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与天祚试比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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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祖?听到大舅哥讲,岁入动辄五、六千万钱的大宋朝,居然国库空虚,不禁作出十分惊讶状,强烈表示愿闻其祥。

    曾思慎晓得这个妹夫不是外人,就咬着耳朵对叶祖?嘀咕了一大通。原来这政和年间,大宋朝的财政收入都是每况愈下。到了去年,实际已经不足四千万钱。可是这位徽宗皇帝,不知来了什么劲儿,非要暗示各地上表,册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光是赏赐林灵素等三千多个各式各样的“真人”、“仙师”,还有在各地修建的上千座道观,就花了朝廷一千多万的钱。徽宗皇帝自认为是道德真君下凡,要在东京营建洞天仙府“艮岳”,四处收罗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古木名石。又使各府选供童女一万两千余人,每日彩衣瑶佩,巡游其间。上次在嘉应府发现一块奇石,高达六丈。专造巨舰一艘,搬运此石,一路拆毁桥梁、渡槽三百八十余座,就连汴京的东水门也被拆掉一半,才送进大内,总计费银一百三十余万两。徽宗皇帝见到此石喜爱非常,亲书“海外仙山一飞还”紫锦绶带,缠绕其上;又加封此石为“南天柱国大将军”,竟然享受四品官员俸禄。责成内侍省为这个石头“将军”赶制四时新衣,早晚鲜果美食,焚香供奉。就连押运此石到京的船上水手、帮工,每人都被赏赐了一只一斤重的金碗。整座“艮岳”的花费,何止上千万之巨?

    再大的家业,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加上童贯在西北用兵,一年靡费至少七百万缗。各路的厢军,好多已经半年多没看见粮饷;年关过后,甚至各部撰阁的俸禄,都已经发放不出。

    曾思慎可能是内心压抑过久,今日酒后吐真言,对着准妹夫叶祖?大吐苦水。等曾大舅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话扯得太远,跟此行来的目的简直风马牛不相及。本想言归正题,叶祖?却还揪着不放,问道:“今年的春赋收上来,朝廷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大哥又为何上表请辞?”

    一句话又戳到了曾思慎伤心处,他忍不住惨兮兮道:“江南三路的茶捐、绢赋,占到全国春赋的十之六七,可今春刀兵四起,眼看着就要鸡飞蛋打。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月前各地的士绅、民众,为了把你从北国营救出来,捐了六百多万的‘义钱’,童太尉进剿东南,都没的军饷,恐怕是要纵兵如匪啦……”

    叶祖?也不知是心痛江南的百姓,还是舍不得别人捐给自己的钱被童贯挪用,六百多万啊!只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把手里酒杯狠狠顿在桌上,忿忿的道:“给他兵饷,他就不纵兵如匪了吗?”

    曾思慎赶紧伸手捂住小叶的嘴巴,责怪道:“贤弟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左右看了看无人,才又放下心来,又道:“日前宿州零壁县又有奏报,说是在该县磐石山发现一块奇石,色如墨、声如磬,瘦、露、皱、透,精美绝伦,竟然有三十多丈高!官家龙颜大悦,下旨将零壁县改称灵璧县,着工部即刻劈山凿河,搬运进京。唉,这下可真要了为兄的老命喽!”看着叶祖?两眼瞪圆,面色愈加恼怒,曾思慎叹气道:“不管啦,反正我已经再次上表请辞。实在不行,我也学学你,装病算了。对了,说了半天,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家老父亲以年老体衰,上表请求致仕,颐养天年。同时还请求圣上恩准,让老弟你尽快回京,与我那小妹成婚,官家已经御批准奏了。”

    叶祖?这会子已经冷静下来,问道:“太师那里,可有什么见教?”

    曾思慎看了一眼妹夫,说:“怎么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这个小滑头?为兄临来的时候,蔡太师专门召见,态度很是和蔼,叫为兄转达对你的抚慰之意。言如果老弟你伤势好转,还是动身赴京娶亲,免得师长、家人挂念。只待家室安顿,也好及早履新上任,分担国事才是。”

    叶祖?听了这话,心里明白,“蔡老”组织的这一场“考试”,自己好歹算是过关了。此番跟着大舅子曾思慎返京,身份就是奉召回家娶媳妇儿的后辈晚生,而不再是立下不世之功的支辽副使了。娶亲的事儿,看来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这次一走,恐怕一时半会,不得回来汤阴。叶大少爷乃吩咐人去唤兄弟韩京来,也好交待一些事情。

    韩大少其实早就得报,叶大少的未来大舅哥,追妹婿追到自己家里来了。想起妹妹的一番心思,不由心里老大不痛快,加上跟岳飞等小伙子练枪练的起劲,根本懒得回家去支应。

    现今?里城这边,一阶堂共有一十三名学员,加上副山长韩京,枪术都由总班头岳飞来教习了。周老头乐得清闲,吃过晌饭,就牵着岳飞的白龙马,和牛皋的大黑马,出去河边遛弯儿。

    岳飞给大伙开课,连韩京都规规矩矩站着听训,别人更是不敢造次。岳飞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平端着大枪杆,立在队前,身形举止,倒是颇有几分老周的架势。只是面上神态,还是稍嫌有点儿紧张。岳飞看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有的表情严肃,有的还在挤眉弄眼,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各位,大家都是老站桩的了,废话也不用多说。所谓大枪,其实就是一根棍子……顶上加个尖儿。劲道从这个尖儿上,扎出去伤人。这个,这个力量从哪里来的呢?用手指上的力量探出去,那是筷子……”

    牛皋等人嘿嘿直笑,被韩京横了一眼,才老实点儿了。岳飞接着说:“用腰里的力量抡出去,那是棍子。大枪用的是脚底下蹬出来的根劲儿,一直贯到枪顶。大枪有了人的这个根劲儿,根基就落实在地上,成了一根立木。俗话说,立木顶千斤。又说,宁挨十棍,不吃一顶。就是说,这个顶劲儿是最大的,伤人也最重。”

    梁兴啊,魏星啊,这些后来的,一个个顿足伸臂,体会把劲儿从脚跟传递到指尖。汤怀就嚷嚷道:“知道啦,知道啦,这个早就知道啦。师哥,快往下说。”

    岳飞笑了笑,接着_38605.html讲:“有了根劲儿,大枪变成一根立木,可是还是一根死木。加上抖劲,枪杆上蓄满力道,就会成为一条活龙。”说着话上前一步,随手一抖,手里的大枪杆瞬间幻化出无数的枪影,挂动“呜呜”的风声,向着梁兴等人迎面扑去。吓得几个人“妈呀”后退,牛皋他们哈哈大笑,连韩京也禁不住笑了。此情此景,跟刚开头的时候,老周童吓唬岳飞等人,何其相似啊!(起点)

    待到梁兴等人重新入队站好,岳飞也找到了授课的感觉。他把枪杆抱在怀里,昂然道:“大枪使出抖劲儿打人,看着气势很猛,其实费时费力,并不很好。要练到枪杆就象自己的手指一样有感觉,‘听’得到对手兵器上的力道,顺着对手力道的空隙,钻进去扎人,这就是‘听劲儿’。有了这个听劲儿,大枪就从张牙舞爪的活龙,变成了一条无孔不入的毒蛇,最是难防的。”

    看见师弟们全伙听得一头雾水,岳飞道:“牛皋,你上来。”牛皋也提着一根大枪杆上来,与岳飞相隔丈把,面对面站定。两人都斜举大枪,两条枪在顶端一尺处,交叉搭在一起。

    岳飞又说:“这个练法,叫做‘推枪’。看清楚,不许用大枪扎人,只能磕、挑对方的枪杆。谁的的兵器脱手,谁就输了。输了的,绕着场子,跑三圈。”

    牛皋用自己枪尖,压了压岳飞的枪头,感觉并不是很硬。心道:“师哥,你也太托大。俺老牛双手握枪,你还是单手握枪,怎么着,还不把你的枪打飞啦!”牛皋想到这里,先向左虚虚拨中 文首发拉了几下。岳飞的枪杆,好似软绵绵的,就粘在牛皋的抢上。牛皋沉腰扎马,大喝一声,两手抡开枪杆,向着岳飞的枪上,狠狠砸过去。

    岳飞不慌不忙,枪身放低,枪头一下就绕到了牛皋枪杆后面,顺着他的去势,骤然发力向外一拨。牛皋双手竟然握不住枪杆,大枪“嗖”的一下子,飞上半空去了。

    待牛皋面红耳赤,拾回自己的大枪杆,岳飞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听劲儿。我‘听’到了牛皋砸过来的劲儿,牛皋没有‘听’到我拨过去的劲儿。这要是以后上了战场,谁的劲儿被人家‘听’了去,谁就是个死。”看着大家都是面容严肃,岳飞又说:“有了这个听劲儿,以后才可以练出‘借劲儿’,让对方兵器上的力道,化作你枪上的抖劲儿,再去打对手。”

    汤怀好奇道:“师哥,你再给我们露一手,什么是这个,‘借劲儿’。”

    岳飞挠头道:“这个,我还没弄明白,得去问周师祖啦……”

    于是,从这日起,岳飞领着众位师弟,每日练习“推枪”不止。岳飞向来只出一只手,而且是左手。一贯从无败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