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意识到我的状态:“冷了吧,那就回舱吧。”
“那你呢?”我问.
“我还想站一会”他抬头望月,“那次我们上船,没有吃到东西,再冷的天气,她都喜欢站在船头,她说那样看月亮,可以看到两个,一个天上,一个水上,我说那你喜欢哪个?她说都喜欢。”
“这两天,做梦,她来看我,就是不说话,我梦见这条江,当初,我们就是在这江边出的事,那天我们钓鱼回来,地上打滑,我的刹车疲软……,最后,是她扑上来抱住我……真希望那天走的是我。”说起往事,他是自责的,悲痛的,仿佛永远无法化解的悲痛.
男人与女人是不同的,男人不擅长于眼泪,一纬哥没有哭,可是,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他深沉的哀伤,这种哀伤让人觉得害怕.
大凡性情中人,最忌大喜大恸,范进中举,喜而发疯,道林丧友,余年而殒,我害怕看到悲剧,可是,我分明已经感觉到,有一天,我们必须要面对悲剧.
“周蛰,你说,人活着,到底追求什么?”他问我.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适合老年人来回答,不适合豆蔻年华的我.
“人的追求,无非两种,一是物质,二是精神,人与人不同,所想的也不同,有的人追求名利,有的人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他显然并不期待我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姜卒死了,其实,我也死了,她想让我活下去,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没有她,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一纬哥,怎么没有意义呢?”我反驳:”至少你现在是梦想组合的成员之一,你们创作的音乐娱乐了大众,给人们带来了感官的享受,这就是你们的价值,而且,在很多人眼里,你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那么多歌迷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说没有意义呢.”
“你说的,都对,可是,那是别人眼中的认为,不是我自己的认为,而我,只能在乎自己的感觉.”
我哑然,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乎?!
“一纬哥有个忙,周蛰能不能答应做到?”他忽然转头望向我,询问道.
“好呀,一纬哥,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一纬哥离开了,你将来能帮我把骨灰撒在这江里,姜卒的骨灰是我撒的,我希望将来你能与唐原一起,帮我把骨灰撒在这里.”
我隐隐觉得不妥,这分明是在交代遗言,他现在正当青春,事业中天,可是,他却在这里与我交代后事,虽然我胆子一向很大,可是,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怕人.
“一纬哥,你不要做傻事!”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惊慌的说,真怕他突然跳入水中,天气那么冷,我又不会游泳.
他笑,笑地虚浮而又飘渺.
凌晨的时候,他沉沉睡去,眉头依旧纠结着,心中藏着痛的人,即使是睡觉,也无法放松,我听着江水拍打船侧的声音,哗啦哗啦,渐渐的眼皮沉重。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老鼠家的客房里,宋露说我睡了很久,我问:“一纬哥呢?““走了?“
“恩,他要回D城,大概有工作吧!“
我点点头,刚刚睡醒,昨晚发生的事,还没有完全想得起来,我给唐原哥打电话,关机。
回到D城以后,生活恢复了正常,那次以后,我没有再见到欧一纬,电视里,能看到他们的演出,他的神情越来越落莫,举手投足带着说不出的忧伤。
周一的时候,潘笙说有我的信件,打开一看,居然是明星片,欧一纬的签名,我把明星片作为书签夹在书中,空闲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风景,做明星有一点是很好的,可以到处旅游,而且是公费。
他们的地址总是在变化,无法写回信,因为自己是个很懒惰的人,所以,就直接在他们的QQ上留言,不过,他们很少上线。
我心中有阴影,我想那晚他那番话,必然是有原因的,我想找个机会与唐原哥聊聊,可是他的手机总是关机,时间长了,渐渐也就soudu.org没把这放在心上.
那段时期的欧一纬,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在大街小巷传唱着,我走在校园_4460.htm中,都能听到有人哼他们的歌,他们变得越来越红。
很多时候,我想,或许,是我多虑了。.
王骧写过好些EMAIL过来,如今,我把他当作好朋友对待,他虽然无可奈何,渐渐也就认同了新的身份,赵萌也时常给我写信,我有时回,有时不回.她说她把我当作朋友,我并不这样认为,可是,有时,她会寄一些原版书给我,市面上很难买到,我一时,搞不清她为什么这么做,曾经问过宋露与邵云旗,她们也分析不出,想得太多,容易头疼,我就不了了之。
我始终坚持去学跳舞,但是,一直都没有去酒吧兼职,不过,每周两次跳舞课倒让我养成了跳舞的习惯,有时,走路,也会突然跳一个舞蹈动作,至于为什么要坚持,我也没想太多,也许因为跳舞可以让人的形态更加优美吧。
那天,刚刚练完舞回宿舍,潘笙说:“啊,你在啊,刚才有个男的找你。”
“男的?谁呀?”
潘笙提起热水瓶,:“不知道,他说他会一直在校门口等。”然后,她又神秘的笑:“周蜇,是男朋友吧,听声音,好像满有味道的。”
我笑着拍她:“现在不是春天!”
匆匆跑到校门口,问传达室,是不是有人找我,传达室的王伯点点头:“恩,有,在那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有个人站在校门口的树下抽烟。
我楞了半天,慢慢走过去:“怎么可能是你?"58xs8.com