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几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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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次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同你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阮大说那些话,自让他去说得,你又何必和他当真。这次的事情闹得这样繁复,你总该好好省思一下。”

    “嘴生在他身上,他自说得。手长在我身上,我耳里听得不舒服,还是要杀他。”

    “你!人命岂能这样儿戏,你也不替他父母兄弟着想!”

    “他的父母兄弟,我一并给他送去做伴。”

    “天枢!”

    谈飞雪走后,莫问书也没睡好,起了个清早,才走出暂住的小院就听得开阳又在同天枢纠结阮大的事情。看天枢那态度很不当一回事,开阳却是教诲的认真,天枢自然改不了,却也由得他这样说,还忍不住同他辩驳。莫问书看得只能一阵摇头,只觉得他二人这样自有自的乐趣,倒是很让人羡慕。他心里想起昨的事情,心下又是一阵怅然,不伸手抚了腰间的拭雪长剑,只是剑在身上人然在身边,见不到谈飞雪心里倒更是不安,同自己的尊严面子斗争了半天,终于还是抬脚往谈飞雪的寝殿走去,自己在心里反复念叨,他去只是因为担心飞雪的毒发,然是想要道歉,也不是什么想见他。只是他心里念得越多,脚下的步子就越是快,自己都觉得可笑起来。

    莫问书人到了殿外,还没来得及进去,却是被天璇拦在了外面。门外守着的两个使也做出副拦门的样子,嘴里道:“少宫主还在休息,任何人不得烦扰。”天璇扁了嘴指了莫问书道,“我都被拦了在外,你凭什么进去。”说得一脸不快的神,嘴里嘟囔着说了些天乙越来越不通人情的话,还抱怨着她即便进去也不会吵少宫主休息,只是默默地看着都越发不让,当少宫主只是他一个人的么……尽是些儿家赌气的话语。莫问书听得哭笑不得,却也想起谈飞雪即便是回去了就睡那也差不多是寅时的事情,如今卯时才过,他若没什么心事,硬叫他起来倒也是件为难事情,当下苦笑了一阵,退了出来。

    等他走到外边的时候,却只看到开阳一个往这里走来。开阳见他出来,停了步子便问:“可是不能够见得少宫主?”

    莫问书点了点头,“说是还在睡,不让人进去吵他。”

    开阳听他说的郁闷,知他心里有些感慨,伸手拍了他的肩道,“我听天枢说少宫主之前那些时日都在你家,想必你很不习惯这样的事情。你自小同少宫主认得,如今屡屡叫天乙拦在门外,心里难免不痛快。”

    莫问书被开阳说得又是一阵苦笑,微微摇了摇头道,“他如今也不全是儿时的那个小飞雪了,我虽喜欢他,却也无可奈何了。”说得却又转了话题到开阳身上,“刚才不是还同天枢一起?怎得现在他然在了?”

    “哎,说了他间,不爱听,就跑了。”开阳尴尬的抓了抓头,“气消了自然就会来找我的。”

    “我刚才听得你又因为阮大的事情念他,既然已经过去,上次没能说全么?”

    开阳听了莫问书的话,忍不住一声长叹,“他那个人,若说一次就能听得,又怎么会搞出那么多条命。”说着又是一声叹息,“这事却也是我不好,我若和天枢没在一起,也惹不来阮大那样的闲话,他也不会叫天枢给杀了。只是……只是我也不能为了这个就同天枢分开,所以只能多念他几回,日后再有这样的人,也盼他不再动杀念。闲话自是有人去说的,不去管就好,他却定要说我必然炕开,要给我个耳根子清净,其实介意的人倒是他了。”莫问书听他说了这么一串,才终是明白过来,阮大竟是因为说了天枢同开阳的闲话才惹上的杀身之。这样一来,他倒是突然想起被那扇骨穿心而死的阮四,那时候阮四嘴里也不干不净,有些不堪的话呼之出,却也是叫天枢生生灭了口吞回了阎王道的。莫问书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天枢这究竟是护短还是当真烘子了。

    莫问书的表情看在开阳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开阳只当他又想起同谈飞雪之间的生分,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他说道:“莫少侠,你同我一起到黯玄池一次吧,我告诉你些事情。”说得转了去看着升雾飘烟的那个方向,“有些话天枢在也说不得,虽然我和他心里发过誓不再去提,只是要听的那个是你,却也没有说不得了。”莫问书听他意思,即知他要说的是之前天枢同他遮掩闪烁的有关谈飞雪儿时的事情,心下一阵激动,重重的点了头便跟着开阳一同往黯玄池的方向走去。

    这黯玄池莫问书是第二次来,上一次见了那些毒蛇之后,他便对这个地方生出厌恶的情绪来,他的心思挂在脸上,开阳一看便知,笑道,“莫说是你,北辰宫里除了少宫主,也都没人敢喜欢这个地方。”说着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了颗暗红的丹丸递给莫问书道,“你且吞了,这是驱了蛇虫的药。”莫问书依言服下。

    他二人到了黯玄池边,开阳指了池中央那悬浮着的古莲叶掌似的大圆道,“那一处就是天枢一直记得的,少宫主吵着嚷着要的秋千。”莫问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碧绿的大叶掌上确是悬着个秋千,除那个之外空无一物。这秋千在池中间没有任何依托只靠那莲叶撑起,如此神妙工艺实属罕见,莫问书忍不住称奇。开阳听了却是叹了口气,“你再瞧仔细了,那可不是什么天生的莲叶。”莫问书听了这话,又去细看,终于发觉那莲叶不过是个造型,原本是什媚质却是分不清楚。开阳知他看清,也就开口道,“黯玄池那会只是个寒潭,池里还没有养上那些猛鱼毒蛇,少宫主那年六岁,才来得北辰宫半年多,他说得什么宫主都会应他,就有些任了。”开阳说着,俯身拣了块石头往池里丢去,“他要那个秋千,还要在池中央,只因那时这池正中央生得一株古莲,开的很是委婉,莲叶硕大。少宫主孩童心,思想却是很有些古怪了,开口说要在莲上造个秋千,四周环水的才有乐趣。自他到北辰宫以来,从未有人忤了他的意思,他也从不同人打商量,说出口的即是定好了的,宫主拗不过他,也就应了。”

    莫问书听了,不住吸了口冷气,不要说儿时的谈飞雪同人讲话不带商量,即便是现在的这个,依旧是开口就成决定,哪来的半点转圜的余地?只是如今他面上温和微笑,让你觉察不得罢了。开阳也知莫问书心里所想,微微点了点吞续道,“那莲叶上建秋千本是办不到的事情,宫主要少宫主欢心也只得遣了很多工匠来办……少宫主玩又重,等不得多日,便日赶工。那水极深且寒,连日造下来,秋千虽是真的成了,工匠的命却也是去了好多个的。”开阳说到这里,终于住了口,望着黯玄池的湖面很久也没出声。莫问书听在耳里,想象着被强逼着赶工屡次下水的那些工匠的样子,心里发也是一阵发寒。这黯玄池之所以会升起烟雾,自是因为其水极寒,常人若是久浸其中,怕也真是要生生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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