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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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妙妙在,日子总算过得有趣多了,一晃已近六月。天气暖和很多,褪去身上的厚服,只着几件薄薄的单衣。这阵子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妙妙去打听,原来,六月初胤禛会随圣驾巡幸塞外,李氏被胤禛点着列入随行。这几个月间,并未见胤禛来过李氏的院子里,这次出行竟是让她位列其中。

  这日正与妙妙下我教给她的“五子棋”时,李氏身边的小丫鬟突然进来,毫无表情地道:“钱格格,李主子唤你去趟前厅。”

  我心中不解,表面却笑道:“知道了,谢谢姑娘。”

  随李氏的丫鬟来到正厅,见李氏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端详着一样东西,见我进来,随手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抬头看着我。

  此时我才正式见了这个,一生为胤禛诞育三子一的人,二十六七的年纪,却浑身一股成熟子的媚气,偏偏表情冷淡。虽说是胤禛的人,可我心中竟是一点别扭都没有。想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是胤禛喜欢的人,故而不那么上心。

  我边观察她边请安道:“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李氏随口吩咐我,将刚才放在茶几上的东西移到窗边的木架柜子上。我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照做。还未放好,就听李氏的声音响起道:“你进府有几个月了吧。”

  我赶忙回身说是。李氏点点头,续道:“前儿个,胡总管传话来,说爷过几日要随驾巡幸塞外。要福晋和我随行。”说到这,又端起茶杯轻呡了口继续道:“这院子里大小也有十几口的丫鬟奴才。弘昀还小,弘时也才四个多月,这奶娘照顾着还行。只是这院子少不得人管着。我思来想去,见你不言不语乖巧得很。不如交给你。”

  就这么个意思,居然絮絮叨叨地讲了这半天。让我管?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一个刚入府的格格,还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

  看着李氏试问的眼光,赶忙推脱道:“侧福晋抬举奴婢了。奴婢不才,怕耽误了侧福晋的信任。”

  李氏听了我的话,随即笑道:“不会。你也别推脱了,我说你行你就干。弘昀那孩子不好管,就交给你了。听说你是十三阿哥带进府里的人,自然不会让我失望。”

  我听她突然提起十三阿哥,想她给我这差事,定是看在十三的面子上。也不好再推脱,只好俯身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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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自李氏那里出来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胤禛真的不曾吩咐过任何人为难我,还是他已经了解我们的误会?猛力摇摇头,真是越想越想不明白,索不想,既然没人刻意为难我,何必庸人自扰。她们不在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溜出王府。

  胤禛他们六月初二清晨启程,虽然和他只有几墙之隔,却仍旧没能见到他。李氏大清早就吩咐这吩咐那,弄得院子里鸡犬不宁。终于都离开后,院子里突然极致的静,弄得我反而睡不着。

  简单洗漱后,随意盘上了头,找了一件水粉的旗装套上,见妙妙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自己向外走去,想是今日府中有头有脸的人该都不会碰到,进贝勒府后第一次出了李氏的院子。向西边走,一直走到府中的大园,园子里居然得很,许多说不出名的儿和树,林立在踊路两旁。

  我深吸着好的气,心中异常愉悦,就像一只被解放了的笼中小鸟。满心喜悦,活动下肢体,脚踝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不知觉间随微风旋转起来,口中哼起《野百合也有天》:

  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怨你,恨你,

  深情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

  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的水仙,

  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天。

  曲子还未唱完,就发现一棵树后站着一个白衣子,心中些许不豫有人破坏了心情。

  她见我停下看她,并未尴尬,反而绕过大树缓缓向我走来。直至近处方看清,眼前的人儿同李氏年纪差不太多,但同李氏的浓妆抹相比,不施粉黛的她虽有些沧桑感,但总是更令人怜惜。

  她见我看着她,也是不语微笑地看着我。我虽疑惑她究竟是主子还是丫鬟,却仍旧开口说道:“你好。”说完把她弄得反而一愣,我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学了这么长时间,除了请安,就是不能出口就是这个时代该说的套话。

  不料她反而笑笑,冲我说道:“你是新进府的?”

  我点点头:“恩,我是这届指进来的秀。不知你……”

  她没听我说完就点头打断道:“我与你相同,不过是进府早了些年。”

  我心中想想,胤禛除了我以外,好像就有至今还未进府的耿氏,也就是弘昼的额娘是格格的身份。倒是不曾记得还有这样的一位。

  她想是见我疑惑的样子,保持着微笑道:“府中人叫我宋格格,你呢?”

  宋格格?我想起来了,在胤禛还小的时候,就有这样一个人伺候,后来还为他生了长,只是这个儿命未久矣。再后来,就一直不曾有这个人的记载,只是雍正年间,以她伺候胤禛几十年,却仅仅被封为嫔。

  不料我竟会碰见她,见她等着我回答,赶忙道:“我叫前钱。”

  她随口念道:“钱钱。我入府比你早几年,你就叫我一声宋吧。”

  我见她随和,笑着答应了。她拉着我向前走:“这府中大得很,当年搬进来的时候,总是转向,我带你逛逛吧。”

  我想,有个向导也好,况且我对她也不反感。看着她素净的脸庞和微笑下总是若有若无的感伤,真不懂,这样一个子,怎么会挣不过李氏那样的人。一路上,她虽时不时地给我介绍着府中的景象,但从不絮叨多言,更不像其它人那么矫揉造作,我心中对她更是多了一份喜欢。

  走到一处亭台水榭,湖中竟是一片片的荷盛开,粉绿娇,不胜收,远远看去,岸上亭中一方石桌,唯独对着湖中的位置才摆上三个圆椅,想是怕有人坐在对面挡了视线。

  我欣喜地拉着宋氏走到亭中,自亭中向来时的路看去,假山将石拱桥掩饰得半露在外,想是有人过来时,定会觉得仿若来自天边。不知是何人设计,实在令人惊叹。

  宋氏走到亭中栏杆处,看向一池的荷道:“这是爷无事最喜欢来的地方。”

  我沉浸在景中,还未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爷”是谁,就听她接着说道:“那年也是在这,我见到‘他’。”

  这后半句竟是像自言自语般,她不是在宫中时就跟着胤禛了吗,怎么第一次在这里才见他?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可见她开口提到胤禛,我倒是来了兴致:“,四爷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转过来,笑着看我,好像我是个憧憬男人的小人,脸上一热。她走过来拉我坐在石凳上,轻叹道:“你问我爷平日是个怎样的人,叫我怎么回答你呢。”说着抬起眼睛看向荷池说:“我只知道,爷他虽然外表冷漠,格如钢金般坚毅的人。但他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是拥有铁血冷漠下的柔情和脆弱。没错,我喜欢他的原因也并不是完全因为他是将来会大刀阔斧改革的雍正皇帝,而仅仅是因为他在勤政,坚毅背后的那一份我坚定存在的有血有肉的情感。外表愈是冷漠,内心就愈是热烈。比如对汇凌……只是我心中更是疑惑,像宋氏如此懂得胤禛的人,为何始终没得到他的宠爱。

  与宋氏半日的接触,竟是我入府以来最心怡的一日了。似乎和她不必担心被忌讳什么,也许因为她的亲和力,也许因为她并不受宠,也许因为她的不刻意言语,总之,和她相处让我放松不少。

  回到李氏的院子里,见妙妙急得奔过来,一脸埋怨的道:“格格,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及时打断她的话头,笑着让她为我准备些吃的。心情舒畅,胃口自然大开,环视下我这个简单的屋子,心中道:看来,我得想想该如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