄的,别说丫鬟佣人,就是阿猫阿狗都没有见着一个。

  我还是第一日进府的时候随着福伯走过一些地方,现在天渐渐暗了下来,真的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梅娘的住处!

  该死的王云帆!小人小人!!我在心里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真是宁愿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啊!

  空中无月,只有寥寥的几点星子点缀在墨的天幕,我手中的灯笼忽明忽灭,只是勉强能够看得清脚下的路。

  转悠了半天,终于,远远的就看到有微弱的灯光在中飘荡,昏黄的光晕一圈圈的扩散开来,将寂籁的点缀得无比温暖与魅惑。

  此刻的我,仿佛溺水的人找到了岸一般,直往那灯火处跑去。

  近了才知道,这是一个极宽敞的院子,好像是一个极大的圃,中的朵,盈盈展展,轻薄如绡,一阵风过,空气中立刻弥漫着儿醉人的甜。

  “唔——”人的声音,像是呻吟又像是在享受着某种极度的愉悦,既便是在中也让人脸红心跳。

  偏偏这声音就透过那朱红的窗棂肆无忌惮地直往我的耳朵里钻。

  “公子,让烟儿歇歇——”人娇喘着,“唔——”未完的话立刻被一种含糊混乱的声音所包含。

  我的脸突地红到脖颈,我当然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屋里的呻吟声突地停止,一个懒懒的声音透过墙壁,清晰的传进耳中,隐隐含着愠怒与不羁,“谁?”

  我吃了一惊,这声音很熟悉,除了那个油腔滑调的公子——二公子刘佳伟,还会有谁?

  我突然意识我一直傻傻地站在窗外——听。

  我慌忙往外跑走!

  撞见他人的闺房之事不雅是其次,更何况是这位行事有些乖张的二公子,我可不想惹麻烦。

  “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要看就进来看?”刘佳伟的声音骤然变冷,我还没有来得及跑出院子,只听得一阵门响,眼前一个白影晃过,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只好垂着头,因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抬头。

  “来得挺快的嘛!”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中隐含着不屑与鄙夷,“怎么,只有你一个吗?!其他人呢?!”

  虽然他的话有些古怪,但我还是不得不抬起头。

  清冷的星光下,他只是极随便地披了衣服,隐约可见胸前结实紧致的肌肉,我怏怏地抬起着,笑得傻极了,这种情景真是尴尬至极。

  “原来是你?!”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终于看清了我的脸,有些吃惊,他眸子一亮,明亮得甚至超过了天上的星星,可是只是一瞬,就立刻暗淡了下来,他喃喃道,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又好像有失落与愤怒,“为什么会是你呢?”。

  “对不起!我马上走——”我愣了愣,转身就要跑开。

  “站住!”他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浮上一丝戏谑,这让他的笑显得有些恶毒,然后,他转身进了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进来吧?!——他让我进屋去吗?此刻他屋里必定是光旖旎,叫我进去干什么?岂不是大煞风景?

  “这——不太方便吧!”我怏怏地笑着,“我走错了,我——”

  “进来!”他的声音骤然严厉,让人不敢抗拒,“刘府的丫鬟从不对主人说‘不’——”

  门洞然大开,进到里面,我立刻就像一种颓废而甜的气息所包围。

  房子很大,很简单,也很怪异。

  唯一的家具除了一把椅子,就是一张。

  一张巨大无比的,几乎占据了房中三分之二的空间,重重叠叠的红罗幕低低垂下,将那张巨大的团团围住,沉鼎中浓烈的气萦绕四周,低迷而腐烂。

  烛火黯淡而暧昧,将中央那个绝世尤物的窈窕身姿勾勒得无比人。

  隐约还有人断续的喘息,不知是痛苦还是欢乐。

  屋内比外边要亮许多,流光溢彩的琉璃灯火中刘佳危的肤宛如最完的大理石雕像,墨的浓眉下一双飞扬的眼,浮沉着万千光影,弥漫着极尽妖娆的蛊惑,高挺的鼻,优的唇,已经不是属于人类的丽与邪魅。

  气很特别,忽然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几个字“迷蝶”——不过,我相当地肯定,这是属于更新的记忆,而非我刘婉月的。我正屏住呼吸,但显然已经迟了,只不过瞬间,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陡然间有了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伟,你在干吗啊?”罗帐中传来人甜柔媚的声音,让人心襟摇曳。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在刘府门口我与她有过对话,她自然就是刘佳伟口中的新姨娘——绯烟。

  这倒是不让我意外。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一个熟人。”刘佳伟不以为意地谑笑着,伸出修长手指钳住我下颚,细细审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她的人!”

  他的人?刘佳伟口中的“他”或者“她”到底是谁啊?刘佳伟是如此,福伯是如此,莫非我天生就像“间谍”?!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忙争辩着,他的手很用力,我感觉我的下巴几乎要碎掉了,“快——快把‘迷蝶’灭了!”

  “不错嘛!连‘迷蝶’都知道!”刘佳伟挑眉,眯着幽深双眸,“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差点被你骗过去了!我说怎么那么巧呢?一次又一次遇上你!原来,这一切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啊!怎么?戏弄我很有意思吧!”

  “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极力地甩着头,想要挣脱,却反而激起了刘佳伟的愤怒。

  他狠狠地盯着我,嘴角牵起慑人的冷漠与邪意,“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我用力挣脱着,却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实在有点多余,这种场景,他还能干什么?

  “你说呢?”刘佳伟狠狠地道。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挥舞着的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身上,却是绵软无力。

  “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感地无可救药——烛火在燃烧,用梦中轻佻的眼神,你慵懒的扭动肢腰——受不了,你随风飘扬的笑,有迷迭的味道——”记忆里的迷迭有着淡淡的薄荷味,可是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的恐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