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看谁。”摇光见谈飞雪那懒猫似的样子,心里又提了支笔起来,将那眉眼细细的描了,嘴上却转了情绪冷道,“天乙心思歪曲,防着全天下的人靠近你,自然看谁都不顺意。”
听了他这话,谈飞雪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用力拽了摇光在卧榻边坐下,自己也支起了身,“你也不待见天乙。”
“怕是除了你也没人喜欢他。”摇光也笑了起来,“他是你一个人的,可他托大的觉得你也是他的了,谁会高兴见他。”
“恩……这样。”谈飞雪挑了眉毛,好象才听懂摇光的话。他想了半刻,侧了头盯着摇光的脸,“你从前呆的地方,那个象姑馆,是做什么营生的?”
摇光一愣,没料到谈飞雪会问他这个,狐疑的转了眼光也去看他。两人的目光接上后,眼里几番问寻传意,最后竟是面对着哈哈大笑起来,扑做一团。
谈飞雪瘫在摇光身上,扯了他垂在身前的发,拿在手里把玩起来:“我听说是和青楼街不一样的营生,但更多的,问谁谁都不答我了。”
“自然没人答你,那可不是什地方。”摇光任他玩着自己的头发,伸了手轻轻撩开谈飞雪额前的发,低了头看他一脸神往的样子,“你先前找谁问的这个?”
“天璇说的,后来天乙进来了,骂了她间,两个人争上了,我也不好再多问。”谈飞雪答的很是郁闷。虽说他是北辰宫的少宫主,但也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问得的。比方讲这个,问多了就觉得古怪,只能任由旁人自己提了,自己好听一些。
摇光看他脸上现出闷气的神,忍不住笑了。他们二人虽是同年,摇光却是比谈飞雪长了几个月的,此时又见他孩童一般失落的样子,心里生出些柔软,“那不过就是男人耍玩男人的地方,你还是别再好奇这个了。”
“那……”谈飞雪停了手里的动作,移了视线到摇光脸上。摇光的眼里映着自己的面孔,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微之,他答的坦荡荡的,“没有。”看到谈飞雪听了自己的回答后,眼里浮起的狡黠神突的就暗淡了下去,摇光竟是觉得有些不忍,忙不迭的补了句:“不过自小在那地方长的,总是知道的。”这话才说完,他就后悔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当真?”果然,谈飞雪知他晓得其中奥妙,瞬间又兴奋起来,起了身一把拽住了他的肩,“可是很有趣的?”
“……这哪分什么有趣无趣……”摇光心虚的移开目光,脑里更多的回想起从前见过的光景。不过是些不齿的事情,脑满肠肥的富主折磨俊秀惹怜的小倌,全都是苦痛丑陋的画面。只是此时那些事情再被回忆起来,摇光渐渐的却拿那些面孔同谈飞雪的换上了,心中的那支笔又画起了很不一样的风景。
虚披着碧的锦衣斜靠在头的谈飞雪,风牵起的青纱幔帐里,他修长的腿脚□在红的丝被上,只肖是微抬了眼瞟你一下,人就觉得血气都涌上了脑里。摇光的唇角浮起丝曼妙的笑来,仿佛自己走了进去,撩了那青帐起来。帐里的人也垂眼一笑,散开的乌发全从肩头滑落到枕上,露了半片白皙的肌肤出来……
“摇光?”谈飞雪伸手到他面前虚晃了几下,见他显然是走了神思不知想到了哪去,“摇光!”谈飞雪又喊了一声,抬手想要去碰他身体,想着这样才能推醒他。摇光却是突然捉住了他伸过去的手,顺着势一拽把自己带到他怀里靠着。
摇光身上有股怪,有些脂粉的味道,却又不很刺人。谈飞雪琢磨着在姑姑身上也不见有嗅到过这样的气,正在脑想着,摇光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脖颈,顺开了颈间的发。谈飞雪只看到摇光眼里全是副迷蒙晃的神,渐渐期近了自己,柔软的唇就落到了颈子上。
谈飞雪全身一颤,只觉得摇光两片温热的唇像是施了毒一般,轻舔细吻的游走在他颈上,引得他混身酥麻起来,不住的抖着手拽住了摇光的衣摆,“摇光……你……”
摇光却是不答他的话,寸寸啃着谈飞雪的肌肤,顺着手势将他那豆青的外衫全剥了下来。仿佛是觉察到谈飞雪的犹豫和慌张,摇光抬了只手到他耳侧,轻轻的拢着他颊边的发,掌心的温热混着他柔耗动作,渐渐让谈飞雪不再僵硬……
“天乙大人请留步!此间是摇光主人的居室,万不可莽闯……”门外的侍尽力的想要拦住天乙,却是被他毫不留情的搁了开,轻推到了一牛
“有何不可,少宫主在的地方我都去得!不过是个下作人的地方……”天乙横了那侍一眼,掀了门帘正要说话,却看见摇光推了谈飞雪倒在榻上,凌乱的被褥已有落到地上的,谈飞雪的里衣也是解开,摇光的发也全散了……
“少宫主!”天乙呆然地看着这一幕,指了摇光才想要再说什么,摇光却是直起了身,一副很是没趣的样子。
“扫兴。”说着,抽了落在谈飞雪臂上虚挂着的软带将头发束起,“你可觉得有趣?”他跨坐在谈飞雪身上笑问。
谈飞雪唇角带笑,却是不语。两人对笑了一阵,全不管一旁惊慌的侍和天乙。直到是天乙又开口喊了,谈飞雪才懒懒的撑起身,指了天引来服侍自己穿戴整齐。
这一天的事,谈飞雪交代了那些侍都不可乱嚼舌头,更是清楚的叮咛了天乙一番。天乙纵然心里再多想法,也不好多讲,只得应了。
然而几天之后,柳姬月却是不知怎得就知道了,又是一番大怒。这一回更是狠过上次,浸了摇光在绛彤渊的福临池里。福临池是处温泉,水清微凉,池子里养的全是身形细小的鱼儿,那些鱼儿可以啃了身上的细物去,平日里全是休憩养身的好地方。只是你万万不可受伤,那鱼儿极小,喜食人肉,平日里啃去的是些不碍事的人皮,也不可久泡;若果是受了伤的,它们便欢喜的钻了进伤处,连同微小不平的肉一起啃了。千百条一起涌上来,身上痛得,眼里见了这番情形,心里也是慌乱的。
谈飞雪赶到福临池时,摇光已被丢下去浸了半个多时辰,唇上全无血。柳姬月却是眼光片刻不离的盯着他,他浸了多久,她就伴了多久。
“姑姑……”谈飞雪迟疑的喊了一声。
柳姬月并不回头看他,却是顺手一抛,从袖里飞落出百余张画纸,漫天顺风飞开了去,很是好看。谈飞雪疑虑的抬手接了飞在他身侧的两张来看,纸上那人衣衫凌乱,俯卧在乱锦之中,虽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但那形貌真真切切,全是自己。谈飞雪心下一惊,飞了身又收了几张画宣回来一一看了,侧了身闲卧的;抬了手松帐的;解了里衫了半身的……他不住转了头去看福临池里的摇光。摇光张了眼正对上他问寻的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快又觉得身上一痛,皱了眉再也笑不出来。
“姑姑……摇光他……”
“你替他求一句,我就叫他多泡一个时辰。”柳姬月不等谈飞雪说完,便是冷冷的丢了这话出来。
谈飞雪素来是知道姑姑心的,只好闭了嘴不再讲,也是退到了一旁,看着摇光在池里受罚。那些画被他攥在手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感想。
那一年,摇光和他,都是十五岁。
那一年,他毒发时喃喃念着摇光的名字。
那一年,摇光为了救他,放了好些血,伤了好些神。
那一年,他叫天乙把摇光招了罚的那些画都收了起来,不许再拿出来。
那一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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