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炸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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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寒风轻拂,萧城南郊的易家军械制造处之中,却依旧灯火通明、热火朝天,丝毫没有因为时交子丑而归于沉寂。

    穿过易家军械制造处的层层防御,在最为隐秘的小屋中,腾格蒙涅、能恭、万籁法尊和旭天阴四位荆州术士围绕着一张图纸讨论得唾沫四溅、脸红筋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正为不能说服同伴而心焦火燎的能恭顿时暴怒喝道:“谁啊?!不是给你们说了我们研究期间不得打扰的么?”

    腾格蒙涅肃容摆手道:“能恭大师稍安勿躁,这里的士兵懂得分寸的,既然来找我们,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先听听再说吧。”

    万籁法尊亦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有人打扰也好,我们正好休息一下。”一面说话,一面走向门口,伸手轻轻搭在把手之上,便要开门。

    忽然,异变骤生,噗的一声轻响,寒光闪处,血花四溅,一把锋利的钢刀透过厚实的房门,毒蛇般刺入万籁法尊的胸膛。

    “啊!”万籁法尊凄厉的惨叫声刚刚响起,蓬的一声,木门化作漫天飞屑,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入房中,将万籁法尊猛力击飞,重重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骨折筋断的声音。

    屋子里站着的三人中,腾格蒙涅、能恭均是比较正统的法师,平日里不管在何处供职,都受到雇主的尊敬和保护,临敌经验非常欠缺,见状惊诧莫名,一时之间还未想到反击,旭天阴却不一样,他出身低微,又没有正式的老师指点,全凭幼年机缘巧合侥幸得了一部傀儡术的入门道书,才能涉足法师行列,为了谋生、为了深造,在三千红尘中艰苦求存多年,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事情干了不知凡几,虽然法术大成后不再重为冯妇,昔日培养出来的对敌经验却根深蒂固,惨叫声甫一响起,他便从怀中摸出三张符箓,扔向门口,口中念念有词:“敕!”

    砰砰砰三声连珠爆响,小屋中顿时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一阵兵刃破空之声。

    此时能恭也已经清醒过来,双掌合十,念动咒语,接着右手往腰间法师囊一插一扬,一张黄底血纹的符咒飘了出去:“上!”

    符咒甫一落地,便升腾出一道熊熊火柱,随即火光闪了两闪,变化成一个人形烈焰,舞动数十道火蛇,扑向门口。旭天阴也跟着放出他的傀儡,三道若隐若现的黑色人影倏忽如电,在浓烟中飞舞穿梭。这四个傀儡威力颇大,红黑光影冲锋过后,立时激荡起一阵惨叫。

    作为聚气术士,腾格蒙涅实在是低下得令人发指,所以在能恭、旭天阴二人奋力反击的当儿,腾格蒙涅也未参战,径自跑到角落,一面拉响小屋的警铃,一面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得不说鬼隐龙韬不愧是渭州忍宗有数的高手,设计的报警系统非常隐秘,此番负责刺杀腾格蒙涅等人的刺客都是精通忍术的高手,否则也不可能一路拔除易家的明岗暗哨如入无人之境,可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了鬼隐龙韬的警铃暗线,随着尖锐的警铃声响起,那些刺客便知道他们再无活着离开的可能,浓烟之中风声骤变,十字镖、飞刀、铁蒺藜、霹雳弹、毒烟丸……各种各样的暗器层出不穷、四散漫射,更有几个人影奋不顾身的扑向四个纵横无敌的傀儡,将其缠住,其余的人天女散花般冲向房屋各处,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有人,一路挥刀乱砍。

    荆州术士与神州修道者不同,仅仅修炼法术,丝毫不通武功,没有傀儡或者护卫保护,面对刀客就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能恭、旭天阴还好一些,借着浓烟黑幕,屏蔽气息,在刀光剑影中躲来避去、苟延残喘,而腾格蒙涅由于出声暴露了位置,暗器刀光十有八九倒是朝着他来的,完全没有闪避的机会,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即便身中几十枚剧毒暗器,惨遭乱刃分尸。

    幸好旭天阴的傀儡不仅数量多,而且十分诡异难缠,身形在有无之间,并非血肉之躯想拦就能拦得了的,而黑影飘动之间带起的烟雾,中者立仆,刺客们第一波攻势一过,便被这神出鬼没的傀儡弄倒一半人数。

    另一方面,能恭的火焰傀儡也属于傀儡术中的异类,虽然犹若实质、可以被人抓住,但是它身上的火焰温度极高,足以融石销金,那几个死士也就纠缠了它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被烧成几具焦炭,脱身之后,扬手就是十八粒火弹,形成一圈圆轮,撒向四周,刺客们在浓烟中不能视物,三个人躲避不及,被火弹击中,立时化作三个火人,惨叫不已。

    就在腾格蒙涅等人遇袭的同时,悄无声息的,十二道黑影翻过宇文府的围墙,潜到宇文华颜的卧室外面,其中一个貌似首领的蒙面人用唾沫沾湿了窗户纸,用手指轻轻一捅,捅开一个小孔,接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吹筒,一端凑到嘴边,一端从窗户上的小孔穿入,正待吹出迷烟,突然屋内响起一声暴喝:“何方鼠辈,胆敢图谋宇文大人?!”

    轰的一声,宇文华颜卧室正门方向的门窗同时爆裂开来,一道横更亘天地的刀光飞掠而出,扫向趴在窗外的蒙面人。

    这一众蒙面人武功不俗、经验更是丰富,一感受到屋内真气鼓荡,便立即放弃偷袭的打算,翻身后跃,躲开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刀。

    “一刀断岳蒋诚!”为首的蒙面人吐掉吹筒,语气一转,由惊骇转为流里流气地道:“你居然窝在宇文华颜的卧室里面,难道……?”

    听着他语气中的龌龊之意,站在他身后的十一名蒙面人不约而同发出哄然大笑。

    屋内烛火一闪而明,身材魁梧的蒋诚昂首阔步,走到门口,双手持刀,立在当地,面色沉稳、不动如山,丝毫不为刺客的言语所动,目光直愣愣的锁定在为首的蒙面人身上。

    为首蒙面人被他气势震慑得语音一滞,随即醒悟过来,恼羞成怒道:“杀!”右手一扬,五支十字镖呈梅花形激射向蒋诚,而他身后的十一名蒙面人则发一声喊,或者腾跃而起,或者快步疾驰,冲向宇文华颜的卧室。

    宇文华颜卧室上方忽然响起一声长笑:“找死!”一时间风声大作,一股强大的压力当头压下,蒙面人们一抬头,便见棍影宛如秋叶飘零,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蒙面人首领大喝一声,挥刀舞出一蓬刀花,恍若平地生莲,冲天而起,迎住魏烨的混元棍。

    一阵密集的金铁交击声音过去,蒙面人首领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三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钢刀不住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刀刃上满是缺口。

    开山将魏烨飘然落地、长身屹立,混元棍直指蒙面人首领,杀气宛如实质般冲击着对方。

    蒙面人首领只觉自己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夜扁舟,随时都会被魏烨的气势掀翻当场,胸口郁闷得直欲吐血,不过心中却浮现出一丝喜悦:“总算成功了!”因为他清晰的看见,蒋诚已经被自己的十名手下缠住,虽然蒋诚的一刀流刀法已经颇有火候,每一刀挥出,便有一名蒙面人丧命,但是一刀流也是最讲究时机和气势的武功之一,每一刀都讲究待机蓄势,务求一击必中,没有把握绝不出手,一时之间,决计无法将围绕在他身边的蒙面人尽数斩杀。趁着蒋诚无暇他顾的空隙,一名蒙面人人刀合一,长虹贯日般冲入宇文华颜的卧室之中。

    蒙面人首领心头一喜,心神便为之一分,魏烨哪儿会放过如此机会,凭着气机感应,几乎不假思索的便是一棍砸下,风声尖锐,仿若追魂索命的牛头马面打开地狱之门一般。

    指动楼二楼的包厢之内,古心虹、古心月两兄妹正坐在一个身高九尺、背负一柄巨斧的中年大汉左右,觥筹交错,高声谈笑,聊得兴高采烈。

    “七叔,你这次来了一定要多待几天,让我和小月陪你游览一下易水名胜!”古心虹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

    中年大汉撇嘴道:“渭州我来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有什么名胜没有去过的?”说着一把搂住古心虹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的怀中:“靠!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一支是不是我们古家的种!才喝了两坛酒就吐字不清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好了!”古心月一脸不悦地打断道:“七叔你和爹爹不和别把气撒在我们小辈身上!哥哥不胜酒力,还有月儿呢!来,月儿敬你!”

    “好!哈哈!这才像我们古家的人嘛,哪儿像你……嘿,不说了,喝酒喝酒!”中年大汉一面说话,一面仰头一饮而尽。

    古心月陪着喝了一碗,然后分别给自己和中年大汉满上美酒:“七叔你真的不多留几天?月儿可是听说你在七哥府上待了不少时日哦。”

    中年大汉瞥了古心月一眼:“这也能比的么?心胜这小子最近生意红火,府上天下各地的美酒应有尽有,我不多留几天不是亏了?你们这里连吃饭都成问题,我待着干什么?”说着面容一板:“哼!小丫头片子,想学我的灵岩七斩就直说!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干什么?”

    古心月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可别耍赖!”

    中年大汉哈哈笑道:“耍什么赖啊?你们这些小辈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是好事!我的这身本领,我巴不得你们都学去!”说着笑容一敛,意兴阑珊地道:“可惜啊,恐怕我教了,你们也学不会,哎!”说罢脸色一变,皱眉道:“易锋寒这小子最近要暗杀什么人么?”

    古心月闻言一愣:“应该没有啊,现在易水郡朝野的势力都在易兄弟的掌握之中,要对付谁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即可,没有必要搞刺杀弄得人心惶惶的。”

    中年大汉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不长眼的小贼!”说到最后,声音竟如晴天霹雳,震得桌上的碗碟跳跃不止。

    中年大汉身随声动,反手拔出巨斧,猛然横扫出去:“断岳斩!”匹练一般的光芒闪耀而过,指动楼“牡丹阁”雅间内环绕餐桌的屏风顿时一斧两断,惨叫声中,从屏风背后呼啦啦滚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来,一个个断了双腿,在地上挣扎哀号。

    这一幕,看得古心虹激灵灵一个寒战,一身冷汗下来,酒意醒了三分,瞠目结舌道:“这是怎么回事?”

    易锋寒皱着眉头,站在昭阳公主的房门外,右手举起,却不知道敲门还是不敲。

    时已深夜,易慧忽然急匆匆的跑来呼救,说昭阳公主突发心绞痛,希望易锋寒前往诊治。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易家族人均知易锋寒医术高明,甚至远在家族专用的族医之上,所以有了什么病痛,都喜欢直接找易锋寒,这件事本来没有什么,加上易可死在自己面前,虽然易可不仁在先,亲自下手的也非自己,到底兄弟一场,易锋寒口头不说,心头隐隐对于昭阳公主总有些着意照顾的心思,所以易锋寒当时也不及细想,顺手披了件衣服便随快步赶往昭阳公主的住所。

    来到房门前,易锋寒这才猛然想起此时夜已深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不合适,尤其是自己成婚以来,蓄意流连花街,风流之名传遍渭州,而昭阳公主年轻寡居,这么一敲门,传出去恐怕瓜田李下、难于分辨。

    正在犹疑间,易慧已经跟了过来:“哎!十二弟,你怎么不进去呀!这心绞痛可大可小,慢一步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易锋寒听到易慧赶到,虽然自觉易慧与自己同属二房子孙,关系特殊,万一有流言传出,为己作证容易越抹越黑,但是想到嫂溺叔援,自己问心无愧,总不能为了名声耽搁诊治时机,于是敲了敲门:“九嫂,我是易锋寒,听闻你猝发心绞痛,特来探望。”

    吱呀一声,服侍昭阳公主的丫鬟兰馨打开房门,延请易锋寒入内。

    易锋寒微一点头,便大步走向昭阳公主的床头,适才敲门,竟然没有听到昭阳公主回话,难道已经疼得说不出话甚至晕厥了?

    易锋寒顾不得礼仪,一把掀开纱帐,忽然眼前银光耀眼,脚下、背后一共有三道寒气袭来,心头不由一沉,发声吐气,真气流转,双脚一缩,整个身体卷成一团,凌空飞射,从刀网之中穿了出去。

    甫一落在院中,上下四外同时掠出十余道人影,刀光交错,朝着易锋寒绞杀而来。

    易锋寒冷笑一声,双手朝外一分,十指指尖连续弹射出十余颗冰珠,一人一颗,正中杀手们的眉心,不等他们近前,就全部击毙。

    望着手持利刃的昭阳公主、易慧、兰馨三人,易锋寒徐徐地道:“为什么?”

    昭阳公主美目迷蒙,强忍着泪水,恨恨地道:“你问我?我倒要问你,我夫君到底怎么死的?”

    易锋寒含笑不语,转向易慧:“八姐,你呢?”

    易慧脸一红,也不解释,怯怯地道:“十二弟,对不住了。”

    易锋寒冷笑道:“怕我追究你以前出卖我的事?还是害怕易家覆灭,提前投靠皇上?”目光投向室内:“诘明?”

    一个双眉入鬓、目如朗星、猿臂蜂腰的青年刀客,手中长刀紧握,目不转睛地盯着易锋寒,徐徐从昭阳公主的卧室之内走出:“正是。”

    易锋寒淡淡地道:“听说你是士道的希望,今日一见,似乎名不副实,一个忘记了士道尊严的人,如何承担士道的希望?”

    诘明脸一红,随即大喝道:“你这叛臣贼子,我为国讨逆,不需要考虑手段!”

    易锋寒微微一笑:“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也能与我堂堂一战的,既然你自愧不如,那我就让你一把。可惜我的碧玉宝刀,今天是没有开荤的机会了!”说罢也不拔刀,手一挥,一股凛冽的寒气汹涌而出,凝聚成一柄冰刀,劈向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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