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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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可之前却有一段更加漫长等待我都已经走过.对于心里想着的明了事物,就像被泛黄的松脂包裹起的生物一般,不需要被打碎开而拿出来抚摸,因为结果显而易见,那便是粉身碎骨.那时候真正发现的是视线与触摸也是一种打不破的恒久距离.

  侵袭而来的疼痛总是尖锐而迅速的,来不及制止也来不及准备迎接.兑着身体的疲惫蔓延开来,等到疼痛缓轻后,你不会知道真正治疗着你的是止痛片还是消炎药.有时候我总是深深浅浅的想,爸爸的死是命运还是报应.若是命运是否来得太过仓促,若是报应,是否又是因为了不该爱的人而犯下了并不是罪不可恕的罪过,别开玩笑了,我认为他是对的.

  微风带着四处攫取而来的无名种子轻轻摇曳,从指间身体各处的罅隙穿略而过,只等待着何时冒出脆弱尖尖的嫩黄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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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学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我买了一台手提电脑搁置于我家的阁楼里.抬头便可见到小小的木制雕穿上放着一个蓝的风信子,有候它总是迟钝的摆动着圆圆的身体,带着清脆的声音,之后夏天凉爽的风会吹过我的全身.

  有时我会在聊天室里和志趣相投的同龄孩聊到天亮,脸上也会露出无意义的笑容,我记得有一个叫风和一个叫乔的孩,我会对他们说很多,远的,近的,表面的,内心的,或者在血淋淋边缘所徘徊的.也许她们听过之后会忘记,可我依然无止境的诉说着,哪怕当做一个小小的依靠也行.

  可无聊时也会把音响开得声音小小,躺在阁楼的木板上,呆呆的看着天板发呆,或者一两粒细细软软的灰尘掉下,刺激我的泪腺,直至现在我都不知道它是不是害我掉泪的罪魁首.

  算是暑假里末尾的一小段时间,我流连于城市各个角落的散懒感觉.大多时间都是坐在公车上,会从随意的哪个站上车,然后直至黄昏后的终点站.车窗外眼前穿梭倒退而过的青绿植物,还有不及看清便一扫而过的陌生景物.我总努力的扭着脖子试图再看一遍,或者一眼也行.然后我傻傻的再坐回去,再坐回来,发现风景竟然变了样.一切都将在无意中稍纵即逝.

  黄昏下城市的大马路上,三三两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他们的脸干净得尤如一朵纯白的桅子,明亮且都带着淡若的清.每当走过玻璃门或者柜台,我也会从里面急促的窥视一下自己的样子.镜中自己模糊的影像,带着萎靡渐烂的的蕊,慢慢腐蚀着瓣的各处,也许我正等待着暖暖的慰藉与不可触及的救赎,可那应该要在落败之前才可能挽回.

  又是一朵纯白的桅子与我擦肩而过,我转头望着那背影久久,甚而想追赶上去,然后掰过她的肩膀问一句"你是风吗?".可我最终制止了我的愚蠢想法,转过身迎着夕阳的余光,让它泛滥的洒在了眼球的周围.但我始终坚信若是那不断的做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我所要找到的他们.

  打发了暑假的最后一天,我把家里的每个角落巡视之后便装于脑中.并奔跑于田间的小泥路上来到了小时候总喜欢去的地方.去的时候两手空空,来的时候仍是两手空空.最后背着微沉的书包走在了往车站去的路上,包里有几套衣服和几张银行卡.重要的是已经晾干了的,装在玻璃瓶中的干.一束小雏菊,一株白瑾,一朵还未盛开的莲.都是一致的暗黄,开盖后闻到的是带有糜烂气味的芬.

  火车锐利的尖叫声后便启程了,还来不及看着沿途的景物,车身便摇摇晃晃的把我催入了梦乡.

  "寞寞,我就要走了",小连赫的手上有个纯银手镯,上面刻着精致的几朵莲.他望着我,把后面催促的声音抛得老远,小轿车喇叭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

  "嗯,我知道".连赫平时很少说话,也很少在我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情,可是这次完全不同,我们面对的可是能永远的离别.

  "寞寞,我喜欢你,我总有一天会来找你的".稚气的面容上却有一双锐利而深邃的棕蓝眼眸,那是我记忆最深处的眸子.

  "我也喜欢你".我咬着下唇,很久之后终于挤出了那两个字."哥哥".天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叫他哥哥,他的表情一颤,眼神黯淡了下来.其实我和他都知道,我们不是堂兄.他是妈妈是我的婶婶,可他的爸爸却不是我的叔叔.可我知道的一件事,他却不知道.他可能就是我的亲哥哥,我爸爸的儿子,我的婶婶与我爸爸的儿子.多可笑啊,同父异母,谁知道我有多恨这四个字.

  "哥哥,你是我哥哥不是吗?".我已经顾及不了他的心情,就算是永远的分离也无所谓,命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按下确定键.我想他的心情肯定与我一样,不明的情绪在胸口涌动着,似乎随时都会裂开来.我想那是我第一次欺骗他.

  "嗯,我是你哥哥,可是.....".还来不及说完,他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拉走了,留给我的一个无奈绝决的眼神.我一直盯着前方,直到那辆轿车成为一个黑的小点时我仍在看着.最后我撂开袖子,两个纯银的手镯相撞发出了闷闷的声音,与他手上一样的手镯,我紧握,仍然可以感受得到最深处的那一份托付与我的零星小点希望.

  回到爸爸的房间,地上一本蓝硬皮里的泛黄书页,那是我从爸爸的遗物中找出的.里面有爸爸倾倾斜斜的好看字体,里面那个叫李若的人正是连赫的妈妈,我那疼我的婶婶.

  5月18日

  李若,我还是爱着她.本以为我的亲弟弟牵着她走到我面前时那份感情会崩塌,可现在发现我错了.我不恨她,我只怪自己不懂得争取.从很早以前我就在开始逃避着,但那可能吗?我还是没有搬离这里,看着她就很满足了.

  6月24日

  今天,我弟弟告诉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我.可他只说了那件事,便离开了.我的侄子,小连赫原来是我的儿子.那个人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了我的弟弟,她是怎么想的.是在报复吗?我很想冲到她面前问清楚,可是我发现我有什么资格呢,一开始都是我背叛了她.

  我的好奇心没有促使我把整整一本翻完,开头的两页已经让我不堪重负,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了.我把它盒上牢牢的放在了不能随意看到的角落.可那个决定似乎错了,若是我把它全部看完,我的连赫也就会是另一个结局了.

  "各位乘客,XX站已到,请拿好自己的随身行李准备下车.....",播音员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也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我抬头望见窗外一片陌生的天空,没有过多的恐怖与不安.最多的而是那一份欢快与喜悦,我的寻觅之路也从这里拉开了帷幕,我看了看手中的两个纯银手镯,镶嵌在莲表层的粉也不曾掉.

  我将会在这个城市里度过极度漫长的一个时期,这是我的预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