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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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以昨天作为“七日之约”的第一天,那么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天,星期四。

  我太乱了,我需要整理一下回忆。星期二,我在放学走的小路上遇到了宋惜,同时遭遇诅咒;星期三,也就是昨天,我做了奇怪的梦,收到了来自异灵的“七日之约”,同时我的爸妈和宋惜的爸爸因为七年前的旧案被捕;今天,星期四。

  问题是,异灵给我们这七天,究竟想让我们为她做什么?如果我们做不到,是不是就会死?如果我们做到了,又能否解开诅咒呢?

  “从时间上看,这或许是一件需要东奔西跑来解决的麻烦事,或者要花很长时间解一个暗号。我想,她既然委托了我们,就不会一点线索也不给——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挑战,我倒很期待,结局会怎样呢。”十七说。

  一大早就被警察传讯,不过他们并没有为难我,毕竟一个当年年仅七岁的小孩不可能知道什么。我甚至没有见到父母一面,不过我现在也不想见他们,如果帮助了异灵就可以破除诅咒,那么决定我生死的就是这七天:如果七天之后我还活着,我会立刻去看他们,不管他们是罪犯还是什么;如果我活不过七天……不,我会尽量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即使真的如此,至少应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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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让我仅有的两个朋友,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关于诅咒的事写进了带锁的日记本,并将日记本和钥匙一同放在桌子中央。

  这或许是我的最后一篇日记。

  原本有三个人的家,突然只剩下我一个,再也没有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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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的情景,再也没有爸爸在灯光下读报的身影,整个家失去了家的形状,支离破碎,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正午了,学校里的同学们也该放学了吧,是不是又会有很多人冲向拥挤的食堂,很多人涌向路边的小吃摊?我走进厨房,站在妈妈通常站的那个位置给自己下了一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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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热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迷蒙了我的双眼。

  今天的面有点咸。

  我把面端上桌,顺手抄过桌边一叠废纸的最上面那一张垫碗。扒了一大口滚烫的面条,我的视线落在了这张纸上;等我看清纸上的内容,差点没把满口的面条喷出来——竟然是那张报纸!!!就是昨天十七给我看的那张……皱巴巴的纸张,沾上了几滴厚实的颜料,更何况家里从来不买这份报纸,这一切都证明这确实是十七的报纸!奇怪,我明明记得昨天把它扔给十七了,怎么会……

  这时,一道蓝光从报纸的某处一掠而过。难道是我产生了错觉?可是,我确实看到了,那只怪眼……

  也许这就是一个暗示!我另拿了一张超市宣传单垫碗,边吃面条边搜索报纸上的内容。刚刚那个怪眼是出现在……我发现,就在那篇关于七年前的案件的右下角,还有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新桐人民医院发现自缢女尸。”

  新桐人民医院?我首先联想到宋惜的母亲。

  “本周一,新桐人民医院一名女患者神秘失踪,院方久寻不见。昨天下午,医院清洁工例行打扫医院顶楼一个带锁的小房间时,意外发现了该患者的尸体……‘这间房很多年没用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现在上了锁,每周三下午去打扫一次。钥匙在我这里,门锁又好端端的,谁知道她是怎个进去的啦……’发现尸体的清洁工说。据院方介绍,该患者入院多年,一直神志不清,家属从未探望过她,只是一直按时支付医药费……院方拒绝透露更多信息。”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面条,注视着这篇报道的配图:“死者家属前来认领尸体”上面那个背影似曾相识……没错,那就是宋骁,宋惜的爸爸。昨天下午,他还没有被捕。

  这么说,死的果然是宋惜的母亲?可是她为什么没有表现出一点难过的样子?也许,她根本不想有这么一个累赘的母亲?对了,如果宋惜也遭到了诅咒,她应该也会做那个梦,收到“七日之约”,但是为什么异灵只告诉我和十七有“一个”合作者,而不是“两个”?现在看来,“合作者”应该就是我和十七无疑,但为什么不是聪明过人的宋惜呢?如果异灵真的要人解开什么难题,应该选择更聪明的人才对;还是说,必须特定的人才能胜任……话说回来,异灵让我看到这则新闻又在暗示什么?会不会和宋惜有什么关系呢……

  脑袋一团乱,我用手机拨通宋惜的号码。

  “喂?是谁?”我听到宋惜冷冰冰的声音。

  “宋惜,我是苏鱼啊!”

  “哦。”似乎她一点都没有找到同伴的欣悦感,果然是没有被选择吗?那为什么又要……

  “嗯,我是想说,我们……也许面临着相同的处境……”糟糕,一听到宋惜的声音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对,我们的家长都被捕了,所以呢?”听起来,宋惜有些愠怒。

  “不,我是说……那个诅咒……”

  “原来你是认真的啊?”电话那端换成了很意外的语气,“我是开玩笑的!我和你一样有灵异体质是不假,但那天我什么也没看见,反而是被你的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在捉弄我,所以才……”

  “宋惜!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怒吼着,无法形容的愤怒瞬间冲上头顶。我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什么,握着手机,受到蒙蔽与欺骗的羞辱感疯狂席卷我的大脑,泪水将我的理智冲刷一空,我几乎要昏厥了。顷刻间,我只剩下空白。

  掐掉电话,我三口两口扒完面条,拿着报纸冲下楼,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十七。

  “这么说,这极有可能是她的一点暗示?”十七捏着那张从他家不翼而飞的报纸,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开始有意思了……如果如你所说,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宋惜的母亲,那你和她闹翻就是下下策。”

  “可是,她玩弄我!”我很激动地说。

  “这个宋惜,既和那桩案子有关系,又与异灵有牵连。也许,她是个关键。”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和那种恶心的人和好吗?!!”

  “你不妨先去新桐医院一趟。”

  去新桐医院要转两次车,花一个小时,从老城区一直到偏僻的郊野。下午的阳光很炎热,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直堵在胸口。新桐医院的护士态度很强硬,坚决不让我看有关那个女人的资料。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宋惜出现了。

  她只是轻轻斜起眼,礼节性地朝我看了一下。

  医院大厅里的气氛是凝固的。灰色的瓷砖,灰色的墙,只听见宋惜沉闷的脚步声,接下来是她翻动纸张的声音。纸张相互摩挲,我能听出那一页页纸的年迈与沧桑,空气中灰尘的翻飞,和字里行间隐隐流动着的不安的气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惊呆了:宋惜竟然主动把医院档案送到了我面前。

  “反正结果都一样,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这又是什么意思?她是指那个已经成为现实的“玩笑”吗?这个人真是不可捉摸。

  “十七!我回来了!”下午四点,我冲进了十七的屋子,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

  我飞快地汇报了有关宋惜母亲的一点资料:韦素湘,宋骁的妻子,七年前突然声称看见了鬼,此后一直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但无法确诊,只是在家属坚持下长期采用精神障碍的治疗方法,没有明显好转,失踪前病情有加重趋势。

  我发现十七现在比我还兴奋。“听我说,我们现在要去赶四点半的大巴,去沙华镇,去七年前那桩冤案的主审法官——郭柏岩隐居的地方!”

  我注视着这个紧张的、兴奋的、狂热的、脸因为过度激动而扭曲的——疯子。

  我忍不住狠狠推了他一把,“说得这么突然,让人怎么准备啊!眼看第二天就要过去了,也只有你才会这么高兴!”

  “就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有了线索才更高兴!”十七抓住我的肩膀定定看着我,“你什么也不用带,我有钱!我们只是去沙华镇,很快的,一个半小时,比你来回医院一趟还快!”

  我犹豫地看着他。一分钟后,我下了决心。

  十七的旅行包里,收拾了钱、水和一些日用品以备不时之需,以及,一张画。这张画以黑色为主格调,采用竖构图,画面主体是一个少女,黑色长发几乎遮住她的左眼,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无比空洞与迷茫(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少女的右手举到齐太阳穴高度,手腕自然地下垂,手上拎着一串铜铃,每个铜铃里都有小如黄豆的人,少则一个,多达十几个……(很不自然……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昨晚上画的,在收留你之前,”十七擤了擤鼻子,这是他在介绍画作时惯有的动作,“叫做《异户》。我也不懂为什么,只是昨晚忽然想这么画,这么给它命名。”

  “这就是所谓的灵感吧?《异户》吗?有一种……很孤独很凄凉的感觉……”

  “也许,是说自己不属于铜铃中的任何一个群体吧,就像你我,不属于这个城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