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依旧蒙胧,大雨过后的丝丝寒意从外面透进来,榻上的苏苏轻轻打了个冷战,双手愈发冰冷。洒玉替他紧了紧被褥,却不料苏苏惊呼一声,梦中坐起,双手紧紧抓着洒玉的手叫道:“杜伤……”见面前是洒玉,容色才渐渐黯淡下去:“玉姐姐,这几日可为难你了。”洒玉轻声道:“傻丫头,你可要快些好起来,老爷方才还问起你呢。”
苏苏转头望着窗外,只是漆黑一片,怎么也望不到头,良久才道:“他若是活着,该要加些衣裳了……”洒玉走过去,轻轻抱着她道:“你也要快些好起来,那样,才有力气去找他,知道么?”苏苏愕然转身,定定望着洒玉道:“玉姐姐是说,他还未死?”洒玉笑着道:“听你说来,他的武功那么好,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傅叔叔从药王大街回来,也说未曾见到那人的踪影,想来定是逃脱了。你要定下心来,好好调养,到时候,我陪 你去找他好么?”苏苏听到“傅叔叔”几个字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冷冷道:“傅叔叔么?他可是好得很呢!”那一夜的遭遇,早令她对傅元谢没了往日的崇敬。洒玉不明她话里的意味,接口道:“傅叔叔么,最近可是忙得紧呢,现在老爷将很多公干都交于他做……”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全是崇拜与爱慕。苏苏偷偷瞧见,心中突然一紧,一丝寒意再次掠过,这夜可真冷了些。
就在洒玉谈起傅元谢的时候,苏寂然的一处秘密书房里,已然是另外一派氛围。
一身青衫的傅元谢面色凝重,浓浓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双眸血丝密布,看来已经是好几夜未合眼了。一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苏寂然面无表情,双手却纠结在一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书房的格局,大体与一间构造 严密的密室无异,四周皆是青石砌成,几盏油灯置于墙上,室内如白昼一般。二人之间,是一张石桌,之上陈列着一片黑色的布帛,像是某人衣衫被撕了一片去。
傅元谢的目光从那布帛之上再次移到苏寂然的脸上,道:“主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么?”苏寂然望他一眼,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傅元谢道:“据属下所知,江左之死,与那些人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虽然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年,但却从未离开过这偌大的江湖,这些年来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的武林高手已然屡见不鲜,而江左之死,仅仅是他们的又一次刺杀行动而已!”苏寂然点点头道:“江左之死,与那些人的手法实在太相似,而且还令整个长安的武林势力都将矛头指向‘万雨堂’,这招着实狠毒了些。”
傅元谢叹了口气道:“他们还是如二十年前一样,意欲挑起整个中原武林的内乱,然后从中渔利。”苏寂然苍老的脸上血色乍现:“这些人的心竟还未死!”傅元谢轻轻拿起桌上的那片布帛,端详一番道:“只是,这些人太喜欢标新立异,在这黑袍上留下了蛛丝马迹,才令我们知晓了他们的阴谋。”苏寂然摇头道:“那些人的阴谋,恐怕我们永远也不会知晓。”傅元谢愕然道:“主公的意思是?”
苏寂然接过他手中的布帛,那布帛之上,赫然绣着赤红的“杀”字,字体鲜艳欲滴,更透着一丝阴冷之气,令人瞧来不由平升恐惧。他摩挲着这片布帛,叹道:“‘七杀’的谋图,不仅仅是渔利那么简单,这人既然敢贸然留下这件标记之物,就一定做好了留下它的打算,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傅元谢俯首道:“是。”
苏寂然将手中的布帛放在桌上,转而望着傅元谢道:“小傅,这些年来,我苏某可曾亏待过你?”傅元 谢不料他会如此说话,微微一楞,又俯首道:“主公何以有此一问,主公这些年来待傅某恩重如山,这些傅某都时刻铭记在心。”苏寂然哈哈笑道:“小傅,那么,苏苏被劫那一晚,你原本可以带苏苏回来的,为何最终却令苏苏从你眼下被人再次劫持?”看来,苏寂然还是不太明了那晚发生的事,只是苏苏是他的亲生,才令他对傅元谢有些不悦。傅元谢心里转了几转,随即道:“那一晚,那些人劫持小姐的用意,只不过是为引诱属下现身,属下原想,若是他们见了属下,就一定会放过小姐,而且,属下斩杀一人之后,小姐是全身而退,而非被人再次劫持,属下这些话句句属实,望主公明察。”他说得句句恳切,神色之间全是真诚之意,但却隐瞒了那晚他对苏苏的恐吓。苏寂然缓缓笑道:“小傅,苏苏虽然不懂武功,而且也非江湖中人,可她却是我苏寂然的女儿。你明白么?”他这话看似没有丝毫重点,但意思却很明确,而且,在傅元谢听来,自己那晚的所作所为好像全都没有逃过对方的耳目,不由冷汗涔涔,但神色却很是坦然,道:“属下明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