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老板娘的家,戚波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是老板家装修得富丽堂皇,像宫殿一样。而是老板一家四口都正襟危坐在客厅里,想必是专等他,且是出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而这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
小戚,请坐。
戚波不敢坐在温欣欣旁边。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绷着脸,不时还咬咬嘴唇。还拗得指节“嗒嗒”响。
温老板递过来一只桔子。小戚,你吃。蛮甜的。停了一会用眼角瞄了一下温老板——他的老婆。好久不来玩了,生分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不对的呢?要真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呀?
老板,没,没有------年轻人的事,我本不想管那么多,也管不了。可是,小戚,你也有点太过分了吧。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别的什么事,凡是用卑鄙的手段达到目的的,我都看不起他,也永远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就是同行中,知道的话,人家也不会的他找交道的。那是小人做的勾当。我本想下个月提你当部门经理的,可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令我------老甘,开张五万元的支票给小戚。明天由他另谋高就,我的庙太小了。
你说炒就炒吗?难道没有法律?这次我们可订了合同的。谁是小人,就你一句话?
合同?这我倒忘记了。就是有,又能怎样?那个部门没有我的人。你有本事就告去,我奉陪到底!要晓得,当今世界,有钱就是老大!没钱就是狗屎一堆。
阿波,算了。何必呢?鸡蛋碰不得石头的。这是欣欣父亲说的唯一的一句人话。
待着!没人说你是哑巴。温老板瞪了她老公一眼。那有点浮肿的涂得有点浓的化妆品的脸,一生气来,更难看。臃肿的身,坐在藤椅上。不是人,却像一堆肉。欣欣的父亲为啥看上这样的人?且又比温老板整整小一个生肖轮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爱情就值五万块钱吗?我们的爱情能用钱来量吗?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戚波接过支票,把它撕碎,往空中一扬,冲出老板的客厅;身后,那纷纷扬扬的纸片,是为他们的爱情夭折出殡的纸钱。后来为此事,他直批了自己几个嘴巴,并骂自己说,真笨蛋真笨蛋!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笨的蠢猪了!钱多了,会咬自己的口袋不成?
街上,来来往往的车,交叉着射出的灯柱,像是巨大的蜘蛛正在织一张银网。没有灯光时,这网很难看得清楚。我能冲出这张网吗?
温欣欣的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戚波才从温欣欣的电话中知道原由。
戚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用这馊主意来对付我妈妈。两个多月前,我妈妈说,如果我们一定在一起,以后生了孩子,一定随我姓。你也知道,我和我弟弟的姓都随我妈妈的姓。否则,一切免谈。我见她没有商量的佘地了,就说如果我们有孩子了呢?她一听,盯着我,看怪物一样,好久好久才说,多久了?我说一个月两个月,说不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自己做的事也不懂?她咆哮起来,吓得我直打哆嗦,我从未见过她那么大声讲话。因而话也支吾起来------对不起,戚哥!其实,你抱都没有抱过我,那来孩子呀?你也知道,我并非是一个很随便的女孩。不是新婚之夜,就是我的未婚夫,我也不会随便奉献我的全部的。否则,爱情就失去她神圣而纯洁的意义!我妈妈以为只有你才想出这种法子,以此来逼迫她就范,生米已成熟饭,还说啥呀?看你拿我怎么办?到时,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后来她通过医院的一个妇产科朋友,为我检查身体。那个医生严肃地批评了我妈妈。你这老板想外甥都想疯了,是不是?你女儿还是女儿身,哪来孩子,嗯?这不是和几年前报上登的处女强奸案吗?为此,我妈妈给了大夫一千块钱的红包,才算了事。这给她丢尽了脸。并不是说那几个钱,而是大夫当着那么多病人和医生对我妈发火------你说她能不生气吗?我欺骗了她!戚哥你咋不说话?最近还好吗,你在哪呀?我多想见见你!把这时间的苦恼倾诉,我------我好想好想好想你!上网你也不在线,是不是换了网名?是不是电脑没装宽带网?
别烦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像我们这些饱一餐饥一餐的,能差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吗?
失恋的痛苦,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向朋友倾诉。我不向你倾诉,又能向谁倾诉?父母吗?在他们的眼里,生意金钱比我更重要,比我的生活,比我的幸福更重要。我也不知道,他们挣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显示自己聪明自己能干吗?就像犹太人一样?凡是我交的朋友的家庭不比我家富有的话,总认为别人不安好心,图谋不轨,甚至怀疑要谋杀他们------人生活在这样的心态下面,整日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又有谁家比我家更有钱的公子愿和我这个有着一个蛮不讲理的母亲的刁蛮公主谈朋友呢?当然------你有钱聊天,可我没有时间------你的时间也许度日如年,而我的却是白驹过隙。
我知道,我令你厌,令你烦;可你就不令我厌,令我烦吗?老天为何安排我俩相识相爱?你又为什么帮助我妈妈?使她走出困境!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爸爸和妈妈也许早就跳楼了。因为他们破产过。话又说回来,想和我交朋友的,不乏是冲我的父母的金钱财富而来的人。有时候,我常常痴想,要是我的父亲母亲再次破产多好,要是我的母亲突然暴病身亡多好(这不是我心歹毒,而是我的母亲------),要是我生在一个一般的老百姓的家的话,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甚至白头到老,那该多好!我们可以自由工作,自由学习,也可以自由恋爱,自由生孩子,想生男孩就生男孩,想生女孩就生女孩,想生多少就生多少,甭考虑那个国策,只要挣得好多好多钱------我们换个位置来生活,咋样?
也许你说一切都晚了。就是晚了,我也要说,你讨厌也罢喜欢也罢------你都不回信,也不告知我你在哪个城市,这证明你是一个懦夫,不是一个男人,起码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更不用说是顶天立地了的大丈夫了。但是,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递到你!信不?我决心要做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达不到目的,死也不瞑目!
温欣欣的话时常在耳际回响,她的音容笑貌也常常在眼前呈现。
中秋节快到了。不知能否兑现给老人许下的诺言。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八字还少一撇呢,咋就夸下海口呀,这可不是上市场买菜。就是买菜,也要拣来拣去花一定的时间呢。菜称心了,还有价钱呢?老人似催命鬼一样,私毫没给透一丁点气的机会。在农村,像自己大的姑娘,早已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自家弟妹比哥姐结婚早的,以后那就事事都不吉利,人丁不旺,财源易竭------不管怎样,都是老人的一片苦心和爱心。
宁倩------好久没有音信,正想打给宁倩时,却传来了她的快言快语。
哟,太阳从南方升起啦,是不是想男人了,要红娘做线人?是不是要续前弦呀?告你呀,早有人捷足先登了。我表哥可不是受霜的老木瓜,年纪虽然大了一点点,配你我认为绰绰有余;虽只读过大三,也可以说是才高八斗,现代的儒商了;脚有些小问题,这又不会影响市容------。
得得得,那我就是多余的了?言归正传,帮我再介绍一个,中秋节就登记。
什么?
声音太大,震痛了耳膜。好久好久才又传来了放声。
发烧四十二度呀?还是受人强暴了?要不就是吸了毒,毒瘾来了?
没时间和你贫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帮不帮?不帮就拉倒!算我白白交了你这个朋友!
帮帮帮,我的铁姐,我不帮谁帮呀?谁叫我前世不修呢,交了你这样的难缠的漂亮可爱的朋友。不过——可——去婚介所,乍样?有几个蛮帅的,年纪又轻又有钱又有学问,其中有两个还是海归呢!
就是千年海龟也不稀罕!你叫我丢人现眼呀?还是------钱太多没处花?那些多数都是婚托。说完便合上手机。但转念一想,觉得很不够朋友,毕竟人家很热心,成不成,能怨红娘?关键是两人谈话是否投机。有成人之美的心的人,哪个不希望介绍一对成一对?于是便又联系宁倩。占线。还没超过两分钟,她已打了三次,都没通。第四次才接通。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电。
你又不是神仙。和故人重温旧梦吧?
猪八戒也不理我了,老水瓜一身丝啦。
他不找你,你去找他不行吗?兴许他在高老庄那儿,正要寻人抚慰呢。
呸!呸!呸!要是我有就好了,也不枉来世一遭。我老头病了,明早得赶回去。否则又要有闲话了。说有女也像没有一样。椐说生病的人,只要看见亲人一面,精神也会好多的,你说是吗?
啊!严重不?我请假得的话。我和你回去。
多谢你有这份孝心了!你好人定有好报的。今年肯定找到如意郎君的。不过老人啥没大碍。年纪大了,好多零件都生锈,有些松动了,经不得风雨。稍不注意,就会驾西而去。
我托你的事,要是------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宁倩的为人吗?我俩谁跟谁呀?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妈一天三番五次来电话,催命鬼似的,开口总是那句话。好娃哟,你打小就没骗过娘,一辈子的大事,可别哄娘哟。这令我烦透极了。本想读研后再说的。小晓经妈妈没完没了的罗嗦,春心才荡漾开来。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出入,也会发一会儿呆;看见孕妇顶着圆圆的肚子蹒跚而行,她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皮,看见别人牵着小孩逛街,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她也迎上去摸摸人家小孩的脸蛋,说小朋友你多可爱多漂亮聪明伶俐。人家大人惊愕的当儿,她已翩然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