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书跟着北辰宫的一行人踏入他们的势力范围时,顿时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怪异感自心底升起。这地方明明有有树有山有水,却是寂静的让人生生长出一脑子的寒意,不要说是飞鸟走兽,一路走进来竟是连个虫子也没见着。莫问书正在心里腹诽北辰宫莫不是地府一样的鬼地方时,再一抬头,林间草木又已全然变了副样子。红绿叶,那种好柔耗感觉瞬间只会叫人想起什么百园之类的地方。草叶间时不时会跑出几只小兔子什么的,完全不怕生人的样子,蹲在那看你一会,待你走近了,又不紧不慢的跳开。莫问书只觉得古怪,看向谈飞雪的眼里多了些询问,可惜谈飞雪现下还是不高兴搭理他,见了他那眼神,只回了他个从鼻子里哧出来的轻笑,转了头不去看他。莫问书被谈飞雪笑的一阵尴尬,收了心思不再东西打量,等北辰宫的外殿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是忍不住的目瞪口呆了一番。
在这样的山林之间,不要说是山林,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可以建得这样的大殿宅院?连开合的大门也不见有过一个,就这样在荒野之地突得生出个偏殿的长廊,顺着走了进去,隔一段路就会有守卫和侍,北辰宫的家底来头显然不容小窥!莫问书跟着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走完了那条长得惊人的引殿长廊,他忍不住的回头去看,又只觉得那长廊已然望不见头,竟有种不知黄泉来时路的感觉。回想这一路走来,一时变个样子,到了现在就完全像是进了奇妙的仙境,莫问书闷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暗告诉自己还是别太大惊小怪的好,也许更叫人吃惊的还在后头。
等他跟着一干人来到属于谈飞雪的正殿时,他终于收不住满心的吃惊,咦了出来。莫问书发誓他虽没去京城见过皇帝的宫殿,可此时谈飞雪日常住的地方却生生叫他憋出“太子殿”这样的想法,倒不是说如何的金碧辉煌,却是透着股说不尽的大气和周细。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方便事物,谈飞雪的正殿里都有了,你想不到的一些希奇古怪的,他这也有了。只是……这地方总有点阴寒湿冷的感觉。莫问书下意识的去搂了身边的谈飞雪,皱着眉只觉得这地方很不适合病人,才这样想着,一转头就看到谈飞雪簇着眉很是痛苦的样子,还不待他开口探问,便见他一张嘴,又是口鲜血吐了出来。
“飞雪!”莫问书急忙揽了谈飞雪靠在自己身上,抬软榻的仆人也急急的停了步子。天璇慌忙探了谈飞雪的脉息,脸当下一阵惨白,同天乙交换了个眼后,眼里竟盈上了层水气。莫问书喊了几声,也不见谈飞雪有回音,只当他已经昏了过去,心里更是奇怪他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之前在武当发作的急侵异,之后叫天璇银针引毒后只当是好了,可这也才好了三天的功夫,竟是又发作了,显然还比上一次更为险恶。他才想要问究竟飞雪这样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天乙对着一干下仆怒呵道:“停下做什么!都不要命了么!”下仆听了,惶恐的又想抬起软榻,天乙却是等不及了,劈手从莫问书肩上揽过谈飞雪抱到怀里,出手也是极快的,溶是小心,施展了轻功就往里殿奔去。天璇连忙跟了过去,只留得莫问书和几个奴仆在原地发愣,然知该做什么。
“这不是莫少侠么,怎得会在此处神思?”把莫问书的思绪拉回来的,是一个听过却又不算太熟的声音。他定了神仔细一看,果然是魅影书生的天枢立在他面前,展了那把扇子一副悠然的样子慢慢的摇着。
莫问书是领教过天枢的嘴上功夫的,心里只觉得对这个人还是多多避开的好。然而如今在这北辰宫里,除了他竟也是没人愿意同他讲话,弄的他好不郁闷,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该向天枢询问飞雪的事,这人又会对他做出些什么嘲讽来,耳里却听得天枢极其平淡的向一边的侍确认着:“少宫主怎得是这样回来的?身上的毒又发作了么?”而后又听那侍小心地答道:“是。天乙和天璇大人已经跟了进去。”
“啧,奇了怪了。这才过了重阳,怎得就发作了呢?”听天枢的口气,说的很是轻松,莫问书只觉得心里一阵邪火。谈飞雪面苍白的样子在眼前忽得闪过,那触目惊心的血红让他冷静不下来。他咬着牙强憋自己的怒意,冷声道:“你竟说这样的风凉话!”说着垂手按住了腰间的经纶,只待天枢再出口说些什么谈笑一样的风言风语,他就即刻出剑。
天枢见了他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也就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然而抬眼对上莫问书那双真的含怒写满忧虑的眼睛时,倒也是顿了一顿,“莫少侠,你倒是当真担心我们少宫主。”莫问书听了这话极不顺耳,正待发作,就见到里面的使急急忙忙地奔了出来,不一会又拿了什么东西跑了回去,他一瞬的就失了发作的心情,全副心思又记挂上了被天乙抱了进去的谈飞雪。
“我问你,飞雪……飞雪他,究竟是怎么了!”莫问书忽得觉得有些丧气,这话他一路陪来问了很多次,没有一个人愿意答他。可他还是想问。他本以为谈飞雪已经好了,过不了几日便能听他亲口说,可如今这样的状况……或许只能盼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也算有半分相熟的魅影书生可以答他。
天枢原本还是想讥笑他间的,听得莫问书突然这样问话,又见他连先前的戾气都跑祷影了,心里倒是真的一阵感慨。虽说北辰宫里也不是没有人会这样担忧谈飞雪,只是眼前站着的这个,怎么说也是叫少宫主取笑玩乐了一番的对家,却是当真在为少宫主的事情忧心,只凭着这一点,他也不想再为难于他,便收起了先前那副调笑的样子,叹道:“莫少侠你也不必太挂心,少宫主这毒,每年都会发作一次。”见莫问书听了这话之后看向他的眼里全是震惊,不有些无奈地叹道,“这情形我每年看一次,每每多看一次却也是爱莫能助,十三年下来,都已经惯了。莫少侠你也要快快适应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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