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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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是不是你张罗吃的那口?”胤禛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可口饭菜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笑道。

    没想到他今日就是特意带我出府,便是为了吃我这几日一直惦念的小吃。忍不住脸上流露出笑意,使劲点点头。

    他见我笑着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份“京北腰鼓仁”进我的小碟子里面。

    看着他不急不缓地吃着,无意将头转向窗外流动的人群。

    暮然看见一男子穿梭在人群中,身后跟着两个剽悍的护卫般的人物。由于这三人行的匆忙,较身边缓缓步行的人们快出几分节奏,而且明显前面的男子气宇轩昂的样子更是出众,惹得我一眼便注意到他们。

    胤禛见我停下筷子,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外面。却见楼下人群中的男子突然抬头看过来,好似吃了一惊,猛然转身进了我们所在的酒楼。

    不多时,便有人敲我们所在雅间的门,正是那男子。

    他进屋后,给胤禛见了个礼。胤禛微微点点头,笑着示意他坐下来。

    那男子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我正觉得这个男子眼熟,那男子却盯住我,眼神里也有些疑惑。

    半晌我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中已是清明,显然也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冲我微微笑了一下。

    胤禛并未注意我和那男子的异样,自顾自继续吃着,我心中搜索着能与胤禛关系不错的人,竟是没猜到眼前的男子会是谁。

    那男子也不怎么说话,就静静地在一边喝着有些凉了的茶水。我实在受不了这么静的气氛,也猜不到那男子的身份,无趣地起身对胤禛说,“刚刚路过一家玉器店,正好吃饱去逛逛,就让妙妙陪我好了。”

    胤禛见我明显就是要去,不过起来告诉他一声罢了,只好无奈地笑下,点点头:“叫高毋庸跟着你,逛完回来,在这等你。”

    我点点头,便拉着妙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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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自山东回来已半年多,想起那日半夜给他写完书信,便沉沉睡去。

    不料第二日醒来,见他合衣躺在身边,忍不住又惊又喜。大大的一张榻上,他竟是被我挤得只剩下一小条地方,身上还夹杂着星夜的味道。盯着他眉宇间难掩的疲倦,很是心疼。坚挺精致的五官下,却有一张孩童般的睡言,轻轻吻上他梦中仍旧深锁的额头。

    他睡得本不实,被我一扰,马上醒了过来。

    见我盯着他,他冲我开心一笑。我心中一暖,轻言道:“怎么昨日才到的信,不是说还要很久才回来?”

    我向塌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地方,他顺势用手臂揽我入怀:“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向他靠了靠,烊嗔道:“那你也不必夜行归来,不顾休整啊?”

    胤禛并未理会我的责怪,随意道:“还困不困,再睡会吧。”

    我摇摇头,他一回来,我更是不困,一心想着起来给他弄点吃的,却想起这些不必偏用我动手。又看胤禛真是困得不行,心疼道:“我不困了,倒是你,好好睡一觉吧。”

    胤禛并未推辞,在我脸颊上轻轻亲了下,调笑道:“找回来了。”

    想起刚刚偷偷吻他的一下,羞道:“抠门儿!”胤禛哈哈一笑便拉过我刚刚还盖着的被子合眼欲睡。

    见他还没脱衣服,本想叫他起来,却见他片刻便响起轻微的鼾声。若不是累极了,他绝不会这样的,叹了口气。替他把被角掖好,却摸到他的手上冰凉。一下想起他刚刚一直没有盖被子,想必是怕传了凉气扰了我。

    心里感动又甜蜜,扫到我放在枕边的信却搁在了桌子上。奇怪地走过去,看见信纸已然展开。

    短短地一行小楷下面,已是加上一句话,笔迹粗重却比平时轻柔——

    “星言月语乐撩意,此情知晚却未迟。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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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渐渐漂回来,看着路上行着的各色人群,回头向酒楼胤禛所坐的位置看去。却见我虽身在人群,却被他一眼盯住般,从没把我随波逐流去。

    甜甜地冲他笑笑,也不管他究竟看不看得清,却总觉得他定能感觉得到。

    不知不觉中,和妙妙走到街市的尽头,这条街本就不是很长。高毋庸随在身后也不怎么说话,我走他走,我停他停。

    此时一直未吱声的他突然冲着前方缓步行着的藕荷色纱连衣的女子喊道:“袅袅姑娘!”

    我和妙妙的好奇心一下被膨胀起来,尿尿姑娘?!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忍住好笑,却见那个“尿尿”姑娘款步而来,行走抬肘间竟发现还是个美极的女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眉宇间隐含着急迫,见高毋庸叫她,马上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眼睛只是略微瞄一眼我,说她不懂礼貌,却又觉得不该和她计较,好似一切都该顺理成章。

    高毋庸看出那“尿尿”姑娘的急迫,笑着道:“令兄正陪四爷共餐。”原来这女子竟是那男子的妹子。

    女子俏脸一紧,撅嘴不悦道:“二哥他说好今儿个为我庆生,怎么半路……”说到这,似乎想起她哥哥此时正在陪着何人,觉得语气不妥,马上改口,“高公公,不知四爷在哪个酒楼?好些年没见他了,不知他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风筝。”

    我心中已然有些不悦,她一个女子既不可能是胤禛的公主妹妹们,也不是胤禛的妻妾,居然如此随便的语气问话,还像刻意显摆什么似的。高毋庸瞥见我的表情,有些为难。

    那女子什么也没看出般,等着高毋庸回话。妙妙也有些不愤地盯着高毋庸,半晌,我微笑道:“高毋庸,我也逛够了,再不回去胤禛也该着急了。”

    高毋庸点点头,松了口气,听我公然叫胤禛名讳,竟忍不住一笑,好似看穿我的心思。我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身先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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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中,胤禛与那男子聊着什么。远远盯着我回来的方向,我又抬头看着他笑了笑。他和那男子发现我们身后多了个人,男子明显一愣,胤禛倒是没什么反应。

    那女子见面不与她哥哥说话,却一改刚刚的傲慢。像模像样冲胤禛见了礼,巧笑倩兮道:“四爷,你还记不记得答应送我一个风筝的?”

    我一眼瞪向胤禛,他倒是不疾不徐仿似没看见我的表情。男子有些无奈地带着分宠溺:“若袅,你这是什么样子?”

    “尿尿”姑娘知道她哥哥没真说她,也不答话,一脸期盼地盯着胤禛。

    “菜呢?我还没吃完呢?”我刻意插话,盯着撤下去的饭桌有些生气地说。

    大家都被我地这番话弄得有些懵,胤禛却带着丝好笑看向我。我没好意思看他,转身避过大家的眼光,看向门外,刚刚跨上楼梯口的店家。他听了我的一声,又见大家把目光都聚到他身上,颇有些不知所措。只见他一只脚踏在倒数第二个楼梯凳上,另一条腿抬着没有落下去,就这么定在半空中,一双圆咕隆东的大眼睛瞪得像一饼,姿势极滑稽。

    我终是忍不住,破颜笑了出来,回头见胤禛无奈地看着我,我又一整颜,轻轻“哼“了一声。他身边那男子也好似不理解我的喜怒无常,又笑着饮了一杯茶。

    “尿尿”姑娘知趣地没再提风筝的事情,我也有些好笑今天自己有些过激了。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不就是一个美女吗,不就是一个貌似和胤禛有点故事和约定的娇俏小美女吗!

    听胤禛和那男子聊了半天的黄河灾情的事情,大概猜出那男子是个朝廷官员,官职好像并不很高,却与胤禛很是随便,好似多年的朋友。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言简意赅,还不带什么大喜大悲,谈什么都是淡淡的,就连那男子的“尿尿”妹妹都掩饰不住无聊。

    胤禛见我愣神地看着茶杯,伸手将我的茶杯移开,忽然转移话题道:“下个月皇阿玛巡幸热河,这回你也随我去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抢回茶杯,随意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便是在巡幸时被废!此行若是去了,岂不多少会被牵连?

    想到此,赶忙放下茶杯,由于着急,声音大得吓了大家一跳。

    这一下震得我冷静下来,抬首道:“胤禛,能不能不去?”

    胤禛不料我突然转变心思,不解地看向我:“你不想随我去吗?”

    我摇摇头,有些为难。胤禛看着我的样子,向我凑了几步,我故作模样,也凑近胤禛,下面拽着他的衣襟小声道:“我有点害怕……”

    胤禛好似也突然想起德妃寿宴的事情,瞳眸变深,嘴角却咧开一丝缝隙:“不会了,放心。不过你若真不愿意,便单独只坐在我车中。到了热河不必进行宫,只需住在我的狮子园里便好。”

    见他已经如此说了,便是此行势在必行。心想也是自己急了,皇帝巡幸,皇子随扈,哪有推脱的道理。

    我无奈地点点头,“既然你去,我便去好了。”至少,我比别人还知道得多一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