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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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群心中一沉,见得岑随并不如何慌乱,方才放得下心来。

  岑随道:“我依之前的主意,寻得那田州府城周边六个僮族寨子的头人商议,不料我好话说尽,许诺无数,他们也绝不答应。说是现正是那晚稻播种时令,若是误了这农时,他们明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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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米下锅。任我说下个大天来也绝不可冒这风险。”他恨恨的唾了一口,“我看来他们却只是不愿意冒这风险,自己不愁那吃穿,何苦跟我们搅在一起。”

  方中群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道:“那可如何是好,这主意再好,无人愿意上山开这新田,也是白饶。虽是可等到明年,但若无些东西摆在他们面前,只怕他们到时候仍是推搪。”

  岑随想得一想,道:“我试着与老祖宗要些话来,有了老祖宗在后头,不怕他们不依从!”说罢便径直进了那府邸大门之中。

  方中群却是不曾跟得进去,暗自嘀咕,你道这老祖宗便是与你岑随一个心思么,人家可也是封建地主的代表人物,加上你刚惹完事回来,不把你打将出来便是好的,岑大哥向来精明,怎地这时候便犯了糊涂?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时间,岑随似见了鬼一般,大步急冲过来,看到方中群,才缓下脚步。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苦笑道:“罢,罢,我们还是另寻出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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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群心中好笑,也不点破,道:“事到如今,诸路不通,看来我们只得停下再做打算了,只可惜时令一过,便是半年时光。”

  岑随倒是那不轻言放弃之人,定神半响,凝重道:“也不是无法可想,方贤弟且跟我来。”

  二人一路行去,岑随便与方中群说那法子。原来岑随前些年在田州府城附近山上曾救得下一个老人。那老人摔落山坡之下,若不是岑随恰巧路过,多半便成了山林野兽口中食物。岑随依那老人指点,将其背回一个山寨时,才发现那是个瑶族山寨,老人便是那山寨里的头人。老人感念岑随救命之恩,与岑随结成忘年交,常请得岑随去喝酒做伴。只是田州一带,僮瑶两族世代有那解不开的仇怨,是以岑随不得不隐瞒众人。当下实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岑随只能去求那瑶族老头人,盼他念在两人情谊,帮得一把。

  方中群倒不知这僮瑶二族有何仇怨,觉得此法甚妙,管他僮人瑶人,只要有人能开出第一块坡上稻田来,不怕其他人不争相仿校。他也不管不顾,极力劝怂岑随去试它一试。

  岑随禁不住方中群鼓动,便决计立刻启程去那瑶族山寨,留方中群在府城内安排材料器具一应问题。方中群送到城门外,与岑随拜别,转身便回住处继续描绘那所谓草图。

  一转眼三日便过。方中群每日与那竹匠上周围山里选竹,田州一地毛竹众多,山上千簇万簇,也不知生长了几十几百年,碗口粗细毛竹极多。匠人使得那篾刀砍得下来,待得捆成一车,便运回田州府城,自有那另一组匠人除枝去叶,打通所有关节,并将那竹筒里打磨光滑。方中群要求的两头粗细也是容易,有匠人做了两个铁箍,往那毛竹两头一箍,待到箍紧便将多余处锯断,是以每根竹筒的上细下粗,竟是一般无二。

  待得第四天,方中群正在城内看那匠人清理竹节,就见一人大刺刺站在面前,抬头一看,顿时喜上心头,“岑大哥,回来啦?”

  那人正是岑随,带那一脸喜色道:“幸不辱命,带得三十人返来,现在城外扎营休息。”

  方中群闻言更是大喜,跟岑随向城外走去。岑随将这几日来情形大致述说。那瑶族老头人果然仗义,毫不含糊便答应了岑随的请求,花那两日时间从各户中腾出知耕种的劳力三十人,交给岑随使用。今日刚到府城,岑随怕这众多瑶人进入府城多有不便,先行吩咐他们在城外扎营等待。

  到得瑶人营地,方中群所见这三十人身高虽远不如岑随与自己,不过双手老茧丛生,两臂肌肉隆起,都是青壮。瑶族老头人这份情可承得大了。

  现今人工物事俱备,方中群便要好好干那一场。

  次日,方中群与岑随出得城外,选定了一座高十数丈的小山。那山丘属于土官世族,不过山坡上只是些青翠灌木,低矮树丛,向来无人打理。他们二人用了便是用了,也不会有人来罗嗦一番。

  岑随望着不远那巍峨山脉,却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事之前闻所未闻。他转头对方中群道:“贤弟,你真有八分把握?”

  方中群笑嘻嘻道:“大哥尽可放心,数日前我有八分,今日可说有十分把握,大哥只管看好的就是了。”

  岑随长出一口气道:“只盼事情真如贤弟所说这般,帮的这田州百姓,也不枉我们辛苦这一趟了。”

  说罢二人分头行事,方中群领那三十青壮上了离那小山半里开外的弄坡山,岑随则去城中调动匠人,将之前打理停当的两百多根毛竹筒运至弄坡山脚。泥瓦匠人也将准备好的白灰泥沙之物品运到,在山脚下挖了个泥水池,开始调那混沙灰泥。

  弄坡山高百丈有余,方中群与那青壮却只上得半山腰。一行人在林中穿行,听得隐隐有水声,方中群喜道:“便是那里了。”领众人穿出树林。面前是一山涧瀑布,瀑布下有个方圆数米的水池子,一汪清流便是从那水池中蜿蜒而下,水流清澈。方中群示意众人在那池子旁边开始开挖沟渠,要求宽深都是尺许。瑶族众人虽是摸不着头脑,也只能照办。挖得两个时辰,已挖出一条丈许长的沟渠。方中群略微查看一下,很是满意,令继续正对那小山丘方向,向山脚下挖去。幸得这面山并无悬崖峭壁,都是些土坡丛林,虽是艰难,也能将就。

  约略挖得三丈有余,见得一行人扛着些长条筒子上得山来,却是山下那些竹匠。待到了面前,将肩上竹筒歇下,众人方发现这筒子不同凡响,根根长约丈许,上细下粗,难得是那粗细都是一般。筒子外边都用那灰泥粉砂厚厚的涂抹了一层,再晾得半天,干透了便是根硬梆梆的泥筒子。那泥筒子细端都用土布包起,仔细一看那土布上还扎了无数小眼。

  方中群命人将一根泥筒子放于那挖好的沟渠之中,粗的一端伸入那水池,稍高于水面,掩埋这段沟渠,仅在筒子细端留下二尺左右。再取过一根泥筒,以粗端与之对接,待用力插得严实,早有两个随竹匠一同上来的瓦匠,取那灰泥将两筒连接端糊满抹平,看不出一丝缝隙出来。

  放得第三根时,却是出了些岔子。瑶人为避那树丛,沟渠挖得有些歪斜,这第三根便放不下去了,只得再做掘挖调整,方得合适。方中群则令人去取来一把绳索,告诉瑶人以后挖那沟渠,可在上一根泥筒的尾部,固定绳索,然后拉紧,在绳索下侧挖沟渠丈许,放入新的泥筒,如法炮制。虽觉简单,但实际则常有差错,一天下来,只放得六根泥筒。

  第二日,方中群便再将挖沟、放筒、填土的人分成了三组。每组各司其职,加之众人已较为熟悉。这一日竟是放下了二十二根。这活计是越做便越发熟练,十日过去,每日泥筒已能放下近四十根。却是那竹筒供应不上,急得方中群抓耳挠腮,也是无法。这些竹匠已是尽其所能,加之与瑶人合作,各是老大不愿,方中群每人加了一两银子工钱,方才压得下些抱怨。他只得指派了些泥水匠人,去协助砍那毛竹,多少是些帮助。

  再过得六日,这筒子已放到小山之下。小山虽是十数丈,但是将泥筒放到山顶,却足花了有三日工夫。皆因左近毛竹筒几乎砍伐殆尽,不得不去远处砍伐,加之自下而上,比自上而下,多费不少工夫。无论如何,这最后的一根泥筒,已严实地掩埋在了小山顶上,只露出尾端一个圆窟窿。

  岑随之前按方中群所言,在小山顶上使人挖好一个方圆十数米的大池子,用那建房砌瓦的泥浆打一遍底,抹上一层灰泥。现在看仿佛土里伸出个口子,正对着那池子缺口。他计算一下,这二十多日,已花去白银近两百两,自己多年积蓄,几乎是一朝散尽。又想到自己自认识这义弟以来,一路破财,偏生又散得心甘情愿,毫无办法。苦笑两声,岑随也只能期盼方贤弟这法子确有神效,自己这钱花得不冤枉。想着这些,竟自出了神

  这时方中群上得小山,咳嗽两声,obooko唤醒了岑随。方中群看着岑随面容憔悴,心下多有不忍,道:“岑大哥,却是辛苦你了。今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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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早些回去歇息,这多日的辛劳,便在明日分晓!”

  岑随点头称是,二人下得山来,自回那住所梳洗歇息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