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你要去哪里?”
智发跟着秦王,秦王拐过弯角,又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别院。
秦王停下了脚步,说:“我要去见一个人,以天师的智慧,能猜中吗?”
智发屈指一算,说:“这个人不是赵国的敏代公主,也不是楚国的阿若公主,而是来自燕国的。”
秦王一笑,说:“天师果然利害,请天师留在这里,我独自去见他。”
天师笑说:“好吧,也不阻大王和他独自相处。”
秦王径自走到别院一处,绕过假山,消失了踪影。
“挖呀挖呀挖,我已经不能再受他折磨了!”只见别院一房里有一人,正在挖墙角。
那人又说:“那个家伙,在赵国时我对他可好的,可是他一回到了秦国,就摆起架子不认人了,还把我拘禁在这里,生怕别人知道我认识他一样。”
那人脸一红,又自言自语说:“还对我做这么多这样那样的事,好过份呀。”
忽听得门外有声,心中暗自震惊:“难道他又来了吗?又要做出那种暴徒的行为吗?糟了,让他知道我在挖墙角,岂不宰了我?”他慌慌张张地拉床遮住了挖空的墙角。
“喝!”的一声,有人把那人的房门踢开了,踢门者正是秦王。
那人立即跪下,秦王怒骂:“大胆太子丹,为何不迎接我?”
太子丹低头不停作揖,说:“大王恕罪,我……我刚才正在睡觉。”
秦王冷笑一声,说:“睡醒了吧?肚子饿了吧?正好,我准备了猪馊给你吃。”
太子丹咬了咬牙,忍气吞声说:“谢大王恩赐。”
秦王又是冷笑一声,说:“太子丹怎说都是燕国过来的贵客,我怎敢对太子如此无礼,来人,上菜。”
说着奴才们上了一席好菜,且有美酒相伴。
秦王说:“我也不打扰太子用餐了,此回特意来告知太子,我快成婚了,到时太子必是坐上的贵客,燕国似乎只派一个使节过来,太子不可以丢了你们燕国的面子呀。”
太子丹又是作揖,说:“是的是的,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秦王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准备离去。然后又冷笑了一声,说:“太子不觉墙角挖了许久都未挖穿吗?要知道挖人墙角是不对的。你要挖穿你房后的那座山,可不是十年八载能做到的事,我还以为太子喜欢好风水,特意安排这里给太子住,想不到……”说着就哈哈笑着离开了。
太子丹咬牙切齿,看着那堆久违的美食,盘算着逃离之计,心想:“想当年大家在赵国做人质,我在人前也没有说你的坏话,如今我来秦国做人质,你竟然天天给猪馊给我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大王大王,你这样对太子丹,不是太残暴了点吗?”智发问秦王。
秦王说:“不残暴,想当年我在赵国时,他表面上就与我称兄道弟,暗地里却在跟人说三道四,说什么我父王根本就不可能登上王位,用不着给面子我们,又说什么我是个野种,父王是个没胆的胚种。这种说话要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能这么样,人前一样,人后一样,太可怕了。”
智发说:“那太子丹的确该死,但这也不至于天天塞他吃猪馊吧?”
秦王笑了笑,说:“这是他先赏我的,我只是回敬他。当年有一次他派奴才送东西到我家,说是燕国特产,很好吃的。我一打开,发现是一盘猪馊,我心想那是他的奴才弄错,谁知他却在门外偷偷笑着,然后与其他国的公子耻笑我家。那时父王的确很没权,我们也只得忍气吞声。”
“那何故大王如今又给他吃好菜呢?”智发问。
秦王斜视智发,说:“天师不是神算吗?自己算算就可以了,问我干什么?”
智发屈指一算,哦了一声,说:“原来这样。”
话分两头,秦王的十万精兵已跟随准备婚礼的众臣前往安城。此次秦王任命成矫为十万精兵统帅,右丞罗志为婚礼统筹大臣,准备在安城举行秦王的大婚。精兵抵达之后,立即把安城围住了,确保整个安城不会有任何危险。这在樊于期等人的眼里,也是确保造反时秦王逃不出安城。整支精兵部队里,有七万人是禁军督教樊于期的手下,是华阳夫人特意安排的,另外三万人则是宗室派出的,由族中的大公子嬴成任总将。宗室的长老是年已越八十的殇公,秦国一切与王室有关的事情,均得请殇公作决定。当年到底是否让嬴政登位,也是询问了殇公的意见才决定的。如果华阳夫人手中真握有秦王是野种的证据,宗室定不帮秦王,这就是为什么华阳夫人这么有信心要成矫造反的原因。华阳夫人可不会让成矫有危险的,因为此时在华阳夫人心里,成矫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成矫安顿好士兵之后,和樊于期巡视正在准备的婚礼场地。这是成矫第一次以上级的身份带着樊于期,以往都是樊于期以老师的身份带着成矫的。
成矫看着那婚礼场地,不禁呆了:庄严肃穆的布置,象征喜讯的龙凤雕,赤红色的巨型蜡烛,长五百丈的宴用桌放在两旁。
成矫正憧憬着他和阿若的婚礼,也会是这样的庄严,这样的肃穆,还会有他祖母和他王兄的祝福,这一切美好的意境使他嘴角泛起了笑意。
樊于期冷冷的对他说:“不用作梦了,你王兄怎会让你娶阿若,美人谁不爱?就在宫里的美人会拱手让给他的弟弟吗?”
成矫狠狠地瞪了瞪樊于期,从前他从来不敢这样做的,他说:“王兄说过的,就会做,要我……”
他看看周围,说:“就是不可能!”
樊于期第一次看见成矫这样对自己说话,叹了口气,独个儿走开了。
“哟!成矫公子,来巡视吗?”成矫回头一看,原来是右丞罗志。
成矫向罗志作揖,说:“丞相,这场地布置得真好,我只是来巡视一下,看来王兄他一定会很满意。”
罗志笑说:“公子不用夸奖,这婚礼场地布置得好些,下次还能再用。”
成矫心头一喜,知道指的是自己的婚礼,但只微笑问:“不知下次会是谁的婚礼呢?”
罗志大笑,说:“公子还用问?”
成矫搔搔头,脸一阵红,罗志又笑着说:“当然是大王迎娶楚国阿若公主作二妃时用的啦!”
成矫脸一沉,整个人有点神志不清:“什么?王兄和阿若姐姐的婚礼?这是什么回事?真的吗?不!假的。假的吗?不!可能是真的。”
成矫问罗志说:“丞相是不是说错了?阿若公主和王兄的婚礼?”
罗志顿了一顿,说:“没有说错呀,是大王和阿若公主的婚礼呀。大王亲口跟我说的。”
成矫又是一怔,说:“不是……不是我和阿若公主的婚礼吗?”
罗志拍拍成矫的肩,叹了口气,说:“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但你王兄是大王,他要怎么样我们能管得着吗?你这个当弟弟的就忍着吧。反正天下美女多的是,你王兄除了公主什么也娶不得,你就由他吧。婚礼之后我再介绍几个名门闺秀给公子,好吗?”
罗志又安慰了成矫一阵,然后就指挥工作去了。成矫一个人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
成矫一路回营,一路上听工匠们在讨论:“这次婚礼场地很有气派,费了我们好大的功夫呀。”
“对呀,不过也好,这样一次办了两次的事情,收了三倍的工钱,也总算有个交代呀。”
“正是正是,想不到大王会这么大方,竟付三倍的工钱呀,要衷心祝贺大王跟赵国公主呀。”
“岂止,还得衷心祝福大王和楚国公主呢!”
“对对对!祝大王好好享个齐人之福。”
成矫听到这里,已清楚之前秦王在他面前所说的通通是谎话,他根本不可能娶到阿若,而阿若也会沦为秦王的二妃,成矫更想不到的是秦王竟会当着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说这么大的一个谎言。成矫心想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昏君,怎配当一国之主!加之秦王的身世,成矫更是拳头捏得出血,恨不得把秦王碎尸万段,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到婚礼场地布置好了,秦王、太后和赵国公主一行人到了安城。族长老殇公因老迈多病不便远行而没到,其余宗室成员全到了安城。倒是华阳夫人,这个当今秦王室德高望重的人物,却没有来安城,说年青人的热闹场地,不适合她老人家,派人送上贺礼就了事。
秦王牵着敏代,来到婚礼场地,秦王对敏代说:“月儿,很快我们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了,喜欢吗?”
敏代说:“喜欢,但似乎少了一点儿的特色。要是有些点缀就好了。”
秦王笑了笑,轻声对她说:“放心,已叫人准备好了。”
敏代好奇,问:“是什么?”
秦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嬉皮地说:“先吻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敏代的脸红了一红,说:“讨厌!”然后就扭捏地站住了。
秦王又是一笑,说:“怎么啦?不肯吗?”
敏代小声说:“怎么能要臣妾先吻大王呢。”
秦王大笑,双手拥住了敏代,慢慢地温柔地向敏代的唇上吻去。
敏代的脸轻轻侧到了一边,秦王柔声说:“让我吻吧。”
敏代又是一阵脸红,脸慢慢地转了回去。
正当秦王准备深情一吻的时候,一声“混账”到了耳里。
太后由赵高参扶着正站在秦王身后。
太后拨开赵高,气冲冲地走到秦王面前,说:“懂不懂礼?这里大庭广众,你身为一国之君,竟这样做?”
秦王笑了笑,对太后说:“孩儿明白母后的意思。”
然后牵着敏代的手,对敏代说:“来,月儿!我们到场地后面的那棵大树去,那边清静得很。”
太后也笑了笑,说:“这样才对嘛。我也懒得看年青人的亲热了。”
却见赵高想跟着秦王去,太后说:“你跟去干什么?大王用不着你的侍候,现在先侍候我吧。”然后把赵高拉走了。
在那棵大树下,秦王和敏代献出了各自的初吻。
婚礼前的一晚,秦王在寝室里深夜未睡,此时智发和古杰都在室里。
智发问秦王说:“大王担心吗?”
秦王“嗯”了一声。
智发又说:“大王怕成矫造反吗?”
秦王瞪了瞪智发,说:“明知故问。”
智发又说:“那大王心里已有计策了吗?”
秦王生气地说:“天师倒是只懂问呀!”
智发说:“我除了问以外,还能干什么呢?”
秦王说:“占卦呀!”
智发说:“不是已占过了吗?不是吉卦的话会选明天举行婚礼吗?”
秦王气消了,担忧也少了说:“那倒是,但愿天师所占的卦准吧。”
古杰说:“大王放心,即使成矫造反,我也会奋身保护大王的。”
智发笑古杰说:“你那五百个兵还真能保护大王呀?”
秦王叹了口气,想唤成矫来探探他的虚实,但成矫却说紧张关头不能离开岗位。也不知是婚礼紧张关头还是造反紧张关头。秦王想到营地见成矫,但此时六国宾客已到安城,由寝宫到营地有一段不短的路,即使守卫森严,还是害怕有刺客,智发和古杰就阻止了秦王。那夜秦王几乎没有睡。
秦王的大日子终于到了,这天清晨,秦王穿上了隆重的礼服,接过敏代,一同到太后寝室向太后请安。之后便到了婚礼场地,一阵隆重的仪式之后,到各国使节送上贺礼及祝福。别看六国刚与秦国交战不久,在那个时代,诸侯王的婚礼是极大的事情,即使双方正在交战当中,也得暂停战事,给对方送上祝福,否则会受到周天子的责备。第一位便是周天子的使节。
“天子召,贺秦国国君与赵国公主之大喜事,予汝黄金万斤,骏马千匹。祝秦国国君与赵国公主永结相好,愿秦赵两国相敬相宾。”
之后到东临渤海的齐国使节:“齐国大王谨贺秦国大王新喜,特送上明月珠一颗,以表敬意。”这明月珠是齐国的三大国宝之一,乃渤海奇蚌的吐物,齐国国君一直把三宝视为齐国的象征,如今竟送其中一宝给秦王,看来自函谷一役之后,齐国是决心与秦国交好了。
然后是楚国,送上了最著名的楚乐打击乐器丙侯钟。韩国送了韩非的书,魏国送了一套七星武器,包括剑刀枪戈戟。燕国派出的使节和在秦国作人质的太子丹一起送上祝贺,并送上了骏马骊。
秦王大悦,对太子丹说:“太子太客气了,相传骊乃天下第一奇马,如今太子竟以此为贺礼,以后在秦国我定必更以礼相待。”
太子丹暗中哼了一声,笑着口说:“谢大王,贺大王。”
其实燕王怎舍得把骊送出去,只是他知道太子丹在秦国受了苦,所以把宝马送出去,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有好日子过。最后是赵国的使节。
敏代一看赵国使节,便皱了皱眉头,秦王看在心里,特地留意着那赵国使节:那使节身材差不多有秦王高,脸大大圆圆的,看上去像个滑皮的书生,上唇留着两撇胡子,剎是怪的。听他一开口,便知是个没见惯大场面的人,还阴声细气的,秦王越看越觉奇怪。只见敏代又皱了皱眉,那个使节却对敏代摵了摵眉。赵国送上了凤凰羽扇和麒麟角饰,均是和平和相爱的象征。
开宴那刻,秦王拍拍双手,顿时宾客席间飞出了数以千计的彩蝶,顿时整个场里彩色一片,那时正值夕阳,在夕阳余晖下,彩蝶不止色彩斑斓,而且闪闪生辉。
“好美呀!”敏代不禁惊叹。
秦王说:“不止呢。”然后牵起敏代的手,对所有宾客说:“请一众宾客尽情享用晚宴,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在这里就先行离席了。”一众宾客全体站立,向秦王作揖,然后恭送秦王离席。
秦王牵着敏代的手,回到了寝室。秦王把敏代搂得紧紧的,然后放开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敏代的手臂,双眼定定的看着敏代。
“好美。”秦王惊叹说。
敏代笑了笑,说:“对呀,大王,今晚的月色很美呀,你看!”
果真,今晚虽不是月圆之夜,但月亮却份外的明亮皎洁,月的周围还伴着几颗闪烁的星星。
秦王一只手拉着敏代,一只手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月儿,你看,我愿意作那伴月的小星星,一直陪在月的左右。”
敏代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秦王,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
“那大王还要娶别的公主,陪伴别的月吗?”
“不,我身边只有一个月,就是你呀。”
然后又搂紧敏代,与敏代在月下共舞。
“大王,这是什么舞?”敏代问。
秦王也不知道在跳什么,于是随口便说:“华尔兹。”
“华尔兹?”
“嗯,华丽的你,滋润着我。”
敏代又是心甜,脸庞贴到了秦王的胸口。
秦王抬起敏代的头,看着敏代发亮的双眼,说:“月儿,待我统一天下之后,一定带你游遍整个天下,到时再没有什么秦魏赵韩燕楚齐,整个天下都属于我的。”
敏代心甜地笑着。在迷人的月色之下,秦王欣赏了最美的月,渡了无价的春宵。
次日早上,秦王与敏代梳洗完毕后,敏代去了向太后请安,而秦王则找来了智发和古杰。
“怎么?昨夜成矫可有什么动静?”秦王问。
智发说:“没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大王怎么能够安枕至今呢?怎么样?爽吗?”
秦王瞪了智发一眼,问古杰说:“军营之中可有动静?”
“没有。昨夜我整夜未眠,时刻注意着成矫公子和樊将军的动静,可惜无动静。”
秦王拍拍古杰的肩膊,说:“辛苦你了。此次回朝,我会调升你的。”
古杰慌忙下跪,说:“此乃卑职职责所在,大王言重了。”
秦王看看智发,又看看古杰,说:“没什么的话,我找月儿去了。”
智发说:“大王可真缠绵,可不要误了国事呀。”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天师来干涉了?”秦王说完,然后就往太后寝宫走去。
路至一半,却见敏代已往室外走。秦王正想迎上,却见敏代背后跳出了个人影,此人正是那个赵国使节。秦王担心敏代有危险,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却见赵国使节从敏代身后抱了过去。敏代一惊,往后一看,看见是赵国使节,竟也不挣脱,笑了笑,松开赵国使节的手,转个身来双手握住赵国使节的手,然后竟拥了过去,两人搂得亲热。
此时秦王看在眼里,火光万丈,不明白敏代这是在干什么。昨晚她才温柔万般地侍奉秦王,隔天竟然与一个男子搂搂抱抱?难道这男子是敏代的老相好?秦王和敏代的恋情就这样告吹了吗?还有成矫会造反吗?万般痛恨秦王的成矫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且看《盛秦英雄传第八回滴血认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